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扣在時無雙手腕上的手瞬間鬆開,抬手接住了劍刃,放在身側的另一隻手則穩穩托住了時無雙的腰。


    時無雙停在了半空,眉梢微挑。


    她抬手抽回了劍,與此同時,男人也倏忽睜開了雙眼。


    和男人對視的一刹那,時無雙微微瞪大了雙眼,呼吸一滯。


    這個男人擁有一雙妖異的紅瞳。


    雙瞳散發的猩紅光澤在幽暗的環境中分外顯眼,像是鑲嵌在漆黑天幕中的一輪血月,詭異,妖冶,又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美麗。


    隻消對視一眼,就能剝奪人的全部心神,癡傻的溺在那一輪震撼人心的紅月裏,幾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時無雙情不自禁的將手伸向了男人的眼睛,手指輕撫過他的眼皮,眼中滿是癡迷和驚豔。


    好漂亮的一雙眼睛,宛如最純粹的紅寶石,似乎帶著一股特殊的魔力,能勾起人心底藏在最深處的陰暗麵,不容忤逆的讓人直麵心中欲望。


    他沒有製止她,而是乖順的垂了垂眼皮,任由時無雙的手在他眼睛上作亂,薄薄的嘴唇勾了勾,華麗悅耳的嗓音緩緩流瀉而出:“怎麽?又想挖我的眼睛了?”


    時無雙如夢初醒,手指顫縮了一下,跟被燙到似的快速收回了手。


    “你剛才說什麽?”她蹙著眉,回想男人方才的話,卻發現因為自己失神,隻聽了個大概。


    挖他的眼睛……時無雙心虛的別開眼睛,這個男人的眼睛太像澄澈漂亮的紅寶石了,她的確有點想收藏的想法。


    但隻是想想。


    在他的臉上才好看,如果挖出來,便會失了焦距,瞳孔也會隨著渙散,就跟蒙塵的珍珠似的,再也不複從前的美麗和光澤了。


    時無雙想要翻身出了棺材,回到地麵上,卻發現男人的手還牢牢鉗製在她的腰身上。


    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鬆手,我一向是講道理的人,如果你不想跟我講道理,那我也略懂一些拳腳。”


    “嗬。”男人低低的笑,充滿磁性的低沉嗓音回蕩在棺材內,帶出了一種迷幻的混響音效,令時無雙聽來有種微醺的感覺。


    “鳳臨淵。我的名字……要記得。”


    他盯著時無雙的眼睛,一字一句緩慢出聲,非但沒有鬆開她,反而霸道的加重了力道,將她往懷裏狠狠壓下來。


    時無雙眼眸微眯,果然是鬼王鳳臨淵。


    隻不過這語氣似乎怪怪的,有種和她熟稔的感覺,還帶著幾分幽怨。


    “還挺野。”她意味不明的輕哼一聲,壓下心底那股異樣感,再次出劍。


    “切磋麽?樂意奉陪。”紅瞳內溢出愉悅的光澤,鳳臨淵再次接住了時無雙的劍,和她在棺材內你來我往的過起了招,針鋒相對。


    時無雙沒有下狠手,但也未曾手下留情,修為占據上風,隱約有壓鳳臨淵一頭的趨勢。


    她得意的微抬下頜,居高臨下的睥睨著鳳臨淵,趾高氣揚的宣布他的落敗,“認輸?不然我真揍你了。”


    漂亮剔透的血紅色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她,男人喉嚨裏溢出一聲低笑,“試試看。”


    磅礴的神識朝著時無雙鋪天蓋地的傾軋而來。


    時無雙愣了下,隨後噗嗤笑出了聲。


    拚神識?


    嗬,男人,天真。


    瞧鳳臨淵這樣,估計還處於剛脫離休眠的虛弱期,她本來就有點欺負人,不對,欺負鬼,基本是壓製鳳臨淵的,現在鳳臨淵還要自尋死路,跟她拚神識,簡直不識好歹。


    “與其做無謂掙紮,不如蓄積力量伺機而動。”她悠哉悠哉的說著風涼話。


    惹到她,算是踢到鋼板了。


    對於時無雙來講,假如說別的方麵,她隻有充麵子的花架子。


    那麽神識,則是時無雙唯一能拿得出手且自信的手段了。


    如果說築基修士的識海是山間小澗,金丹是潺潺小溪,元嬰期是嘩嘩流淌小河,化神則是滔滔江河,煉虛則是汛期的江河。


    但她現在的神識,卻堪比大海。


    且不僅僅是一片海域,還在往無盡汪洋的趨勢發展。


    換言之,她的神識早已超越了她的修為,甚至逼近了大乘乃至渡劫期,極其恐怖。


    時無雙在熟悉了這個世界的一切後,就發現了自己識海的異樣,同等修為下,拚神識,她是完全碾壓其他修士的。


    鳳臨淵的落敗是注定的事。


    出乎時無雙的意料,她本以為鳳臨淵會被她的神識碾壓,卻沒想到他和她抗衡了許久。


    雖說最後還是落於下風,但也足以看出來,鳳臨淵的識海同樣超過了他如今的修為。


    修士的修為和神識,就好比一台精密儀器的軟件和硬件,一般來講都是相匹配的,不會差太多。


    除非是用了什麽特殊的修煉方法,強化了自身。


    看來鳳臨淵身上也有不少秘密。


    時無雙旋身穩穩落在了地麵上,鳳臨淵麵色如常,看起來沒有戰敗的絲毫氣餒和不甘。


    她拍了拍手,語氣輕鬆,“手下敗將,你還得再練練。”


    她不怕死的挑釁。


    原以為鳳臨淵能跟她練練手,結果沒想到對方卻完全被她壓製。


    時無雙故作高深的歎了口氣,“無敵是多麽寂寞。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鳳臨淵輕笑。


    他從棺槨內緩慢起身,慢條斯理的理了理衣襟,漆黑的長發如流水般從肩頭流瀉下來,尊貴優雅。


    時無雙有種被嘲笑了的錯覺。


    她雙手抱胸,嘴角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跟調戲良家婦男的浪蕩女似的,從上到下將鳳臨淵打量了一通,輕佻的吹了個口哨:“你頭上的紅毛很亮眼,審美不錯。”


    黑發中的那一縷紅發,有點像是挑染而成,格外時髦。


    鳳臨淵靠著那張臉硬帥,並不會讓人覺得他頭上的那一撮紅毛是非主流,更不會將他認成是騎鬼火的殺馬特。


    “是麽?多謝誇獎。”他翻身從棺材內出來,暗紅色的衣擺蹁躚而過,綻開華麗的弧度。


    “……”時無雙有種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挫敗感。


    這個男人……她眸光幽幽盯著他,總感覺他的態度有些奇怪。


    和她說話的語氣不像是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倒像是認識很久的老朋友一樣。


    而且他看向她的眼神,給人一種被什麽大型猛獸盯上的危險感,看得她下意識的背脊發涼、頭皮發麻。


    明明她剛才一言不合要砍他的手,這個看似唯我獨尊、君臨天下的男人,也沒有任何怒意和怨言。


    但這樣的男人合該是霸道、強勢,不容人侵犯的。


    這態度著實有些奇怪了。


    她一麵調出係統麵板,漫不經心的發問:“鳳臨淵,你小子不對勁啊,對一個萍水相逢的人態度這麽好,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時無雙第一次語塞,瞳孔一顫,狠狠眨巴了一下眼睛,嚴重懷疑自己眼睛真的不好使。


    【鳳臨淵當前進度:-99\/100】


    怪不得係統沒有任何動靜,是因為鳳臨淵的好感值已經瀕臨上限。


    時無雙錯愕的微張嘴唇,又不敢置信的看了眼鳳臨淵,正對上男人含著淺淡笑意的雙眼。


    血色本該是一種不祥的顏色,且詭譎妖異的,但如今那雙血瞳中充斥著笑意,深邃而柔和,讓人沒有絲毫的不適,隻感受得到令人心悸的深情。


    “嗯。”他低聲應下,看著時無雙的眸光包容又寵溺,仿佛是大家長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小朋友,溫柔得幾乎能溺死人。


    時無雙震驚臉:“……?!”


    就這麽水靈靈的承認了?


    “認錯人”的念頭在腦海中轉了一圈,隨後被時無雙打消。


    她不覺得鳳臨淵這樣的男人,會將人認錯。


    可……


    時無雙抿唇,冷靜發問:“我們認識?”


    “你覺得呢?”磁性低沉的嗓音輕輕響起。


    時無雙不太確定,“可能、也許、大概……”


    “嗬。”鳳臨淵嗤笑,“小沒良心的,每次的承諾,從未算數過。”


    時無雙怔然,這種縱容的口吻太過溫柔,甚至讓人的心尖都跟著發顫。


    每次的承諾?


    她曾向鳳臨淵許下過諾言?


    恍惚中,時無雙的眼前變得迷蒙起來,好似處在一種半夢半醒的玄妙境界中,霧氣彌漫。


    迷霧繚繞,微涼朦朧。


    有人立在迷霧深處,低沉的嗓音遙遠得宛如從地底深處傳來,縹緲回蕩在偌大天際間。


    他說:“我會一直沉睡,直至長夜燃盡,黎明降臨,我們再度重逢。”


    那刹那,心口酸澀鼓脹,被莫名的情緒充斥著,眼眶不可抑製的一熱,幾乎要滾下一滴滾燙的淚來。


    時無雙硬生生將那股微妙的情緒憋了回去。


    她現在有些心虛,鳳臨淵肯定和她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該不會是前夫哥吧……


    這些日子時無雙其實經常做夢,夢到許多零碎的片段,和一些相似卻又和她所經曆的事不盡相同的“過往”。


    倘若是前世今生,倒也不算稀奇事。


    從雜亂的記憶,她無法分辨,目前還無法妄下斷論。


    但有一點,她卻可以確定。


    ——這並非是第一次輪回。


    這種堅定的信念源於直覺。


    兜兜轉轉,似乎她的目標從未變過。


    她有一瞬迷茫,若是事情並非她所願,她又該如何自處?


    忽的,她毫無防備的被攬入了一個寬闊微涼的懷抱中,低沉的嗓音仿佛帶著一股撫慰人心的奇異魔力,“沒有怪你,做出這麽一副委屈的表情做什麽。”


    他的身形極為高大,比百裏滄溟他們還高出了不少,整個人單單立在那,便極具壓迫感。


    即便高挑如時無雙,在他的懷裏也顯得嬌小起來。


    她的身體顫了顫,卻被男人誤認為在啜泣。


    鳳臨淵擰眉,大掌撫上時無雙的後腦勺,往懷裏壓了壓,“別哭,我在。”


    時無雙:“……”


    她默默抬頭,老實巴交的回:“我沒哭,我隻是被你凍到了……”


    鳳臨淵的懷抱很寬闊,將她牢牢包裹在其中,像是一個避風港,安全感滿滿。


    但是……來自他身上的陰氣卻涼颼颼的,靠近他便能感受到那股刺骨的陰冷,靜靜蔓延,沒有絲毫人氣和暖意。


    鳳臨淵幽幽望著她,忽的無奈一笑,頭疼的揚眉,語氣無奈又溺愛,“我就知道……”


    時無雙從鳳臨淵的懷抱裏掙脫出來,和男人拉開距離,一本正經,“好了,我們之前的事……容後再議,現在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華國人的人生原則一向能用四個字來概括:大過年的,來都來了,大清早的,大過節的……


    現在她隻有一個想法:來都來了。


    已經身處鬼界,她得去試試看找找宋楚楚,說不定還能趕著最後一波上車撿漏。


    至於鳳臨淵這個麻煩……時無雙也很頭疼。


    明明是第一次見麵,他的態度卻再自然不過,而她好像也對他有著一種天生的親昵感似的,對他沒有任何排斥。


    她不敢想,如果自己再把鳳臨淵帶回去……多個男人一台戲,且鳳臨淵這種霸道強勢的性格,保不準會直接動手。


    “不用苦惱,我都明白。”男人泛著涼意的指尖輕輕拂過時無雙的眉眼,撫平了她蹙著的眉頭。


    鳳臨淵正色道:“我有容人之度,前提是……無人挑釁。”


    時無雙呆了呆,“啊?”


    這算是大房宣言嗎?


    一定是她起床的方式不對,今天還沒睡醒。


    “哈……哈哈哈。”她尬笑,遊魂似的往地宮外飄,“我有事先走了,你自便哈。”


    她想去靜靜。


    鳳臨淵扯住了她的手腕,傾身逼近,將她困在了自己的臂膀和牆壁之間,垂眸定定望著她。


    “無雙,不要疏遠我,不要忽略我,不要抗拒我,否則,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看似是示弱,實則卻強勢又霸道,如果換個人來說同樣的話,可能就是另一番語氣,變成撒嬌了。


    但這話由鳳臨淵說出來,隻剩不容忤逆的氣勢,宛如君王的命令。


    猩紅的雙瞳裏閃爍著幽光,灼眼萬分,眼底藏著不易察覺的祈求和哀戚,看得人心下猛地被什麽撞了一下,泛起一陣細細密密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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