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如此,袁紫煙也不好再強求。


    遂收了招式,朝宴墨白抱拳道:“宴大人果如傳言中所說,文韜武略,紫煙領教了,謝宴大人手下留情。”


    她知道,輸贏早定,再比下去,她也贏不了。


    旁人可能看不出,她是比試方,她能感覺到對方是收著內力的。


    饒是如此,她都還不是他的對手。


    一番比試下來,她已氣息不穩,而他全然沒事。


    “第一次聽說宴大人會手下留情,也是稀罕。”寧王妃打趣道。


    寧王亦笑:“是啊,手下留情四個字,就跟他不沾邊,今日也是難得。”


    袁紫煙看了宴墨白一眼,兩頰染上幾分紅暈,露出幾分小女子的羞澀。


    宴墨白麵色無波,舉步去拾撿被他拋插到地上的劍。


    直起腰身的時候,瞥了一眼人群中的寧淼,與寧淼看向他的視線正好撞上。


    兩人又同時別開眼,寧淼看向別處,宴墨白轉身走向一旁的侍衛,把劍還給對方。


    寧淼見宴鯤鵬就站在前方不遠處,便從人群中擠過去,走到他的身後,借自己的身形所擋,快速將手中的字條塞到了他的手裏。


    宴鯤鵬側首,見是她,剛準備說話,寧淼卻已轉身走開。


    這一幕全落到宴墨白的眼裏。


    眸底湧起一股暗流,他抿緊薄唇。


    這廂,宴鯤鵬往旁邊走了兩步,見身側無人,這才借寬大的袍袖所掩,快速打開字條看了看。


    【我曾夢到今日寧王要給大家看《春日百花圖》,被人換成了《關公降龍圖》,寧王因此被皇上降罪。我的夢不便與人講,一會兒若寧王真要給大家看畫,你就告訴他,你先前看到有人拿著一幅畫鬼鬼祟祟,恐是對畫做什麽手腳,讓寧王先確認一下畫有沒有問題,再給大家展示。如此一來,你可在寧王處立下一功。】


    宴鯤鵬收了字條,攏進袖中,回頭望了寧淼一眼。


    寧淼沒看他,因為她發現宴墨白在看著自己。


    前方寧王朗聲開口:“既然大家都到齊了,本王前幾日剛得一幅前朝施寅的《春日百花圖》,想跟諸位一同觀賞。”


    說完,便示意身側的貼身侍從去取。


    宴鯤鵬呼吸一緊,見王府管家就在旁邊,便挪了挪步,按照寧淼的指示,在管家耳畔耳語了一番。


    管家聞言臉色一變,也不敢耽擱,趕緊走到寧王身側,將宴鯤鵬所言小聲轉達過去。


    寧王聽完,凝重了幾分神色,看了宴鯤鵬一眼。


    隨後跟大家道:“諸位請前往那邊畫架稍等,本王去取畫。”


    前方的大槐樹下,已架好花架,眾人紛紛往那邊走。


    寧王轉身離開,前往書房。


    沒多久,寧王就回來了。


    “抱歉諸位,本王剛才發現,那幅《春日百花圖》是贗品,所以,就不展示了,大家前往花廳用宴吧。”


    至此,寧淼高懸著的一顆心這才落了地。


    看來,真如前世一樣,畫已被康王的人所換。


    好在接下來的宴席沒有發生什麽事。


    唯一有點意思的,可能就是寧王妃的妹妹袁紫煙,她跟宴墨白,以及春闈三甲敬酒,每人三杯。


    加上跟寧王寧王妃喝的一杯,以及跟眾官員喝的一杯,還有跟眾女眷喝的一杯,此女一人喝了十五杯。


    絲毫不醉,頗有軍中女兒的颯爽英姿。


    寧淼那叫一個仰望羨慕啊!


    她可是一杯倒的人。


    至此,她也明白了今日春日宴的用意。


    除了慶祝春闈三甲,拉攏新人,表現出寧王府與昭慶帝一條心,也推崇嫡庶平等之外,還有第三個用意。


    那就是替袁紫煙覓婿。


    顯然,宴墨白是最熱人選。


    無論是寧王妃,還是袁紫煙自己,都對他極為滿意。


    兩人若真能成,對她來說,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臍帶血就不遠了。


    用過宴席,大家就都告辭回府了。


    寧淼回到芳菲苑,剛坐在銅鏡前,卸了頭上耳朵上的首飾,就聽到有人進了房間。


    以為是春蘭,她也沒在意,直到她從銅鏡裏看到男人眉目沉冷的俊顏,她才呼吸一滯,回頭。


    是宴墨白。


    她眼睫微顫,起身彎唇:“二弟怎麽來了?”


    “你以為是誰?狀元郎嗎?”男人聲音跟他的眉目一樣冷冽。


    他進來時,並未放輕腳步,自他進門,她就應該知道有人進來了,卻自始至終都未回頭看,說明她知道來者是誰,或者說,她在等誰。


    寧淼:“......”


    她很無語。


    就算她要跟宴鯤鵬見麵,那也絕不可能約在侯府自己的廂房裏。


    她吃了熊心豹子膽才會這麽做。


    唇角一勾,她反問:“二弟不就是狀元郎嗎?”


    宴墨白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哼:“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別以為你們在寧王府私相授受、偷傳紙條,我沒看到!”


    寧淼怔了怔,有些意外。


    傳得這麽隱蔽,也被他發現了?


    他是有幾雙眼睛啊!


    見她不做聲,宴墨白眸中墨色更深。


    “你以為你們的關係由地上轉為地下,就沒人知道是嗎?”


    寧淼汗。


    “我跟他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宴墨白笑,笑意絲毫不達眼底。


    “沒有關係,你會專程跑去茶樓賀他奪魁遊街?”


    “沒有關係,你會當眾誇他天上有、地下無的?”


    “沒有關係,你會專程去買這一身,穿得跟個花蝴蝶似的?”


    “沒有關係,他會連站隊哪個王爺,都要聽你的?”


    “沒有關係,他會當著你一個已婚之婦的麵說你美得動人心魄?”


    “沒有關係,你有話不能直說,要偷偷塞紙條跟他,還生怕別人看到?”


    宴墨白一邊質問,一邊舉步逼近。


    一連六個質問,一句比一句語氣森冷。


    最後一個質問問完,他已行至寧淼的跟前。


    被他強大的氣場和周身的寒氣所懾,寧淼本能的後退一步。


    後麵是梳妝凳,腳後跟撞到凳腳上,她吃痛,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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