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不想說了。”


    “……”


    池湛握拳,“求你。”


    周放往後靠在門板上,眸中浮動若有若無的戲謔,“物以稀為貴。”


    “以前你從未開口說‘求’這個字,之前你說出這個字的時候,我覺得新奇,就幫你了。”


    “現在反複聽,覺得沒意思。”


    周放這個人向來隨心所欲,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除了阮南枝。


    池湛這些年也習慣了,但畢竟涉及的事情重要。


    他不得不開口問:“你怎麽樣才肯幫忙?”


    周放開玩笑也是有度的。


    平常那點小事無所謂。


    但關於領證這件大事,他難得有幾分正經。


    “跨省辦理,對你來說不難,有個居住證就行了。”


    池湛神色明顯鬆弛下來,“我現在安排人去買套房子。”


    “你先別高興。”周放說,“這個辦法需要戶口本,雙方的。”


    “……”


    池湛覺得他在說廢話。


    當即給他一拳。


    兩個小學雞打了一架。


    也不嫌髒,就在門口席地而坐,緩和呼吸。


    池湛說道:“戶口本肯定沒辦法。”


    周放出餿主意,“偷一下試試呢。”


    “……”


    池湛剛才確實閃過這個想法。


    但很難。


    畢竟他家的情況特殊,戶口本很重要,一家人都在上麵。


    而且為了避免有偷他們的戶口本去做什麽壞事。


    都是鎖在保險櫃裏的。


    隻有爺爺的虹膜可以解鎖。


    不僅如此,保險櫃所在的書房,監控無死角。


    他偷個戶口本,堪比特工偷博物館的古董了。


    “你可以試試,看看能不能偷出來。”


    周放聽完這話,起身拍拍手上的灰,說道:“辦法我是都跟你說了,其他的,我愛莫能助。”


    周放那腦袋向來主意出的快。


    他是智商高,可是那些奇奇怪怪的主意他是想不出來的。


    可能跟家庭教育的模式有關係。


    “你肯定還有辦法。”


    “沒了。”周放肯定道:“我能幫的就這麽多了,你們家現在,經商很穩定,唯有你父親。”


    “所以他很謹慎。”


    “你來麗城不是秘密,要是買房子什麽的,也未必逃的過。”


    “我剛才提供的辦法,也不是百分百成功。”


    池湛真是氣笑了,“合著你這半天跟我這兒整廢話文學。”


    周放伸出食指左右搖了兩下,“有句話很重要。”


    池湛:“什麽?”


    “別惹我老婆,她不高興,會因為連坐我。”


    “……”


    小院裏。


    季奶奶已經睡下。


    季嘉木也將穗穗哄睡了,放在四周有格擋的安全小床裏。


    然後到院子裏看情況。


    三個女人臉頰微紅,有醉的意思。


    他去熬醒酒湯,順便燒熱水給她們洗漱用。


    江萊躺在躺椅上,看著星空,伸手抓了一下。


    “好久沒這麽安靜了。”


    “不玩手機不看電腦電視,就坐在這院子裏看著星空,都覺得時間過得很快。”


    人的一生就是在不停奔走。


    所以現在大城市裏的人都想回歸田園生活。


    遠離北上廣,在小城市裏有個帶院子的房子。


    養兩隻貓一隻狗。


    在庭院裏種上花草。


    如果臨江,還能邊看江景邊燒烤喝小酒。


    真是太舒服了。


    此刻她們就在具象化。


    薑雲舒退出這個群聊,給她們姐妹倆留下單獨說話的空間。


    季嘉木熬好醒酒湯從廚房出來,看到薑雲舒回房,就跟著過去,先給她醒酒湯。


    薑雲舒還沒到這種地步,氣泡酒而已。


    但人好心好意,她還是喝了一碗。


    “舒姨,熱水燒好了,可以洗漱。”


    舟車勞頓的,確實感覺身上不太舒服。


    “能洗澡嗎?”


    季嘉木要帶著奶奶去景城治療的時候,把小院托付給了隔壁的王大娘。


    除了定期打掃衛生,最重要的是維護各種儀器。


    他家用的熱水器除了舊了,時隔多年功能還是好好的。


    “可以,我剛燒好。”


    薑雲舒去洗澡。


    季嘉木給江萊和阮南枝送醒酒湯。


    這兩個看起來是醉了,拿醒酒湯的碗豪邁一碰。


    “都在酒裏了,必須幹了。”


    阮南枝十分配合。


    季嘉木看的無語又好笑。


    退到一邊,不打擾這兩位快要跪地磕頭結拜的姐妹。


    薑雲舒收拾完要睡了,院子裏還能聽見江萊說話,甚至唱起來了。


    她搖搖頭。


    陪她們半天,自己的早睡記錄都被打破了。


    ……


    江萊就隨手抄起酒瓶子,當麥克風唱了起來。


    快半夜了,季嘉木不得不使勁按住她。


    以免她擾民。


    “姐姐,明天我陪你去ktv唱歌,隨便你怎麽唱,唱多久都行。”


    “那麽現在,我們先睡覺好不好?”


    江萊騰地站起來,“好!”


    季嘉木正要扶她,又聽到她說:“明天我們去爬山,燒香拜佛。”


    季嘉木:“?”


    行吧。


    可江萊睡醒之後,就不記得這件事了。


    季嘉木這幾天暫時不用去劇組。


    他一早起來,準備了好行裝,然後去叫江萊起來。


    薑雲舒開門出來,帶著穗穗,衝他噓。


    反手關上門,來到院子裏,她問:“最後她倆喝多少?”


    “沒喝多少。”季嘉木雙手一攤,無奈道,“沒想到起不來床。”


    “爬山也不著急。”薑雲舒寬慰,“等她們醒了再去,現在暫時也不用工作。”


    “而且出門旅遊就是為了放鬆,不要弄的緊張。”


    季嘉木去幫季奶奶做早餐。


    他們端著早餐上桌的時候,池湛和周放走進來。


    後麵跟著好幾個人,都拿著食盒。


    最後一個進來的,在旁邊展開一個大折疊桌,把食盒裏的精致餐點拿出來。


    相比之下,季嘉木這邊的雞蛋餅什麽的,都略顯寒酸了。


    蕭瀾等那些人退出去,才走進來,在薑雲舒身旁坐下。


    薑雲舒小聲問他:“你們昨晚說什麽了?”


    蕭瀾搖頭,“我睡了,不清楚。”


    “但左右離不開領證那事。”


    薑雲舒點點頭,想瞞著池家領證不容易。


    不瞞著,池家也不會讓池湛跟江萊領證。


    但她也管不了這事,隻能找到恰當的時機勸說一二。


    “寶貝,來,爸爸抱。”


    周放洗了手從薑雲舒懷裏抱過穗穗。


    穗穗衝他呼,他笑,“你這適應能力挺強啊。”


    薑雲舒點頭,“確實,昨晚一點沒鬧,早上我醒的時候,她自己在搖搖床裏玩,也沒哭。”


    “不虧是我閨女。”周放誇讚。


    穗穗:“呼呼——”


    周放貼貼閨女,問薑雲舒:“阿阮呢?”


    “還在睡,昨晚跟江萊喝多了點。”


    薑雲舒起身,“我去叫她們。”


    “別了,讓她睡吧。”


    周放話音落下,就看見阮南枝從側邊裏屋出來。


    緊接著江萊也出來了。


    池湛立刻上前,季嘉木也過去。


    阮南枝剛想說點什麽,周放把穗穗塞進她懷裏,拉著她到一邊。


    “穗穗餓了,先讓她吃飯。”


    阮南枝一眼看穿,“你就想幫池湛。”


    周放笑,“看破不說破,我們還是好夫妻。”


    這麽一耽誤,江萊已經被池湛拉到了大餐桌前。


    “都是你愛吃的。”


    江萊甩開他,“我不愛吃。”


    她在石桌前坐下,徒手拿了雞蛋餅咬了一大口,聲音含糊,“我現在愛吃季奶奶做的,有家的味道。”


    “你那些看著好看,但太冰冷了。”


    這話不僅是在說食物,還是在內涵他。


    池湛唇線略微抿直。


    周放開口圓場,“我閨女得吃好的。”


    他端了碗海鮮粥,熬的軟糯,入口即化。


    裏麵是龍蝦肉剁成的泥。


    但穗穗不張嘴,小手指著石桌上的一碗黃呼呼的東西。


    一直嗯嗯嗯。


    阮南枝在石桌前坐下,江萊舀了一勺,吹了吹,遞到穗穗嘴邊。


    穗穗嘬起來。


    周放看了眼池湛,雙肩微聳了下。


    兄弟,盡力了。


    池湛:“……”


    他上前說道:“這什麽東西?弟妹,別給孩子吃壞了。”


    江萊撇他一眼,“大少爺,這是玉米羹。”


    “新鮮的玉米,我去地裏親自摘的,親自磨成的粉。”


    “純天然無公害,老少皆宜。”


    池湛:“……”


    江萊哼了聲,語氣帶著些諷刺,“你吃個東西,每個程序都有人忙活,到最後一份精致的飯菜到你麵前,不知道人間勞作,不知道食物的產生的過程很正常。”


    季嘉木把剝好的煮雞蛋放到江萊碗裏。


    這才自己吃飯。


    池湛也剝了煮雞蛋。


    江萊不領情,“雞蛋吃多了,膽固醇會高。”


    “……”


    池湛涼涼出聲,“那你把別人剝的還給他,吃未婚夫剝的。”


    “……”


    江萊自己挖的坑,並且自己也已經跳進去了。


    就差埋了。


    但經過昨晚,她也不擔心被埋了。


    “未婚夫有什麽?你也沒拿著戒指跪地跟我求婚,等什麽時候你跟我在一個紅本本上,我再吃你剝的雞蛋。”


    池湛眉梢微動,“你想我跟你求婚?”


    “……”江萊差點被雞蛋噎死,“我可沒那意思。”


    “我聽懂了。”池湛把手裏的雞蛋吃了,“你是在暗示我。”


    江萊現在真是想變成啞巴。


    怎麽每次聊都能聊爆了。


    “池總,去醫院看看腦子,別自以為聰明。”


    “那鷹捉雞還被雞啄眼的事情,也不少。”


    池湛吃完雞蛋,抽了張紙巾擦手。


    他眉眼在晨光下有層很淡的笑意。


    “我明白了。”


    說完這句,他大步離開。


    留下江萊手裏捏著半個煮雞蛋,淩亂。


    她看向阮南枝,“他明白什麽?”


    阮南枝問周放:“你兄弟怎麽了?”


    周放哦了聲,毫不在意道:“瘋了吧。”


    “……”


    一直到江萊一行人出發去爬山,都沒見池湛的出現。


    除了留在附近的池一,也未見他別的手下。


    當然,池湛不來她麵前,她會更高興點。


    但因為早上聊到求婚那件事,她是真擔心啊。


    他要是真給她準備個驚世駭俗的求婚怎麽辦?


    阮南枝看出江萊的擔憂,跟周放說:“你去找一下池湛,別讓他求婚。”


    周放卻道:“咱們一家上次蜜月之行玩得不開心,這次難得一家人整整齊齊,好好放鬆才是最主要的。”


    “而且上次蜜月行,也是因為幫助江萊沒度完,阿阮,你可是哄我來著,說以後就我們倆,好好來一次蜜月之行。”


    “我因為愛你妥協了,你是不是也心疼心疼我,我休假也不容易。”


    “……”


    阮南枝還不知道他。


    那張嘴毒是毒,哄騙人的時候也是厲害的。


    說到底,他還是有心幫池湛一些。


    “我不是非要拆散他們,但江萊不願意,我不想池湛來煩她。”


    周放看了眼跟季嘉木有說有笑的江萊,壓低聲音,在阮南枝耳邊道:“如果池湛這會兒放棄,等江萊跟別人產生了感情,他會更瘋。”


    “阿阮,我也沒有完全幫著池湛,隻是因為了解,所以留白,逼緊了容易結果慘烈。”


    阮南枝當然明白這其中利害。


    可一直這樣不進不退,也不是好事。


    忽地,她想到什麽,“你是不是給池湛出了主意,能讓他瞞過池家,順利領證?”


    她還等到周放回答,江萊叫她快點。


    她隻好先按下這個問題,心無旁騖的去爬山。


    季奶奶的身體不允許,就目送他們的車隊離開。


    ……


    他們去的,是麗城本地一個寺廟。


    隻是它修建在山上。


    這座山也不算高,一行人說著話很快就到了。


    路上,季嘉木對江萊的照顧無微不至。


    蕭瀾跟薑雲舒之間用不著這樣,看過之後也隻是得出一個一樣的結論。


    季嘉木作為男朋友還是合格的。


    他們兩個中年人跟年輕人也拉開了距離。


    周放一手抱著孩子,一手牽著阮南枝。


    走一段路,也會喂水喂吃的。


    但怎麽說呢。


    他跟阮南枝重逢這麽久了,結婚也一段時間了。


    做什麽都是自然而然的。


    但順其自然的習慣,就會顯得平淡。


    有種理所應當就是這樣的感覺。


    沒有江萊和季嘉木那種,周圍好像都是粉紅色泡泡似的。


    周放狹長的眸子微眯了下。


    趁著阮南枝給孩子擦嘴,他單手拿出手機,照了張照片給池湛發過去。


    然後跟阮南枝說。


    “年前我們去北海道,現在在下雪,是最好的時候。”


    阮南枝有點懵,“眼看著要過年了,不折騰了,孩子現在也不適合出國。”


    周放眸色幾分灼熱,“就我們兩個。”


    “……”


    要是比起江萊和季嘉木現在熱戀的狀態。


    她跟周放之間雖有愛,但可能是習慣了。


    相對是有些淡然。


    “好。”阮南枝看著他,笑著應了聲。


    薑雲舒走在後邊,看到這一幕立刻拍下來。


    ——風景很美,但我無暇欣賞,因為我的眼中隻有你。


    但有煞風景的人。


    穗穗小臉一皺,拉臭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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