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上房。”


    溫錦將靈石遞過去,接回一串鑰匙。


    她擔心地將季雲渺扶坐到房間的椅子上,腦海裏不住地回蕩著淩天剛剛說的話“這次氣息比上次要濃厚,活動也比上次要劇烈。”


    “看這股氣息,像是魔識。”淩天皺著眉,說出了自己的推斷。


    “隻是,這次他隻是心口絞痛,配合我的神識和他的神識一同作用,那魔識沒再帶來什麽影響。”淩天說。


    溫錦手掌帶著靈力,為季雲渺順了順氣。


    “還好嗎?”她開口問道。


    季雲渺點點頭:“隻是還有些餘悸。”


    我也心有餘悸!聞言,溫錦在心裏喊道。


    “好了話詳細說說吧。”她收回手,坐到季雲渺對麵看著他,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


    季雲渺感受著背上手掌的離開,略微垂了垂眸子。


    “自兒時起,這道意識似乎就出現在我心裏了。”他想了想,最終選擇時間作為切入點。


    “小時候我就覺得有道聲音一直在我心裏慫恿我去做一些事,包括但不限於設計謀害兄弟——”他頓了頓,補充道:“哪怕是其它無辜的兄弟。”


    “不過我從來都沒有聽過,因為代價是:它需要我身體的控製權。”


    “久而久之它便也不再出現,我便將此事淡忘。”


    “直到我的母親死去。”


    “它好像學聰明了,不再索要我身體的控製權,反而學會了用言語誘惑。它告訴我如何報仇,我在心裏不斷叮囑自己隻聽這一次,最後報仇成功了。”


    “後來那道聲音它一反常態,不再用那種誘惑的語氣引人深陷,似乎開始像一位師長一般教導我。”他說到這裏,原本落在桌邊的目光看了一眼溫錦:“我的煉藥也是跟他學的。”


    “最初它隻教我一些毒丹的煉製,後來是我自學了其它丹藥。”他說著,竟還輕輕嗤笑了一聲:“它以為我看不懂那些字,實際上我早就掌握了。”


    “再後來我便漸漸脫離他的掌控,一直在用自己的神識掩蓋它的想法,時間久了,他又沉寂下去。”


    “再直到——”季雲渺自動省去了後麵的話,接著道:“我用他教給我的毒丹製造幻覺,下進師尊的飲食裏,神不知鬼不覺。”


    說著,他似乎有些心虛:“那丹藥極毒,沒吃夠量之前隻會致幻,甚至還可以讓人修為增進,若是超過一定劑量的話——”他飛快瞥了一眼溫錦的臉色,見溫錦臉色並不難看,才繼續往下說:“靈脈盡損。”


    “不過我之前已經偷偷給你吃過解藥了。”季雲渺說完,迅速補充道。


    “此間,它一直慫恿我用毒殺了你,但是我拒絕了。我說我要用自己的實力,親手斬下——”季雲渺的聲音戛然而止,他不安地看向此刻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的溫錦。


    溫錦見狀,輕咳一聲,收回了臉上的冰冷:“繼續說。”


    “它一直告訴我,我日後會成為修仙界至尊,而後飛升上界。”


    “後來你變好了。”季雲渺說著,剛剛的神情褪去,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眉宇之間染上幾分溫柔:“我開始和他抗爭,有時候能贏,有時候則會輸,輸了的話就會基本失去身體的控製權,贏了話沒什麽影響,中間還有一個中間狀態,我有身體的控製權,但是思想上有一部分不是我的。”


    “我能清楚意識到,但已經輪不到我做主了。”


    “昆侖仙宗那次有短暫失去身體控製權。”季雲渺說:“那是這些年來最嚴重的一次了。”


    “這次的衝擊比上次還要嚴重。”他說著,心有餘悸地捂了捂心口:“我從來沒感受到那道意識如此混亂,若不是上次之後淩天特意為我心口加裝了他的神識封印,剛剛我恐怕又輸了··”


    說完,季雲渺陷入了沉默,他看著溫錦,抿了抿唇。


    溫錦托著腦袋,若有所思。


    從小就有的東西··果然很厲害啊··她想。


    “不去縹緲音闕了,”溫錦一拍桌子,“去藥王穀!”


    聞言,季雲渺毫不猶豫地搖頭:“縹緲音闕這邊要緊得多。”


    “可是你這樣根本沒辦法進縹緲音闕,更枉論調查!”溫錦有些生氣:“我算是知道了!那些誘惑我們的陷阱根本就是為了你準備的!”


    “他們早知道你體內有魔識!說不準魔識還是他們給你種下的!”她說著,拉住季雲渺的胳膊就要扔出一道傳送符來:“我們不知道如何解決這個魔識,藥王穀總有方法!以我蓬萊仙島扶搖峰峰主的身份我不信還求不到藥了!”


    季雲渺搖搖頭:“多加神識封住便好,我剛剛隻是沒做好心理準備。”


    溫錦聞言正欲說些什麽,身上的傳音符便忽然飛了起來。


    “小師妹,已經到縹緲音闕了嗎?”


    宋觀清的聲音從傳音符裏傳來。


    溫錦張了張嘴,最終吐出一個“是”來:“在縹緲城。”


    傳音符那頭,宋觀清“嗯”了一聲:“你們留在縹緲音闕,我在昆侖仙宗這邊了。”


    “縹緲音闕的事,沒有我的準許,不要輕舉妄動。”


    他叮囑了一聲,似乎很著急,沒給溫錦說話的機會,便直接終止了傳音。


    溫錦瞪著眼,看著傳音符在半空中消散,有話沒地說。


    季雲渺坦然看著她:“我就說縹緲音闕的事比較著急。我這都二十多年快三十年了,死不了。”


    溫錦深吸兩口氣,一個賽一個不讓人省心,而後無奈地妥協了:“讓淩天出來教我,怎麽封印。”


    季雲渺嘴角揚起一個細微的笑,看向溫錦的眼底滿是無奈的笑意。


    ··


    兩道靈力在體內運轉,兩道神識緊隨其後,在丹田周轉一番,最後落於心髒之內,金色、紅色的靈力編織出一片細密的網,最後由藍色的靈力彌補空白,而後靈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由金光組成的屏障。


    化神、煉虛、合體期的三道神識,一道看起來堅不可摧的屏障。


    溫錦做完這些事之後看向季雲渺,他抿著唇,嘴唇發白,額頭上滲出細細密密的汗,表情卻不顯得痛苦。


    她知道他是在裝給她看。


    靈力在心口不斷地破壞性攪弄,縱然她沒受過這種苦,從季雲渺額頭上細密的汗也能看出來其中的痛苦。


    表情可以忍住,但是汗是忍不住的。


    淩天看了看二人,十分懂事地回了寵物空間。


    溫錦站起來,伸手擦去了季雲渺額頭的汗珠,將他攬進懷裏,輕輕拍了兩下。


    季雲渺一開始還在裝,還想推開溫錦,隻是自己卻沒力氣抬手,溫錦輕拍了他兩下,他便再也忍不住了,疼到渾身止不住的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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