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厭惡值-15(百裏嵐霖當前進度:-70\/100)】


    時無雙怔然。


    說心下沒有觸動,那是假話。


    但這種獨一無二的溫柔,看起來太像是陷阱了,蠱惑卻誅心。


    她似乎明白了陰暗瘋批奇怪的腦回路——她見過他隱藏的陰暗麵,被他劃分成了自己人。


    像是同類找到了歸屬感,恰好弄巧成拙,再次反向上分。


    好半晌,時無雙才麵色複雜的輕聲道:“嵐霖,其實對於我,你是好奇和興趣大過情愛的,你會此時出來爭上一爭,不是因為多麽喜愛,而是因為享受著競爭的快感。”


    就像是吃火鍋一樣。


    平常一個人吃,總覺得索然無味。


    但和其他人一起吃,尤其是親朋好友,開開心心的一起吃時,胃口會變得更好,連原來普通的東西,如果是大家搶著吃,也會變得美味起來。


    這是源於人類骨子裏的劣根性,心理作用促使百裏嵐霖變得這麽激進。


    “……”百裏嵐霖一時沒有說話,隻是定定盯著時無雙,眼中情緒湧動,似乎有一抹水色一閃而過,濃鬱的悲傷幾乎能把人淹沒。


    他自嘲的勾了勾唇角,“在師尊眼中,我便是這樣的人麽?”


    時無雙又百口莫辯了。


    男人長睫微斂,神色落寞,讓她不自禁想到了一句話——


    抱抱他吧,他快碎了。


    “我不是故意這麽想的。”時無雙哼哼唧唧,老實巴交的回:“我隻是在貫徹魯迅先生所言的原則——我向來不憚以最壞的惡意揣測華國人。”


    所以她把百裏嵐霖想得壞點也情有可原!


    “師尊。”百裏嵐霖驟然抬眸,“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時無雙身為杠精,下意識回懟:“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


    百裏嵐霖並沒有再懟回來,而是慘然一笑,“或許吧,但是悲還是樂,隻有魚自己最清楚,對麽?”


    他的退讓,令時無雙忽然生出了小小的愧疚情緒,好像她才是無理取鬧咄咄逼人的那一個。


    惹到百裏嵐霖,她算是踢到了棉花上。


    她本來想說,“啊對對對,你說的都對”,可瞧著百裏嵐霖那副惹人憐惜的受傷模樣,話到嘴邊,就改為了正常的語句,“對。”


    見時無雙終於沒有再反駁他,百裏嵐霖眼中又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碎光,彎起唇角,“所以,師尊,不管是悲還是樂,隻有親自嚐試過後,才能知道答案,不論結果如何,至少無悔。”


    這話,時無雙是讚同的。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誰也不能代替他做決定。


    “好了好了,多大點事,就這樣吧。”


    時無雙擺爛的劣根性又占據了理智的高地,不管不顧的就想任其放流自然。


    道法自然,一切隨緣。


    她本來想擺手,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一隻手還被百裏嵐霖帶著,按在了他的胸口處。


    她想到方才急促的心跳聲,忍不住失笑。


    “好了嵐霖,道法自然。”一切順其自然便好。


    她抽了抽手,卻沒抽動。


    百裏嵐霖溫柔又不容人拒絕的鉗製住時無雙的手腕,桎梏著她的身形,忽的發問:“師尊這樣摸過兄長,可親過兄長?”


    好家夥,這是得寸進尺了。


    時無雙無語的看他一眼,眼眸危險的一眯,“要你管,鬆手。”


    百裏嵐霖卻執拗的想要得到一個答案,並沒有放手。


    時無雙不耐煩的動了動眉頭,想也沒想,手下一個用力。


    “唔……”


    百裏嵐霖悶哼出聲,身形不穩的朝後踉蹌了幾步,唇邊溢出絲絲縷縷的鮮血,卻依舊沒有放手。


    “你……”時無雙心中一驚。


    百裏嵐霖身為金丹期,根本無法承受煉虛期的一擊,即便她沒有怎麽用力。


    時無雙懂了,百裏嵐霖屬毛驢子的,得順毛捋。


    百裏嵐霖因為時無雙的一擊,朝後踉蹌倒去,但身後恰好是一棵大樹,他倚靠在大樹上,勉強穩住了身形。


    時無雙被他帶著,由於慣性,也往前走了幾步,她又不敢再次動手,害怕百裏嵐霖傷上加傷。


    她一手還放在百裏嵐霖的胸膛上,另一手則下意識的撐在樹幹上,恰好對百裏嵐霖來了個壁咚。


    這樣的姿勢看起來,倒像是她霸王硬上弓柔弱的百裏嵐霖一樣。


    時無雙心中的木魚都快敲爛了。


    不對,她是道家。


    就是老子做的,那又如何?


    百裏嵐霖靠著樹幹支撐起身體,暗暗平複著淩亂的氣息,不甚在意的抬手拭去唇角的血跡,朝時無雙綻開一個靜好如春花秋月的柔和笑容。


    “即便師尊不說,我也知道,答案是沒有。”


    如今時無雙和他靠得極近,心底所有的貪念仿佛都被盡數勾起,讓男人的眉眼間不禁染上了絲絲病態瘋狂之色。


    “但,師尊早已親過嵐霖了。”說到這,百裏嵐霖愉悅的悶笑,像是一個小朋友,為自己贏下糖果而沾沾自喜。


    時無雙下意識反駁,“你不要瞎說,我不是我沒有我冤枉,你要這麽說,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她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時無雙想起來了。


    之前她從樹上掉下來,恰好被百裏嵐霖抱進懷裏,她旋身帥氣落地時,的確是不小心擦過了百裏嵐霖的耳朵。


    她還一直自欺欺人,以為百裏嵐霖沒有察覺。


    “耳部,尤其是耳垂,一向是敏感之處,嵐霖並非沒有察覺。”


    隻是他當時太過害羞無措,不知該如何麵對時無雙,隻能強裝鎮定罷了。


    “都是意外。”時無雙訕笑。


    嚴格意義上來講,隻是碰了一下,都不算一個吻。


    “但對於嵐霖來講,這蜻蜓點水的一觸,也算是一吻。”


    百裏嵐霖目光灼灼的盯著時無雙,“倘若師尊真想和我撇清關係,也無妨。不過既然師尊親過嵐霖,那麽嵐霖如今也該親回來,才算兩清。”


    時無雙鄙夷的斜他一眼,“算修聽。”


    說著冠冕堂皇的話,她再讓他親回來,不更是染不清了麽?


    她看起來很像一個傻子嗎?


    “若是師尊覺得嵐霖冒犯,可以由師尊主動親回來。”百裏嵐霖氣定神閑,看起來再坦坦蕩蕩不過了。


    “斯文敗類,衣冠禽獸。”時無雙默默嘟噥。


    披著謫仙皮,幹著黑心事。


    整天親啊親的,不守男德,太放蕩了!


    不過……


    時無雙瞅了百裏嵐霖一眼,對方如今這副小模樣,的確挺勾人。


    男人靠在樹幹上,一副任君采擷的姿態,眸光柔和,又暗含炙熱,那種隱約縈繞的陰暗病態氣息,偏執又癲狂,幾乎能燃得人熱血沸騰,被他勾著,隨他一起跌入欲望的深淵,不斷沉淪。


    眉目如畫,丹青寫意,雅致風流。淡粉的唇宛如三月桃花,嬌嫩誘人。


    看著看著,時無雙情不自禁的出神。


    心底也冒出了兩個聲音。


    一道說,人生苦短,及時行樂,不論將來如何,不如珍惜當下。


    另一個說,這你能忍?這不親上去,你還是女人嗎?


    錯過這個機會,半夜她都得坐起來給自己一巴掌。


    時無雙雄赳赳氣昂昂的——


    後撤了。


    總有種沾上了就會有大麻煩的不祥預感。


    占小便宜,吃大虧,這種賠本買賣,時無雙絕對不幹。


    “為什麽?”百裏嵐霖喃喃,“師尊願意親一個初識的菩提宗弟子,卻不願意親我?”


    “你們不一樣。”時無雙言辭鑿鑿。


    她當時是故意為了讓明淨生氣。


    且明淨心思澄澈,不染世俗塵埃和欲望,她也毫無負擔。


    百裏嵐霖似乎猜出時無雙心中所想,低低喟歎:“我明白了,我的確不如明淨純粹,我想要欺師,以下犯上,心思也算不得幹淨,甚至是肮髒……”


    他忽的輕笑,揚聲道:“可那又如何,正如兄長所說的那樣,師徒結為道侶的例子比比皆是,我並不是第一個對師尊有非分之想的徒弟。”


    百裏嵐霖直起身體,傾身和時無雙靠得更近了些。


    近到彼此呼吸交織,在時無雙怔然間,甚至懷疑百裏嵐霖要親上來的時候,男人卻輕輕偏過頭,在時無雙耳畔輕喃。


    “我隻想向師尊求得一個機會,師尊說一切順其自然,那麽便不該幹涉徒兒對師尊的情意。”


    百裏嵐霖不經意間抬眼,卻忽的發現,視線中闖入了一道挺拔的玄色身影。


    男人眸色一瞬變得幽深起來。


    “唔。”他悶哼一聲,身體搖搖欲墜,朝著地上倒去。


    時無雙下意識撈了他一把。


    兩人本就靠得很近,時無雙這麽一接,百裏嵐霖就順勢倒在她的身上,頭顱也靠向了她的肩膀。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百裏嵐霖的唇恰好擦過時無雙的側臉,又掠過耳垂。


    短暫卻格外清晰的觸感,讓時無雙渾身一震,下意識就想把百裏嵐霖丟出去。


    可百裏嵐霖卻像是渾身失了力一般,軟綿綿的栽到了時無雙的身上。


    時無雙還以為是自己剛才那一擊,才讓百裏嵐霖傷得如此重。


    她手忙腳亂的托著人,剛想給百裏嵐霖塞一顆丹藥,忽然感覺身後傳來一陣陰森幽冷的涼氣,激得她渾身一個哆嗦。


    緊接著,一道冷冰冰的嗓音突兀響起,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卻冷得瘮人:“師尊,百裏嵐霖,你們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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