樂綝軍的陣型很是嚴整,前排是由大櫓兵組成的第一道防線,在大櫓兵身後則是嚴陣以待的手持長槍的步卒。


    吳軍的陣仗也不遑多讓,鮮於丹是曾跟隨呂蒙東征西討的將領。當年攻打荊州各郡時他就在呂蒙的麾下。


    他目光如炬,絲毫不怯。


    “衝!”隨著鮮於丹的一聲令下,吳軍將士即刻發起了衝鋒。吳軍的前軍多是短刃配置,他們身披輕甲,一手持盾,一手持刀,衝鋒的速度很快,眨眼便到了魏軍陣前。


    “放!”樂綝聲音高昂,身旁的旗官立刻揮舞手中的旗幟,下達指令。魏軍的弓弩手整齊有致地舉起弓弩,向著半空拉弓齊射。


    頃刻間,箭雨在吳軍的頭頂綻放。


    然而吳軍士卒並不慌亂,他們紛紛把盾舉過頭頂,埋頭繼續衝鋒。哪怕身側已有戰友中箭跌倒,也無法阻擋他們前進的步伐。


    幾分鍾後,兩軍的前軍終於短兵相接。


    魏軍的步卒以前排盾兵為掩護,在盾牌縫隙中伸出長矛向著吳軍一陣突刺,魏軍嚴密的防線讓吳軍一時間不得寸進。


    “頂上去!快!”鮮於丹大聲催促著手邊的士兵往前衝,看似不惜命地投入兵力,並不代表他不在意自己部曲的性命,而是他在等待一個機會。


    一輪又一輪的吳兵倒在魏軍在陣前,然而衝鋒還在繼續。


    忽然,魏軍的軍陣中似乎是掀起了一陣騷亂


    鮮於丹麵色一喜,終於他等到了,他等到了兩翼包抄的吳軍騎兵。


    吳騎此刻正在突擊魏軍的薄弱地帶,與此同時趁著這個契機下令發起猛攻。


    戰場上,幾個吳兵不顧生死地合力攻擊一處,在魏兵盾牌的縫隙中突刺,魏軍的一個盾兵身中數刀,終於體力不支,轟然倒下。


    吳兵借著這個突破口趁機一湧而入。


    不過這正中了樂綝下懷,他當即下令將陣型收縮,幾個盾兵相互緊靠,瞬間就彌補了那個空缺。


    突圍進去的吳兵變成甕中之鱉,沒掙紮幾下便成刀下亡魂。


    另一邊,樂綝讓步卒們結陣舉矛,三人一組背靠背。這一變陣讓吳軍騎兵的鋒芒銳減,無奈的陷入了肉搏之中。


    不遠處的城郭上,朱桓看著城下戰場上的一幕,不由得感歎:“虎父無犬子啊,這樂文謙的兒子的確有幾分能耐。”


    朱桓常年在江淮作戰,和樂綝的父親樂進也是常有勝負,一時間他竟感慨時光荏苒。


    不過他很快就恢複了注意力,朝著身邊的傳令兵道:“傳我軍令,讓校尉陳修領步卒兩千出城迎敵。”


    陳修乃是江東猛將,偏將軍陳武的長子,此人據說是勇武非凡,頗有父風。


    他率領的這支軍隊是父親陳武留下的一支親信部曲,他們早年跟隨陳武作戰,如今又跟著自己在淮南屢屢出征,已然是一支戰鬥力不俗的勁旅。


    要知道,陳修對魏國是有著強烈仇恨的。因為他的父親陳武便是在建安二十年的那次合肥之戰中戰死。


    那該死的張遼竟然率領著八百騎兵來偷襲,父親便是死在張遼的手上。


    陳修狠狠勒了下韁繩,心道:為什麽來的不是張虎?


    他多想親手斬殺仇人之子,讓他父債子償!


    戰場上,樂綝望著不遠處吳軍的增援,不由得皺起眉頭。盡管他現在還未落下風,但兵力的差距早晚會轉化為頹勢的。


    樂綝又把目光投向東北方向。


    “差不多要開始你的表演了吧,奉明。”


    ........


    “府君,這勝仗我會打,可這敗仗怎麽打?”緩緩行軍的隊伍中,文欽抱怨地衝夏侯獻說道。


    “再說了,若是想詐敗,你直接讓樂府君一交戰就跑不就行了,何必還讓他嚴守陣地呢。”


    看著文欽還在喋喋不休,夏侯獻無奈地解釋道:“朱桓乃一代名將,可不是像你這樣的莽夫。他若是發現樂綝如此不堪一擊,必會發覺其中有詐。


    反觀,朱桓或許會輕視於我,在我軍手中找到破綻,他才會真的相信。”


    文欽哼了一聲,“你們這些文化人心眼子真多。”


    “哈哈~”夏侯獻笑道,“仲若啊,為將者不可隻靠武力,要多思考,才能成為一方統帥。”


    “我可思考不來。”文欽直截了當地說道。


    夏侯獻擺擺手,“也罷。不過仲若,你倒是跟人說話時要多注意措辭啊,也就是本府不計較,若是換作旁人,你早不知死幾回了。”


    文欽若有所思地低下頭,不知他是否真的想明白了。


    “府君,接下來要如何行事?”文欽又忽然問道,他實在想不出來如何才能露出破綻,又不像是故意為之的感覺。


    “望府君教我。”文欽恭敬地拱手。


    夏侯獻滿意地望向文欽,隨即開口說道:“等下,你就這樣.......”


    文欽:啊???


    ..........


    “稟將軍,朱騎督命末將送來急報,說城東北處有發現魏軍援軍。”


    朱桓轉身問道:“是何人統兵?”


    “末將不知,看大纛,似是‘夏侯’二字。”


    夏侯獻?


    朱桓在之前的情報中得知了魏國人事調動的消息。


    此人雖是曹魏譙沛功勳之後,然而自曹魏的征南將軍夏侯尚亡故後,夏侯氏的將才已然沒落了。


    說起來,這個夏侯獻應當剛剛及冠,乳臭未幹,甚至比自己兒子朱異還年少得多。


    且先看他如何布陣吧。


    朱桓很快來到靠北麵的城牆上,這時,朱異的部曲已經拉起了防線,正嚴陣以待。


    魏軍此刻也擺起了方陣,看這陣仗平平無奇,但也挑不出太大毛病。


    兩方軍士數量看樣子是勢均力敵,不過兒子朱異雖說是跟隨他征戰多年,但仍有很多路要走啊。


    朱桓有些擔憂,但很快就說服了自己。


    有自己留守城可以便於觀察戰場情況,若是發生變故,他領兵出城支援即可。


    城下東北角的戰場上,魏吳兩軍已排好了陣型,忽然,魏軍中有一騎從隊列中緩緩駛出。


    來將正是文欽。


    文欽一臉囂張地扯著嗓子大喊:“你們這支狗軍的主將是何人啊!?可敢與本將大戰三百回合?”


    朱異當場就聽不下去了,馳馬出列,怒道:“賊將何出此言!”


    文欽笑了:“你們就群江東吳狗!不是狗軍是什麽?”


    “叫你們主將朱桓前來,我送他一個‘落頭氏’!”


    朱異勃然大怒,當即驅馬衝殺上去:“賊將,我先斬了你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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