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竟遙回來已經是七天之後的事了。


    他來小院裏找季雲渺,還沒進門就看到了被淩天提溜在手裏的溫茶。


    誒?


    柳竟遙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然後又揉了揉眼睛,趕緊走了進去。


    他張開自己的手掌,放在溫茶身邊,溫茶懵懵地就將自己的一失手順帶搭了上去——但是卻忘記了自己兩隻手正扒著淩天的手呢!於是在淩天這半邊的身子進行一個急速降落——還好被柳竟遙下意識抓住往上提了一下,這才免於自己的屁股受到災難。


    柳竟遙提了一把,這回終於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溫茶赫然已經比那日剛破殼之際大了四五倍!


    長得真快啊!柳竟遙不可避免地又想到了一些……如果長這麽快的話……不用等成年就可以要點血……


    淩天見柳竟遙盯著溫茶眼神放空,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是心裏就是感覺他沒在想什麽好事,當下就將溫茶從柳竟遙手裏拉了過來,一雙眼睛警惕地將柳竟遙上上打量了一遍。


    柳竟遙手裏一空,頓時回神,再一看一大一小兩隻龍,神情都溫柔了不少:“季雲渺呢?我找他有事。”


    “他和溫錦都出去了。”淩天將溫茶藏到身後,開口答道,不等柳竟遙下一步再問,他便接著道:“好像是溫錦最近研製的符籙需要一些藥材做試驗,季雲渺帶她去找了。”


    “還真是不客氣啊……”把他的藥王穀當自己藥園子了!!


    柳竟遙心裏想著,又不由得想到季雲渺那個被廢墟掩埋的藥園子,雖然都是些普通草藥,但是還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心痛。


    他衝淩天點了點頭,最後依依不舍地看了二人一眼,轉身離開了。


    見柳竟遙真的離開了,淩天似乎鬆了一口氣般地將放在自己身後的溫茶又揪了出來,他將溫茶往旁邊石桌一墩,嚴肅道:“你小心著點他!不要別人一伸手你就跟著走了!”


    聞言,溫茶眨了眨眼睛,似乎不太理解。


    淩天順著溫茶的頭摸了一把:“你還小,還沒有龍鱗,等你日後長了龍鱗,若是讓他看到了,會拔了你的龍鱗煉藥——”淩天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道:“不過雖然你現在沒有龍鱗,但是他也是會拿龍血煉藥的!!”


    溫茶的小腦袋被淩天沒控製好的力道壓得往桌子上磕了一下,聞言將原本支楞著的翅膀都縮了起來,說話都有些磕磕絆絆的:“那、那哥哥可要保護好我。”


    她伸出小手,抓住了淩天的手指,瑟瑟發抖道。


    ……


    “你今天說,新試驗的那種符可以恢複藥材失去的藥力?”


    走在去藥王穀弟子休息區那邊的路上,季雲渺側頭問溫錦道。


    身後遠處的小院裏,柳竟遙朝山裏出發了。


    淩天聽得倒是一句不差:畢竟現在季雲渺和溫錦兩個人確實是打算找一些名貴藥材做試驗——隻是柳竟遙的理解出現了偏差:以為是要去山裏采他們現成的藥。


    “誒!你看有人過來了?”


    其中一個圍在篝火旁的弟子往溫錦和季雲渺的方向一指,對一起聊天的眾人道。


    大家頓時齊刷刷朝那邊看去。


    “好像是師父這兩年新帶的那位丹修。”其中一位弟子眯起眸子看了看,“旁邊這個女修沒見過誒。”


    “是他嗎!他過來我們這邊做什麽?”有一位離得遠的弟子站了起來,探頭望去:“我聽空青師兄說他天賦極高,師父還想收他為弟子但是被拒絕了呢!”


    “我也有聽說,隻是我聽說是他想拜我們師父為師,但是師父拒絕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不過話說回來,他長得倒是極好的……”


    幾個人說著,溫錦和季雲渺很快便走到了跟前。


    最後說話的那人放小了聲音,看了一眼他們幾個人當中唯一那名女丹修,而後幸災樂禍的眼神落在了一旁麵無表情的男丹修身上。


    “諸位晚上好呀!”溫錦率先走上前去打了個招呼。


    眾人聞聲,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溫錦身上,誰都沒有開口。


    溫錦吞了口口水,看了季雲渺一眼,為了自己的製符大業,硬著頭皮繼續開口了:“請問,有沒有一些因為保存不當而失去藥力的藥材可以借我看看?”


    “你是誰?”其中有位看起來最沉不住氣的弟子開口了。


    他話音還沒落,就得到了麵無表情那位男子的一記眼刀。


    溫錦順著目光看去,注意到人群裏那位穿黑色衣服的弟子:“我叫——溫錦,兩年前是因為求藥來到藥王穀的。”


    她說完,看了一圈,眾人還是看著她,似乎在等她繼續說下去。


    “我是符修,最近在研製一種可以使藥力流失的藥材在短時間內恢複藥力的符籙,需要一些高階藥材做大量試驗。”


    她坦白道,說完之後更是長出了一口氣,覺得一身輕鬆:反正什麽都交待了,聽不聽的就由他們了。


    “司徒源。”那黑衣丹修忽然開口了,他站起來,看向溫錦:“我們確實有不少沒舍得扔掉的稀有草藥,但是也不會白白拿給你試驗品。”


    溫錦點點頭表示理解,畢竟這些喪失了藥力的藥還是有很多用處的。


    司徒源的目光落在季雲渺身上,胳膊抬起,朝季雲渺一指:“他和我比,若是他贏了,那我手裏的藥都可以給你。”


    藥王穀研究這種流失藥力的藥少說也有萬年的曆史了,半點頭緒也無,如今憑空冒出來一個女修卻說自己有辦法,但偏偏她似乎還是師父大人的座上賓,不給又說不過去,憑白讓藥打了水漂他也不願意,既然如此,那就取一個折中的辦法。


    若是師父後來問起,那他也能有個交待——畢竟連自己都比不過的人,憑什麽想從他手裏獲得資源呢?


    溫錦聞言,看向一直都在一邊站著的季雲渺,季雲渺向前走了一步,跨至司徒源麵前三步處:“可以。”


    來之前溫錦就告訴他了,藥王穀這些年從來沒有任何爭端的原因就是鬥丹,一切以強者為尊的一種和平形式。


    他們都出生在藥王穀,修為起點都是一樣的,後期主修煉丹而懈怠了修靈——因為從出生起他們就被固定在了藥王穀,比下界修仙界強得多,又遠遠比不上上界的修靈速度,於是幹脆在這個階段躺平:倒不如多研究一下唯一能比得上上界的煉丹術呢!


    這次來找藥,肯定是避免不了鬥丹的。季雲渺更是早早從柳竟遙和空青那裏得知像空青這樣有天賦的隨身弟子是分開住的,而這裏住的則是一些有天賦但是卻沒達到某種高度的弟子——這位司徒源,就是這群人裏麵天賦最好的。


    他和司徒源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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