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前,在劍江邊上城隍廟後千年榛子樹下,一頭雪虎正張著血盆大口,用它那賴賴麻麻的大紅舌頭正在舔舐祭文胥蒼白烏血色的臉頰,祭文胥在迷迷糊糊中半睜開眼睛,當他看清楚自己不可言喻的危險處境時,嚇得連連倒退......


    自從那日與遙沙發生激烈爭吵、遙沙負氣離開後,祭文胥聽聞林中有虎嘯,擔心百靈安危的他當即追了出去,結果剛邁出腿就看見一頭白色雪虎鬼神一般出現在自己麵前,這雪虎長得身形高大魁梧,又十分強壯,身上的肌肉線條分明且結實,眼睛裏更是透著血紅的光,一看就知道是頓頓吃生肉的猛主了。


    白虎一直盯著祭文胥瞧,不說話也不動彈,那噬人的眼神嚇得祭文胥不自覺渾身發抖起來,兩隻眼睛不停往四周瞟,卻也不敢離開老虎視線多久,他想找個武器防身,但是四周全是積雪,要啥啥沒有,再說此時此刻,恐怕除了神兵鬼器,其他普通刀槍也隻會是餐前助興節目罷了!祭文胥大腦飛速思考,心裏篤定今日難逃一死,便開始安慰自己說:“一山不容二虎,想必剛才那一聲虎嘯就是它了!它全身雪白,皮毛沒有沾上血跡,那它剛才應該沒有吃人吧?沒有吃人的話,那百靈小姐應該還活著的吧!”想到這裏,祭文胥懊憹不已,恨自己沒有及時跟上遙沙的腳步去保護她,想不到頃刻之間,就要天人永隔了,想到這裏,祭文胥當即跪下大聲真誠懇切地哀求老天,說:“如果今天這頭老虎非要吃人,就讓這老虎吃了我,換百靈小姐活命吧!”祭文胥求完上天又扭頭毅然決然地對雪虎說:“先說好,吃我可以,但吃了我之後,這輩子就不能去吃百靈小姐了啊!你來吧,吃我吧!”祭文胥說完便緊閉雙眼,等待雪虎將自己進食。


    這雪虎也受夠了祭文胥嘮叨,翻了個白眼,無奈地晃了晃腦袋,抬起厚厚的腳掌就朝祭文胥威武霸氣地踏步而去。


    雖然心裏已經打定主意要用自己的命交換遙沙的平安,但祭文胥的身體卻不受控製地開始發抖起來,他很清晰的感覺到陣陣壓迫感在靠近,雪虎靠得越近,那即將麵對慘烈死亡的恐懼壓迫感就越強,祭文胥不禁心跳加快呼吸緊張、身體越來越緊繃,終於,祭文胥承受不住這壓力,忽地就昏死過去,但是雪虎沒打算讓他昏睡,見祭文胥昏倒,雪虎便上前,用自己舌頭舔舐祭文胥的臉頰,想要以一種比較溫柔的方式叫醒祭文胥。


    當祭文胥再次醒來,嚇得本能地連連後退,雪虎擔心祭文胥再次昏倒,便不再靠近,從雪地裏銜起一對核雕,穩穩地拋丟在祭文胥麵前,祭文胥疑惑地看向地上,才發現是遙沙丟棄的核雕,趕緊撿起來,拿著看了半晌,一想起遙沙丟核雕時候生氣傷心的樣子,祭文胥心如刀絞,他將核雕緊緊握住放在胸口,激動地說:“這不是百靈小姐給我的核雕嗎?這老虎不吃我,難道?”


    此時祭文胥想起了哈哈村聖池那些鬼麵鯰,開始試探地問:“難道你也聽從百靈小姐的號令?那百靈小姐在哪裏?”


    雪虎聽到祭文胥問話,這才鬆一口氣般退出樹洞,可算是把意思準確傳達給這個凡人了,雪虎轉身離開,離開前回頭看了一眼祭文胥,霸氣示意祭文胥跟上。


    祭文胥見狀,狐疑地跟了上去,雪虎帶著祭文胥踏雪艱難行走了約摸兩刻鍾,來到一處破敗的小木屋麵前,祭文胥小心翼翼地上前,推門往裏麵一瞧,原來是獵人的臨時休憩點,靠牆的一角鋪著厚厚的幹稻草,顯然是獵人睡覺的地方,牆壁上掛著許多粗麻繩和生鏽黑刀,還有許多備用火把,以及一個已經冷冰冰的火盆,火盆旁還有幾個火種。


    祭文胥疑惑地退出來,滿臉不解地問:“雪虎,兄,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雪虎用厚厚的腳掌指了指木屋旁邊的黑刺灌木,祭文胥扭頭一瞧,看見了掛在上麵的一小紐布條,已經凍得硬邦邦的了,祭文胥看後心中一驚,忙衝上前摘下來查看,看後祭文胥心裏慌了,說:“這是百靈小姐身上的布!”祭文胥拿著布條遞向雪虎,焦急又擔心地問:“雪虎兄,這,百靈小姐怎麽樣了?”


    雪虎轉身向樹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祭文胥趕緊跟上,隻見不多遠處,就看見雪地裏安靜躺著的一條條車軲轆印,朝著未知的遠方猖獗延伸而去,祭文胥焦急地說:“雪虎兄,你的意思是說,百靈小姐被人抓走了!”


    雪虎眨了一下眼睛,又點了一下頭,祭文胥當即心慌意亂,開始責備自己道:“我真不該放百靈小姐一個人離開,我該死我該死!”


    原來這雪虎是小兆仙派來照顧遙沙的,沒想到工作剛接到手一天,遙沙就被獵人擄走了,獵人本是來抓雪虎的,結果雪虎聰慧,藏了蹤跡,抓不到,這才打起了販賣人口的主意,趁著遙沙和祭文胥爭辯口角分開之際,抓了遙沙就火急火燎地跑了,快馬加鞭就逃離了樹林,朝著汴京出發。


    祭文胥在得知遙沙去向後,毫不遲疑拔腿追去,剛跑出去沒兩步又慌亂倒回來,拿走屋子裏的火把及火種,再次追了出去。雪虎就在後麵跟著,乍一看,像是老虎在追著人要吃的模樣,但人力始終難敵四蹄馬力,祭文胥一路不停歇地追,追到天黑也沒有追出樹林,急得雪虎原地打轉轉,就差變成人形馱著他跑了。天很快就黑下來,祭文胥點了火把接著趕路,走一會兒歇一會,走到後半夜才終於走出樹林,遠遠地,有一個小村莊在月影下安靜地躺著。


    雪虎不宜在村莊附近活動,隻安靜地目送祭文胥離開,祭文胥回頭瞧了一眼雪虎,又看了看村莊,頓時明白雪虎不再前進的苦衷,忙給雪虎鞠了一躬,哆嗦著嘴唇吃力地說:“謝了虎兄,下輩子有緣我們做兄弟!”雪虎得話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深藏功與名。


    祭文胥舉著火把走進村莊,村裏的狗早早就聞到了雪虎的氣息,因忌憚雪虎,沒有一條敢哼哼的,祭文胥敲響了離他最近的一戶農家的門,這戶老農姓石,其妻子甘婆,皆已經到了頭發花白的年紀,有一對兒子和一個女兒,石老頭聽到敲門聲,披著補丁棉襖,點著一盞黑油燈就來開門,一邊走一邊低聲抱怨道:“這大半夜的,還下著雪,是誰還來敲門!為啥這狗也不叫喚?”嘀咕間已經走到門口,石老頭開門一瞧,隻見一個高聳男人,穿的華貴綢緞暖服,肩上頭上堆滿了積雪,眉毛睫毛上也掛著白色冰碴子,臉和手都凍得通紅冰冷,石老頭一眼就看驚呆了,忙問:“天寒地凍的,官人哪裏來?”


    石老頭看了一眼自家的狗子,癡呆一般躺在狗窩裏,一動不動,心生疑惑,又嘟囔了一句:“這狗今天睡死了!”


    祭文胥可管不得什麽狗不狗的,哆哆嗦嗦地說:“我是京官,出來辦差,沒想到半路遇到土匪,東西被搶了,又迷了路耽擱了行程,所以到此!”


    農戶聽到是京官,忙熱情引進屋裏接待,祭文胥進屋,也顧不上自己暖和不暖和,哆嗦著手就掏出一錠銀子遞給石老頭,趕忙開始打聽獵人蹤跡,假意說:“多謝老者相留,這是謝禮,年關將近,附近可有好的野味售賣,我想買些回家,年下用。現在沒有也沒有關係,等到有了再送去汴京我家裏,也給錢,雙倍給!”


    石老頭看見這麽大一錠銀子,心裏樂開了花,但一時也不敢接,生怕來路不明惹上是非,手伸到半空又遲疑了,祭文胥將銀子塞到石老頭手裏,說:“可快些收著吧,老者!我都一天沒吃飯了,這肚子餓得咕咕叫,還指望老者給我弄點酒肉填飽肚子呢!”


    石老頭這才接下祭文胥的銀子,忙對屋內大喊:“甘老婆子,大石子、小石子!快起啦,給貴客殺雞,溫酒!”


    屋內石老頭的兩個兒子聽說有貴客,忙都起來穿衣點燈,開始燒火燒雞煮飯。


    祭文胥接著問:“可有野味?”


    農戶見祭文胥出手闊綽,但心中又有疑惑,不禁又問:“剛才官人不是說被打劫嗎,怎麽還有銀子?”


    祭文胥想了想,忙歎一口氣,說:“既然老者相問,我可就不隱瞞了,咱們坦誠相見!我辦差歸來,原是坐的馬車,還有兩三個家仆跟著,沒想到遇到土匪,把我家仆綁走了,又搶了我的馬車,這些銀子,還是我聰明,藏在褲頭裏才躲過一劫,幸好天寒地凍,他們沒有檢查,老者可別嫌棄!”


    石老頭聽後樂嗬嗬地說:“這銀錢,掉到茅廁裏再撈出來,也是有人搶著要的,老頭我怎麽會嫌棄!那官人的家仆怎麽辦?”


    祭文胥假歎一口氣,無奈地說:“這不全指望老者了嗎?”說罷又掏出兩錠銀子遞給石老頭,言真意切又十分著急地說:“麻煩老者,幫我買匹馬,再買些文房四寶,我要往家裏寫信,叫他們速速準備錢財救人!”


    石老頭聽後身上仿佛有使命般,帶著自己的大兒子小兒子便急急出了門。


    才不多會,甘婆從廚房裏端出來熱氣騰騰的酒菜,祭文胥隨便對付幾口充饑,又試探地問:“阿婆,你可有孫子孫女啦?”甘婆樂嗬嗬地回說:“大兒子早就成家,有兩個小孫子,小兒子也成家了,去年剛生個小丫頭。”


    祭文胥聽後假意歎氣,一副無限悒悒的模樣,甘婆忙問:“官人怎無端歎氣,可是這菜不合胃口?”


    祭文胥忙擺擺手說:“並非如此,阿婆既然問,我也就不要臉皮地吐露一下心聲了,我歎氣是因為我家中妻子,她雖賢惠,但是多年未有生養,我心裏著急呀,想著這次出門辦差順便買個小妾回去,好幫家裏傳宗接代,沒想到啊,錢財被土匪搶奪走啦,這事又要擱下啦!”


    甘婆見祭文胥長得一表人才又是京官,出手還闊綽,忙毛遂自薦道:“我家裏現成的就有一個,我有一個丫頭,叫小花,長得也算標誌,官人不嫌棄的話,老婆子叫出來給官人見見?”


    祭文胥點點頭,禮貌地又假意好奇地說:“阿婆,倘若方便的話,就見一見!”


    甘婆聽後忙又走進裏屋,不多會兒就把自己的女兒石花帶了出來,石花今年十四,一臉害羞滴地低著頭。


    祭文胥見石花年紀小,遂用年紀當做借口推脫說:“長得倒是可以,隻是年紀太小,今年多大了?”


    甘婆把石花拉到一邊,說:“官人,過了年就十四了!”


    祭文胥忙擺手拒絕,假裝無限惋惜地說:“太小太小!如果阿婆和小花不介意,過了年到我府上做丫鬟,做到想嫁人為止,一年工錢六罐,你們看怎麽樣?”


    “六罐!”


    甘婆聽後拉住小花就跪下,感恩戴德地說:“感謝官人!”祭文胥見狀忙起身相扶,說:“不必跪,不是多大的事。說罷又掏出一錠銀子遞給甘婆說:“我還有事要勞煩阿婆,你幫我打聽打聽,誰家有年齡大一點的女子,我要極漂亮的!大一點不礙事,二十以上,三十以下,隻要有,來路不問,再者,要快,我這天亮就要出發,我辦的差已經耽擱了好幾天,我還著急回去複命,若是再晚些,恐怕要被降罪!”


    甘婆連連點頭,把小花攆回房間後,又叫兩個小孫兒起來伺候著祭文胥,自己就出了門。


    祭文胥擔心遙沙安危,一直沒有合眼,隻焦急地來回在屋內踱步。


    天剛亮,老夫妻就拉著一匹馬,帶著文房四寶,還有遙沙的消息回來了!


    石老頭回來進門,拍拍身上的雪,一邊到爐子旁暖手,一邊高興地說:“官人,馬買回來了,文房四寶是借來的,這些個東西隻有集市上有賣,現在去集市上太遠,怕耽擱官人的行程,就去村裏秀才家裏借了!


    石老頭剛說完,甘婆接著說:“官人,您可晚了,昨天確實有兩個獵人,帶著一個可水靈的姑娘,聽說長得和天仙一樣好看!”


    祭文胥聽後著急地問:“真有這麽漂亮?現在在哪裏?”


    甘婆接著說:“真真的,我有個老嫂子在隔壁村,獵人經過她家的時候她看到了,說這輩子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姑娘,可惜啊,已經賣給別人了!”


    祭文胥急急地說:“可有詳細賣處,這事要是成了,我改日定帶著大禮來回報阿婆!”


    甘婆一聽可得意了,開始自誇到:“官人,你真是找對人了,我都打聽得一清二楚了,賣給了雪?鎮野葵塘一戶饒姓人家!”


    祭文胥急得熱淚盈眶,急急寫下一封信,蓋好印章,另外一封隻蓋了一個龍紋印章,妥妥封好之後,祭文胥先將寫有自己的信交給老農說:“老爹,這一封,是寄給我家裏的信,我讓家裏人給你們準備一些過冬的物資過來!”祭文胥說完,遞出第二封信,仔細叮囑說:“還有這一封信,是寄給我頂頭上司的信,我這邊延誤公期,需要報備一番,以免日後被罰,你幫我遞到縣官那裏,縣官看過自會派人來接我,你告訴他到荷葵塘饒姓人家那裏去接,我要先走一步把那個堪比天仙的女子買下!”


    說完,祭文胥又取來一張黃紙,速速寫下自己家地址,遞給石老頭,說:“這是我在汴京的地址,如果你女兒還願意去做丫鬟,叫她去這裏,找一個叫小虎的報道就行了。為了小花的安全,最好找個信得過的人送小花過去!”


    石老頭一聽,趕忙推薦自己的兩個兒子,猴急地說:“我家兩個兒子力氣大,能不能也去老爺府上做奴仆,幹什麽粗活都行的?”


    祭文胥聽後,看了一眼大石頭和小石頭,點頭說:“長得是挺健壯,當然可以,但是要聽管教,不聽管教,一樣被罰!”


    石老頭吞吞吐吐地問:“這工錢......\"


    祭文胥拍拍石老頭的肩膀說:“你們給我辦成這件事,就是我的恩人,別說工錢了,就是出錢給你們修繕屋子、製備家當,也不當推辭,但是如果今天這送信的事情沒有辦好,我的官位不保,想報答老者也是徒有心而力不足啊!所以,拜托老者,無論如何,這信一定要交到縣令手上!”


    這石老頭聽聞祭文胥要給自己修繕房屋製備家當,樂得心裏開花,但是又怕自己辦不好,弱弱地問:“官人,可是這,這縣令是官,能見我們這鄉下的平頭老百姓嗎?”


    祭文胥用堅定無比的眼神看著石老頭說:“縣令看完信,倘若不見你,除非他脖子上長了兩顆腦袋!”


    石老伯一家聽後滿臉震驚,更不敢耽擱了,急急出門辦事,祭文胥向甘婆辭別後,出門翻身上馬,頂著晨曦微光便朝荷葵塘奔去。


    石老伯帶著自己的兩個兒子,趕著牛車急急忙忙進城來到臨山縣縣衙,門口官差以為他們是來報官的,伸手就趾高氣昂地討要好處費,石老頭聽信了祭文胥的話,底氣足得很,上去就給了官差一個粗糙的耳刮子,凶巴巴地說道:“你給老子看清楚了!老子是來給你們縣令送信的,要是被你耽擱了,你有腦袋賠嗎!”說完石老頭把信小心翼翼地信遞出去,官差正準備發火了,但見著父子三人麵色嚴峻,不敢亂來,正想著要不要接信呢,石老頭就厲聲吼道:“還不快接著,叫你們縣令看了來見我!”


    這凶惡氣勢把衙差唬住了,忙收起趾高氣昂,低頭彎腰把信接了,急急忙忙把信呈給了還沒有起床的縣令,這縣令名叫柴文,年過四十,清瘦身材,留一把長長的山羊胡,聽見有衙差來報,正不耐煩,批了衣服來開門,結果接過信件一看,裏麵啥也沒有寫,就蓋了一個章,縣令睡眼惺忪的什麽也看不清,命人掌燈來瞧,定睛一看,嚇得瞬間清醒,忙抓住衙差問:“誰給的信?人在哪裏?”


    衙差懸著的心更懸了,結結巴巴地說:“在衙門口,叫大人您去見他呢!”


    柴文忙驚慌地說:“快,更衣!”


    不多時,縣令穿好衣服,帶著一眾衙差火急火燎地跑出來,把石老頭和他的兩個兒子嚇得緊緊抱在一起,大石頭說:“縣令真的出來見我們了!”


    縣令出來,先向石老頭鞠了一個躬,說:“不知大人現在何處?”


    石老頭這輩子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縣令也能朝自己鞠躬,一瞬間興奮過頭,找不著北了,心神咻地一下飛到雲端,飄飄然,爽爽哉,還是小石頭叫他,他才回過神來,問:“什麽?”


    小石頭說:“縣令大人問官人在哪裏!”


    石老頭這才趕忙說:“大人叫你去接他,就在荷葵塘一戶饒姓人家!那家剛買了一個女子,你速去!不要耽擱!”


    縣令聽後忙恭恭敬敬地答應道:“是是是,這就去!老伯你是?”


    石老頭得意地說:“昨天晚上官人在我家吃飯,叫我來傳話!”


    縣令也是懂人情世故的,聽到祭文胥在石老頭家裏吃飯,又叫他傳話,以為有什麽牽連,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不得罪是最佳方案,忙叫人拿銀子送給石老頭,自己則急急忙忙叫人安排馬車,到荷葵塘去迎接這位地位甚高又身份神秘的大人。


    再說這荷葵塘,總共住得有三十戶人家,都是打漁為生,這裏有個饒家,家裏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女兒出嫁了,大兒子也娶妻了,隻是這小兒子小時候發燒,吃錯藥燒壞了腦子,都二十了還沒有娶妻,饒家兩口子便省吃儉用,十幾年來存下三千錢,想要買個女子給他的傻兒子做老婆,托人找了賣家,留意一個外鄉女子,什麽時候有了什麽時候送來。這些天獵人出門打獵,半個月沒有打到大的獵物,好不容易打兩個錦雞,還不夠他們填飽肚子的,年關又近在眼前,正一籌莫展之際,遙沙自己闖到他們跟前來找吃的,這不是送上門的生意嗎?兩個獵人一合計,悄悄跟蹤遙沙,發現她和祭文胥住在樹洞裏,篤定這是一對逃出來的野鴛鴦,特趁遙沙和祭文胥吵架分離之際,將遙沙敲暈了,一路快馬狂奔,披星戴月地趕路,轉身就賣給了荷葵塘的饒家。


    天還沒亮,遙沙被一陣鞭炮聲吵醒,睜眼一瞧,喲喲,怎麽回事?自己躺在一個農戶家裏,光線昏暗,土坯堆的牆壁上貼著一個大紅雙喜字,下邊擺著一張四方桌子,鋪著新扯的紅粗布,看紅布底下露出來的桌腿不難看出,這桌子有年頭了,桌上點著兩根粗粗的大紅蠟燭,床幔也掛著新扯的紅粗布,門外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搞什麽活動,遙沙還在思考這是怎麽個事,一扭頭看見一個男子推門進來,男子穿著廉價大紅新郎服,胸前戴一朵大紅花,戴著官帽,官帽上插一朵大大的紅色紙花,這男子就是饒老頭的小兒子饒直,饒直一臉傻笑走進屋子,看見遙沙醒了就樂嗬嗬地靠過去,在燭火的照耀下,他看起來更傻了,遙沙趕緊爬起來攔住饒直,厲聲問道:“你是誰啊!”


    話剛落音,就有一群小朋友,穿著補丁棉襖撞門跑進來,圍著床上的遙沙又唱又跳,遙沙懵了,掀開被子想爬起來,結果發現自己腰上和腳上都綁著一根很粗的麻繩,身上還穿著廉價的大紅嫁衣。


    遙沙指著傻子生氣地問:“你綁的我?你敢綁我!我這衣服誰換的!”


    傻子立即擺手說:“沒有沒有!是我娘綁的!衣服也是我娘給你穿的 ,她嫌麻煩,直接套在了你衣裙的外麵!”


    遙沙掀開大紅嫁衣一瞧,果真自己的衣服在下麵,生氣地把嫁衣扯壞了,又質問道:“你娘是誰!為什麽綁我?你們什麽人,想幹什麽!”


    此時饒直的娘饒老太擔心自己的傻兒子被新媳婦欺負,忙跟進來查看,正巧看見遙沙洪水猛獸般地責罵自己的兒子,心裏就像翻江倒海一般難受,三兩步就衝到遙沙麵前,凶神惡煞地說:“我綁的,我花了三千錢把你買回來,不綁著你,你若跑了,我找誰去!你可老實在這裏呆著,否則給你腿打斷!”


    遙沙聽到自己被當做商品一樣販賣了,頓時火冒三丈,指著饒老太的鼻子罵道:“你買我!你放屁!我是你想買,想買就能買的嗎!趕緊給老子解開!”


    饒老太打小就沒有見過這麽橫的黃毛丫頭,一時語塞,恰巧此時饒老頭也進來查看新娘,他手裏牽著五條灰色大狼狗,條條健碩,大嘴獠牙,看著挺嚇人,這狼狗隻要牽出去,走到哪裏指定都是橫行霸道的,現在饒老頭牽到遙沙麵前,就是準備用來恫嚇遙沙的,好讓遙沙乖乖聽話,休要打逃跑的主意,沒想到一進門就瞧見新兒媳婦把婆婆罵得狗血淋頭,忙把幾條狼狗都牽到床前,把遙沙圍起來,頂著一張牛鬼蛇神的臉跟著罵道:“不懂規矩的野丫頭!再敢多說一個字,我叫這幾條狗把你撕碎!你被我們家買來是你的福氣,我們都了解清楚了,你和你那沒有用的相公住在一個樹洞裏,三天餓九頓的貨,還敢在我這裏耍橫!”趕緊下床,一會兒要拜天地了!”


    饒老頭炮轟一般的說話速度,令遙沙愣是一句也沒有攔住,遙沙正想回嘴,不料此時饒直站到遙沙麵前,將饒老頭和饒老太擋住,把遙沙保護在自己身後,大聲對兩個老家夥說:“爹!娘!你們出去,不準你罵我娘子!”說完,就把兩個老東西連並五條狼狗都推出了喜房,然後“砰”地一聲重重把門關上了。


    饒老頭和饒老太在門口麵麵相覷,兩臉不可思議地哈哈大笑起來,笑完之後又嘴巴貼耳朵,耳朵貼嘴巴地說:“想不到我們這個傻兒子還會護女人!”說完,兩個老東西把耳朵貼在門上偷聽。


    遙沙看見饒直把兩個老東西關到門外,忍不住誇讚起來,說:“你很男人哦,你叫什麽名字?”


    饒傻子說:“我叫饒直!”


    遙沙把身上的繩子解開,看著在一旁的看戲的一群小朋友,當他們不存在,走到桌旁坐下來,說:“是個好名字,可是,饒直,我跟你說一件事,我已經有一個相公了,我不能和你拜堂,你能聽明白嗎?”


    饒直聽後拉長了臉,委屈巴巴地說:“那我跟我娘說,放你走吧!”


    遙沙聽後滿臉驚訝,說:“哇,你通情達理得簡直離譜,比我,比那個討厭鬼斷舍離得還要快!”


    饒直聽後不解地問:“討厭鬼是誰?”


    遙沙看著饒直一臉委屈就地說:“討厭鬼就是我相公啊,他睡一覺起來就不認我,明明之前我們很好的嘛,我們到哪裏都手牽著手,我們一起訓魚一起印雪臉,一起喝酒,一起睡覺,一起被追殺,但是好好的,他就變了,說我和他不是夫妻,不僅如此,他還躲我躲得遠遠的,一直在那裏跪啊跪、拜啊拜的,簡直氣死我了,他還非要說我是什麽趙公子的未婚妻,要和我保持距離!現在如果讓我見到他,我非要跳起來打死他不可!”


    饒直聽後為難地撓了撓腦袋,慚愧地說:“我聽不太明白誒,娘子!”


    遙沙一臉無奈地掐著饒直的嘴巴說:“叫我仙女姐姐,你不能叫我娘子,隻有我相公才叫我娘子!”


    饒直不服氣,一巴掌拍掉遙沙的手說:“可是你剛才不是說他不要你了嗎?”


    “不要我?”想不到自己現在的處境被一個傻子看得清清楚楚,遙沙有些惱羞成怒,揪著饒直的耳朵說:“不許你這樣說!把你的耳朵豎起來聽清楚了,你可以當我朋友,但是你不可以當我相公,你要叫我仙女姐姐!”


    一旁的小朋友哈哈大笑,饒直氣得讓他們閉嘴,但是扭過頭來還是乖乖地對著遙沙說:“好吧,我就叫你仙女姐姐,你長得這麽好看,肯定是仙女下凡!”


    遙沙聽後笑了,說:“你到是不是真傻,嘴巴那麽甜,看在你嘴巴這麽甜的份上,將來你如果有什麽困難,你來找我,我就幫你實現一個願望!”


    饒直又問:“那你相公在哪裏?”


    遙沙委屈地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我被人打暈,醒來就在這裏了,他在哪裏,現在怎麽樣,有沒有出來找我,這些我一點也不知道......”


    饒直看著傷心的遙沙,拉住遙沙的手說:“你別難過!”


    遙沙趕緊縮手,說:“你別拉我,隻有我相公可以拉我的手,我相公長得很帥很高的,身上很香很香,我超級喜歡他身上的味道,聞了之後很放鬆,也很安穩,他比我高兩個腦袋還要多一點,一想到他,我就開始懷念靠在他結識的懷抱裏感覺,又溫暖又舒心!”


    饒直撇著嘴難過地說:“那他為什麽不來找你?”


    遙沙聽後尷尬地說:“哪壺不開提哪壺!哼,我肚子餓了要吃肉!”說完,遙沙站起來開門,就看見了一直在偷聽的饒老太和饒老頭,饒老太看見遙沙要出門,以為她要逃,忙驚慌地問道:“你要去哪裏!休想逃!我跟你說!就算你逃走,我家有五條大狼狗,專門為買你,怕你跑了,提前養的!”


    遙沙點點頭,說:“老東西倒是挺有遠見,起開,我要去吃席!”


    饒老太一聽愣了一會兒,這個新媳婦怎麽不按常理出牌,一開口就叫自己老東西,氣得全身都冒煙了,怒氣之下她一抬手就把遙沙往屋裏推,說:“沒聽說過!天底下沒有這樣的規矩,你回屋裏去,晚上有你吃的!”


    “晚上?你想餓死我啊!還敢推我!”說完,遙沙向前一步快速出手,一下就把饒老太推倒在門口,給饒老頭摔了個四仰八叉、狼狽不堪,饒老太是真沒有見過這麽虎的丫頭片子,外麵可全都是親戚朋友,這會兒若是拿不下一個丫頭片子,這村子怕是沒有臉呆了,想到這,一臉尷尬的饒老太哭喪著臉朝著饒老頭大喊道:“孩他爹!放狗!”


    饒老頭見遙沙如此彪悍,心裏也是十分想


    教訓遙沙的,聽見老太呼喊,當即鬆開手中的狗繩,饒直見饒老頭要放狗,害怕狼狗傷了遙沙,立即上前把遙沙拉進屋內,自己上前攔住狼狗說:“不許咬仙女姐姐!你們滾!”賓客們聽到饒老太大喊,秉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原則,全都圍過來看他們教訓兒媳,這不比吃席香?隻聽饒老頭說:“這是我從山裏偷來的狼崽子,養了很多年了,很聽我的話,你敢再多咭咶一句,我就放它們咬斷你的腿!”


    遙沙一聽都氣笑了,自從看見鬼麵鯰聽自己號令開始,遙沙已經感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了,她想,既然魚能聽話,狗也應該聽話,這一次她要試一試,如果自己的猜想是真的,那麽自己就可以在這個世界橫行無忌了!想到這裏,遙沙推開饒傻子,說:“饒直,你讓開,我倒是要看看,這幾個畜生敢不敢在我麵前吠一聲!”


    饒老頭沒想到遙沙這麽不服管教,見她質疑自己引以為傲的狼狗,氣得滿臉通紅,怒斥道:“我的狗,怎麽不敢吠!”說罷,饒老頭對五條大狼狗下令道:“你們幾個,去圍住那個丫頭叫!”


    此時饒頭爬起來,拉住饒老頭低聲說:“孩他爹,悠著點,嚇嚇她就行,弄傷了還要錢治,咱以後還指望她給咱兒子生兒子呢!”


    饒老頭低聲嫌嚕蘇地回說:“知道!你別多嘴!”


    倘若饒老頭和饒老太買的是旁人,這招肯定能唬住,但是他們運氣不好,或者直接說點背到極點,偏偏買了自由天第一使神回來,雖然是個被封印法術還失憶的,但是單單是遙沙能夠召喚控製生靈這一點,就能讓任何人吃不了兜著走了,隻見饒老頭喊了半天,五條狼狗沒有一條見動的,反而在慢慢後退,所有人都看得迷惑了,心想這到底是出了什麽幺蛾子,平常這些狗不是最聽饒老頭的話嗎,怎麽這會兒一點使喚不動呢?遙沙見此,更有底氣了,得意地搖著脖子,對饒老頭挑釁地說:“你使喚完沒有,使喚完了可就該輪到我使喚了!”


    饒老頭見幾條大狼狗不聽使喚,當即尷尬得麵紅耳赤,很快就惱羞成怒,轉身操起一根棍子就朝領頭狗子打去,打得狗子痛得吱哇亂叫,遙沙翻了個白眼,饒老頭還不死心,繼續命令道:“你們幾個畜生是死的嗎!叫你們去咬那個丫頭!咬那個丫頭啊!不聽話明天就把你們都燉了!”


    眼見饒老頭費盡力氣,喊得口幹舌燥,也不見任何一條狼狗向遙沙發起進攻,甚至,它們連吠都不敢吠一聲!饒老頭見狀又用棍子抽打狼狗,抽的幾天狼狗都淒慘地嗷嗷直叫喚,遙沙忍不了了,對著幾條狼狗說:“嘿,你們幾個狗不狗狼不狼的,現在聽我號令!去把這個拿棍子的老東西圍起來,他要是敢動一下,就把他撕碎!”


    遙沙話音一落,五條狼狗立即調轉身體,略匍匐著身體張開大嘴、喉嚨裏發出陣陣威嚇的聲音,眨眼功夫就把饒老頭圍了起來,嘊喍難當!所有人都驚嚇的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饒老頭更是嚇得兩腿發軟,“咚”地一下就摔坐在了地上,手中的棍子也隨之掉落地上,這簡直是天大奇聞,一個陌生人跑到別人家裏來使喚別人家的狗,這種事情怎麽會發生,簡直是奇哉怪哉!


    饒老太見狀驚得兩眼發直、渾身發抖,指著遙沙大喊:“你是妖女!妖女!大家快殺了她!她是妖女!”


    “妖女?”遙沙對這個稱謂十分不滿意,雙手環抱在胸前說:“怐愗刁民!你這都是什麽品味?臭嘴裏吐不出香氣!哈哈村的人看見了就說是仙女下凡,到你嘴裏我就成妖女了!不會說話就閉嘴!再囉嗦叫狗先咬你!”


    饒老太已經被嚇得失去神智,大喊著:“快殺了她,她是妖女,會殺了我們全村人!”


    這?好像有點道理,天底下哪有人能隨意使喚別人家養了多年的狗子的,不是妖是什麽?在饒老太的慫恿下,村民心中惶恐,都有些蠢蠢欲動,紛紛指著遙沙,嘴裏開始不清不楚地嘀咕著“妖女妖女”的,慢慢地,這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眼看風向被饒老太煽動了不止一星半點,村民們已經開始在慢慢向前移動,他們害怕被狗突襲,不自覺的彎下腰來,隨時做好反撲狼狗的準備,眼神慢慢地,也開始升起了殺氣,


    遙沙本想教訓一下饒老頭夫妻就算了,結果現在所有村民都有要弄死她的想法,她環視一周,看到村民又害怕又算計又眊昧無知的眼神,滿滿地未開化不能教誨的樣子,遙沙明白,今天如果不把全部村民拿下,恐怕不可能活著走出這個村子。想到這裏,遙沙慢慢深吸氣,氣運丹田,而後朝天釋放驚天一吼,這聲音似有魔力,可以穿透萬物,響徹整個村子,村民還有些猶豫,隻聽遙沙對著空氣大喊說:“天上鐵哨子、林中大塊頭,不論狼虎,會吃咬人的、在本仙附近的,有一個算一個,現在都聽本仙號令,即刻到此作戰!本仙現在要把這個村子屠了!


    所有村民見遙沙眼神堅定仿若有神居其中,四周仿佛有狂風作祟,嚇得都哆嗦了一下,慢慢彎下腰又開始慢慢往後退了,此刻空氣極其安靜,沒有一個人敢出一口大氣,遙沙身後的小孩子,有一個等得不耐煩了,不自覺打了哈欠,空氣裏還是靜得可怕,在村民都壓著嗓子、掐住心髒等了好一會兒之後,四周一點動靜都沒有。


    漸漸地,村民伸直了腰板,眼中的恐懼和忌憚隨著時間遷移慢慢被疑惑代替,不多時,疑惑也慢慢消失,轉變成了虛晃一槍的不屑、和對騙子的鄙視,他們現在即刻就想要衝上前去暴打遙沙一頓,緩解心中的尷尬。


    此時饒直突然流下淚來,慌張地抓住饒老頭饒老太一個勁地說:“爹娘,快求仙女姐姐饒了你們,要不就來不及了!”


    村民還不信邪,把饒直抓了起來,說:“傻子別礙事!”饒直急得大哭,饒老太趕緊將他拉到一邊安慰。


    正在此時,忽聽天上響動如雷,聲勢浩大,眾人抬頭望去,隻見遠處天邊飛來一大團烏泱泱雲,伴隨著陣陣攝人心魄的鷹鳴,眾人皆未見過這等場景,再定睛看時,才看見天上飛根本不是什麽烏雲,而是烏泱泱一片尖嘴利爪凶眼的鐵哨子,緊接著,又聽見四周地動山搖,地麵開始微微顫動,如洪水曓獸出沒般,震得人頭皮發麻,不遠處樹上的雪紛紛被震落,很快,這震動越來越近,越來越響,越來越劇烈,不多時,就連近處屋頂上的積雪都被震落下來,村民見了嚇了三魂俱破,紛紛圍抱在一起,再定睛看時,一頭白虎從一個方向單獨跑來,另外一邊,一匹健碩的頭狼帶著自己的狼群家族也急急趕來,這聲勢之浩大,場麵之恢宏、事態之詭異,足以撼動天地,好似倘若不拿幾十人條人命來獻祭,怕是難以平息。


    很快,鐵哨子第一批抵達,一部分落在屋頂上,一部分落在附近的樹枝上,剩下大部分在村民頭頂上空盤旋嘶鳴,隨後白虎和狼群也趕到,將饒家院內擺的酒席連桌子一起撞了個稀碎,頭狼跳到院子裏圍牆上,用頭狼特有的幽冥一般的凶惡眼神威嚇村民,白虎連跳三下,跳到屋頂,威風地站在屋頂對村民虎視眈眈,其餘的狼把饒家的小院子內內外外圍了個水泄不通!村民們忙紛紛跪下,一邊磕頭一邊哭著乞求遙沙饒命,小孩子們也嚇得瑟瑟發抖,紛紛找地方藏起來,不敢露臉。


    此時祭文胥已經騎馬趕到荷葵塘附近,可馬兒突然聞到前方有狼群和白虎的味道,嚇得魂飛魄散,立即表現得極度驚恐不安,不能自已,駝著祭文胥就要往回撤退,祭文胥使勁勒韁繩也沒有控製住馬兒,最後還被馬兒摔趴在雪地裏,把祭文胥摔得不輕,馬兒跑了,祭文胥隻好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積雪,一瘸一拐地往荷葵塘趕,剛進村,就看不遠處一戶農家院裏院外圍滿了狼,嚇得祭文胥趕緊躲起來查看,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又看到滿天懸飛著數不盡的鐵哨子,村民口中大聲齊呼仙女饒命,祭文胥躲在暗處,看到遙沙的裙擺,心裏激動萬分,知道是百靈在顯神通,祭文胥高興地說:百靈她沒事!太好了!


    村民這邊還在苦苦求饒說:“我們怕了!我們怕了!仙女饒命啊!”


    饒直趕緊跑到遙沙身邊,可憐巴巴地求情到:“放過我爹娘吧!”


    遙沙悄悄對饒直說:“我嚇唬他們的,等他們求我,我就放過他們了!”


    饒直於是趕緊去拉老頭老太,說:“娘,爹,快求仙女饒過你們!”


    饒老頭這才反應過來磕頭求饒,說:“我們不是不求饒,是剛才太害怕了,一時沒有想得起來,求仙女饒命!”


    遙沙聽後得意地說:“瞧瞧你們,平日人仗狗勢沒少幹壞事吧!我要你們每個人都立下誓言,從今天起,你們不再買賣女子,孩子!並且你們不能再到捕殺老虎、狼或者鐵哨子,否則夜晚就有狼群來把你們通通吃掉!”


    村民嚇得個個立誓,遙沙回頭看了看屋裏麵已經看呆了的小朋友,說:“你們也立誓!”


    小孩子們哪敢不聽話,也紛紛立誓。


    遙沙這才滿意地笑了,然後拉著饒直問:“是誰把我賣到這裏的?你可認識?”


    饒直說:“尖頭坡的獵人。一個叫白活,一個叫吳德。”


    遙沙點點頭,說:“鐵哨子,大灰狼,你們現在就去幫我把這兩個人撓死!之後就散了吧!”


    鐵哨子得令分批煽動翅膀,直煽得狂風四起,雪花亂飛,村民都嚇傻了,大灰狼也轉身奔離開,隻覺地麵慢慢顫動起來,接著這顫動越來越遠,村民劫後餘生,還沒有回過神來,遙沙立即跑到白虎身邊,抱著白虎就是一通亂揉,愛不釋手地說:“我還沒有見過野外的白虎呢,你長得真的很威風,很霸道,交個朋友,我請你吃肉,你想吃人肉還是狗肉?”


    此話雖是遙沙的玩笑話,但村民們聽後一個一個嚇得抖篩一般,又磕頭語無倫次地求饒一通!


    白虎察覺官兵來了,舔了舔遙沙的手,轉身走了。白虎走到村口時,看到祭文胥躲在暗處,正要走過去打個招呼,沒想到祭文胥慌忙示意他不要出聲,趕緊走。白虎可懶得管這人間男女之事,而且官兵很快就到了,白虎邁開厚厚的腳掌,朝樹林裏奔去,很快消失在樹林深處。


    此時天空下起雪來,村民還跪著。遙沙於心不忍,說:“你們都起來吧,看著院子裏狼藉一片,還不快收拾,我餓了,要吃現燒的雞,現烤的羊,喝現燉的大鵝湯,香料都給我放到位了!還要給這房間裏燒火添碳,聽見沒有!”


    村民趕緊大聲回複:“聽見了聽見了!我們這就去辦!”


    祭文胥聽到遙沙的聲音,心裏很是開心,看著遙沙依舊如此生猛,他就放心了。可是,真當酒肉端上來之時,遙沙卻又沒有了胃口,叫小朋友把肉全分吃了,湯也分喝了,村民都站在院子裏等候差遣,另外一邊,縣令柴文騎馬帶轎車、領著一眾衙差來到。祭文胥向柴文招招手,柴文便知這是那位神秘大人,忙屁顛屁顛跑過去,拱手低頭拜見,自報家門道:“下官柴文,是臨山縣的縣令,敢問大人恁是?”


    祭文胥豎起食指房子嘴唇上,示意柴文小聲,縣令恭敬而後指著遠處的院子低聲說:“好說,我乃王丞相門下祭文胥,那邊屋裏麵,有一位長相極出眾的小姐,是丞相王旦之三千金,百靈小姐,我奉替皇太子之命保護三小姐出門遊玩,不料途遇匪徒,護衛被殺,我攜三小姐棄車而逃,流落到此,你速速進屋恭請三小姐,而後好生送到汴京王丞相府上,升官加爵不在話下!”


    柴文聽後腦瓜子飛速運轉,雖然對升官很感興趣,但是對皇太子的八卦也很感興趣,眼神也因八卦變得明亮起來,試探地低聲問:“丞相府的三小姐?皇太子,難道?”


    祭文胥立刻麵色嚴厲警告到:“不該問的別胡打聽,小心禍從口中!”


    縣令立即捂住嘴巴,這不回答即是無聲的回答,不能問不能說那就是明擺著的答案,柴文瞬間明白,不再追問,又放下手說:“那大人請吧,我們一起去恭請三小姐!”


    祭文胥害怕麵對遙沙,他怕見到遙沙之後,他會不顧一切推翻之前的言論,隻能無奈推脫到:“我已打算辭官,無奈丞相不允,此次經匪徒一事,恰逢時機,你且休要提我,況且適才因我失職,導致三小姐流落至此,我不敢麵對三小姐,我可假扮你衙中官差,待三小姐安全回到丞相府,我便辭官歸鄉,所有功勞都是你的!”


    柴文一聽,眼睛又放出無數光來,世上竟有這樣的好事,都被自己撞見,真是時也運也!心裏雖然興奮得已經上天,在天空狂舞亂扭了一曲,但是嘴上還是需冷靜地客套客套,隻聽他假惺惺地說:“豈敢豈敢!”


    祭文胥也沒有心思管柴文石真心還是假意,隻顧自己接著說:“還有一事,三小姐被匪徒追殺時不幸落涯,待我找到她時,她已經失去記憶,隻記得這幾天的事情,你上去直接請就好了,切不要多問多言!小心惹惱了三小姐!三小姐的脾氣一旦上來,你是帶不走她的!”


    縣令連連答是,祭文胥又說:“可借衙役的衣服來穿一下!”


    縣令雖不理解,但也不敢多問,淡定地說:“大人請便!”


    祭文胥在衙差身邊走了一個來回,找到一個身上發臭的胖衙差,聞了一下,十分滿意,然後換上這衙役的衣服,說:“你去找戶農家買件舊棉襖穿上,這幾日你就跟在我身邊,哪兒也別去!你叫什麽名字?”


    衙差也不知是自己家哪位先人頭頂冒了青煙了,怎麽這京官喜歡臭烘烘的衣服?縣令和衙差都滿臉茫然,看著眼前這位有著特殊愛好的大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好默默看戲。隻聽衙差低聲答道:“回大人,小的名叫櫪恔!”很快,祭文胥換好衙差的衣服和帽子,胖衙差也買了棉襖歸來,一切準備妥當,示意縣令出發,祭文胥自己則躲在衙差隊伍中,無奈自己身高太出眾,隻能彎著腿走路,好讓自己不那麽紮眼。


    不多時,縣令攜眾衙差攜衙役來到遙沙所在的院子,剛進院子,便看見一群村民個個惶恐,嚴陣以待,不敢怠慢,忙上前查看,好像此地剛經過一陣腥風血雨洗禮過一般,不免心聲疑惑,轉頭對身邊衙役說:“待我們走後,你喬裝回來打聽一下這裏發生了什麽!”衙役答是。縣令又走幾步,看見遙沙端坐在屋中,果真是美若天仙,但就是一臉憂思,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隻聽遙沙說:“你們找輛馬車,到榛子樹底下接一個叫喜林的人來。”


    祭文胥遠遠聽見遙沙在找自己,忙挪到邊上幫扛牌子的衙差身旁,替衙差扛起老牌子,但仍舊曲腿讓自己躲藏在人群中,那個胖衙役也趕緊跟上,其他人皺著眉看祭文胥,心裏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好像家裏沒用的男人在躲悍婦一般,莫名好笑,大家又偷樂一陣。


    縣令聽見遙沙說話,忙恭敬地湊上前,諂媚地問:“三小姐,需要找什麽人,下官給您找!”


    遙沙尋聲望去,看到縣令,問:“當官的?你是哪裏的官?”


    柴文恭敬地答道:“我是這臨山縣的縣令,這裏的一切都歸我管。我是來送三小姐回家的。”


    遙沙聽到縣令說辭與祭文胥一樣,也就信了,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柴文接著瞎編道:“自三小姐出事以來,下官日夜派線人尋找,這才找來!還請三小姐隨下官回府,三小姐要辦什麽事,也由下官全權代勞。”


    遙沙起身準備走,饒直上前拉住遙沙,衙差立即怒目而視,隻聽饒直口中說:“仙女姐姐再見!”


    遙沙回頭看了一眼院子裏的村民,回頭對柴文說:“我剛才吃的鵝,羊雞,你按市場價多三倍利給村民結了。”


    柴文忙點頭答應,立即就有衙差上去與村民結賬。村民拿到錢後,瞬間熱淚盈眶,又心懷愧疚,趕忙跪下磕頭對遙沙的恩惠淚流滿麵地感恩戴德。衙差打開馬車門,柴文親自掀起車簾,恭請遙沙上了馬車!馬不停蹄地朝臨山縣府衙趕。


    當夜,皇帝前幾日駕崩的消息傳到了臨山縣,皇太子趙劬繼位。眼看自己巴結的皇太子轉瞬就升級當了皇帝,自己剛接回來的丞相三千金很有可能晉升妃嬪,光宗耀祖、揚眉吐氣之振奮激昂的時刻馬上就要來臨,激動得柴文夜不能寐,嘴角的笑意怎麽壓也壓不住。


    事後,荷葵塘改名仙女塘,村民自發湊錢修了一座一人高的小廟,塑仙女泥像,又塑神虎、威狼、利鷹之像,立於仙女像旁邊,時時保護。此是後話,但誰又能想到,如此小廟,將來也能幫上遙沙的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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