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司馬府的府門再次打開。


    門仆走了出來,致歉道:


    “抱歉何公,我家大公子身體有恙,不便相見,請回吧。”


    何晏眉頭一皺,表示不信:“子元當真是病了?”


    門仆惶恐道:“仆豈敢欺瞞何公?”


    何晏想了想,保不齊是司馬師臉上的瘤子犯了。


    唉,當初勸他服散,他就是不從,若是早些聽了他的,說不定現在就沒病沒災了。


    五石散在大魏已經流行了十幾年,其中當然有因服散致癱的人,但何晏不以為意,隻認為他們本就身體不行。


    歎氣一聲,何晏轉身上了馬車,路過了幾條大街又輾轉了幾條小巷,最終馬車在李豐府邸前停下。


    “李公在嗎?”


    “在。”李府門仆開了門,迎道:“家主等候多時了。”


    進了府門,何晏被徑直帶往內府。


    一進府堂,何晏便沮喪地說:“司馬子元稱病不見我。”


    “唉。”李豐歎氣道,“我想也是,他連我這個外舅都避之不見,昨日我提議說去看望太傅,竟也被他婉言拒絕了。”


    “司馬師避著我等作甚?”


    何晏著實是有點想不通,司馬師同樣被禁錮這麽多年,現在又趕上守孝,眼瞅著馬上都四十歲了,還不努力嗎?


    “陛下為何想要拉攏司馬師?”何晏問道。


    李豐大概能想明白其中關節,沉吟道:


    “陛下所寵愛的司馬妃,正是司馬師的女兒,愛屋及烏,自然是對他父親有所期許,更何況司馬師和我還有這層關係。”


    何晏點點頭。


    李豐的人脈關係很有意思,他的兒子李韜娶了魏明帝的女兒齊長公主,他自己的女兒李婉則是嫁給了司馬師當續弦,而司馬師的女兒又是曹芳的寵妃。


    如此一張關係網,竟使得他們無形中成了盟友關係,也難怪皇帝曹芳想要拉攏了。


    最重要的是,司馬師之父是當朝太傅,司馬師之弟司馬昭又手握兵權。


    若是能夠成功扳倒夏侯獻,完全可以把司馬懿這樣的四朝老臣暫時抬出來鎮鎮場麵,以安撫朝臣.....反正看他這個樣子,也沒幾年活頭了。


    之後那便是司馬師、李豐、何晏幾人如何分配權力的問題。


    何晏問道:“安國,如今司馬師不理睬我等,該怎麽辦呢?”


    李豐皺眉思考了一陣,道:“司馬師的這層關係,很難完全置身事外,待我尋個機會,再去跟他商談一二。”


    “嗯。”何晏神色一喜,可忽然想起那日在太極殿前的恐怖一幕,又有點想要退縮。


    “可是我們沒有兵權,陛下更是沒有,該如何起事?”


    李豐沉思,現如今雖然沒有徹底撕破臉,但那日夏侯獻的態度就代表著一切。


    一旦夏侯獻動手,皇帝或許可以保全,繼續做傀儡,但他們這些“羽翼”是必然會被剪除的。


    李豐肅容道:“若是在宮中起事,不一定非要重兵。”


    “此話何意?”何晏問。


    “隻要能拉攏少量禁軍、宮人,找個合適的時機叫陛下召他進宮......”


    李豐伸出手掌在自己的脖頸比劃了一下,“便是機會.....”


    “殺,殺了他?”何晏眼中露出驚恐,他從沒想過這一步。


    “怎麽,你怕了?”李豐狠道,“事到如今我等還有退路嗎?平叔難道指望陛下能保住你我?”


    何晏怯道:“那日在西堂,夏侯奉明雖有僭越,但也沒敢跟陛下撕破臉,充其量隻是一次警告,或許我等就此收手,日後還能彼此體麵?”


    “平叔,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李豐急眼了,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他再也不去維持那風雅名士的外表,麵目扭曲地說:


    “自從詔書送出的那一刻,就意味著對夏侯獻宣戰,眼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可....我是駙馬,他不至於...”何晏道。


    李豐氣得吹胡子瞪眼,“我兒子還是當朝駙馬呢,有什麽用!平叔,你清醒一點!”


    何晏恍然失神,權力的鬥爭本就是你死我活,他本來就知道這些,隻是被嚇壞了,一時間失去了冷靜的思考。


    他想起了祖上的往事,祖父何進前一秒還是漢朝的大將軍,可進了宮後,下一刻便身首異處。


    一場宮變足以讓改天換地。


    漸漸地,他的眼神變得狠厲。


    “安國,你說的對。”


    李豐聞言,心中鬆了一口氣,他原本都暗自打算,倘若何晏真的想要退縮,他索性破罐破摔除掉對方。


    “宮中的人手,我來想辦法。”李豐繼續說著他的計劃。


    “安國。”何晏問道,“單有宮中少許禁兵恐怕不足以穩定局勢吧?”


    “平叔這算是說了點有用的話。”李豐道,“此事我亦有打算。”


    “如何?”何晏投去期待的目光。


    “我有兩個弟弟,二弟李翼為弘農太守,三弟李偉為馮翊太守。”


    何晏聽得有點不對勁,打斷道:“安國該不會是想讓二人帶兵進京?”


    “嗯。”李豐點頭。


    何晏皺眉道:“兩郡雖然距京畿不遠,但滿打滿算也就幾千人,難不成你要靠這點人來攻打洛陽?”


    “況且,夏侯獻已對我們有了戒心,令弟的兵權怕是保不住的。”


    “此言差矣。”李豐道,“正因為夏侯獻起了戒心,他必然會對京畿人事有所改動。我可向陛下上表,召二人卸任回京,這總可以吧。”


    何晏不置可否,斟酌著對方用意。


    李豐繼續道:“這算是明麵上對夏侯獻的示弱,我們主動放棄兵權,他高興還來不及。”


    何晏恍然大悟,道:“然後,你秘密讓他們率兵勤王!”


    “正是!”


    “如此甚好。”何晏喜道。


    李豐繼續說道:“如果計劃順利,夏侯獻死於宮中,那麽陛下手中就有一支可以調動的軍隊。”


    “靠著這支軍隊,陛下可以天子的名義,收攏禁軍,禁軍不敢不從,之後的一切便是水到渠成了。”


    “善。”何晏雙目放光,覺得大事將成,但轉頭又問了一句:


    “但是我觀陛下是優柔寡斷之人,若陛下不想把事情鬧得不可收場,到頭來反悔了該當如何?”


    李豐眼中閃過一抹狠厲:“事急從權,先把事情做了,到時陛下不從也得從。”


    “實在不行....就挾持著陛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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