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低斂眉眼,執起麵前石桌上的杯盞,大拇指指腹摩挲著杯盞的杯口。


    寧淼將他的動作看在眼裏,心知他已經動搖,已經基本被自己說服。


    畢竟,曾經的她,對他多忠心啊!


    這時,去石山那邊確認赤風的那個宮人回來了,來到涼亭前,施禮詢問:“殿下,需要換一壺熱茶嗎?”


    問話的同時,朝康王頷了頷首。


    康王會意,揚袖示意他退下:“不用。”


    宮人退下,康王抬眸凝向寧淼。


    望著她鴉黑的長睫如同蝶翼撲閃,長睫下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如兩汪春水,盈盈靈動。


    “如今才是你真正的模樣吧?你為何要在本王麵前扮醜?”


    寧淼彎唇。


    這個問題,她早想過答案。


    “我並非有意欺騙殿下,我是在投奔殿下之前,就扮醜了。”


    “從小,我娘就跟我說,這個世道,對女子來說,太過艱難,美貌雖可能會帶來益處,但更會招來禍端,所以,我就一直用一種草洗臉,讓自己膚黑,並畫粗眉,將自己的睫毛剪掉。”


    “追隨了殿下以後,我也想過恢複原本容貌,後又覺得暫時不恢複更好。”


    “一來,殿下最是器重我,其餘四位謀臣本就頗有不服氣,我不想被他們認為我是靠美貌獲得的殿下青眼,我要讓他們知道,我靠的是我的這裏。”


    寧淼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二來,我......我想在殿下大業得成、入主東宮的時候,給殿下一個驚喜。”


    康王眼波微動,沒做聲。


    寧淼接著道:“之所以現在會恢複容貌,也是因為先前失去了記憶,我忘了用藥草洗臉,忘了畫粗眉、剪睫毛。”


    康王微微頷了頷首。


    忽然將手中杯盞遞給她。


    寧淼故意怔了一瞬,一副不意他突如如此的樣子。


    隨後,她雙手接過,並取下臉上白紗,將杯盞送到唇邊,喝了兩口。


    不管他是想借機讓她去掉麵紗看她全貌,還是借機試探她敢不敢喝他給的水,她都‘坦然’喝下。


    見她如此不帶一絲猶豫的,康王彎了彎唇。


    “你就不怕本王投毒?”


    寧淼心中冷然:你不是早就給我投了三載春秋嗎?


    麵上笑道:“自追隨殿下那一日起,我的命就是殿下的,若殿下真投毒,我也認了。”


    因為她知道,此茶水裏沒毒。


    他倒了水後不喝,一直拿起來把玩,她就想到了他可能會來這麽一下試探。


    所以,她一直關注著他的動作。


    並未看到他投毒。


    康王伸手將她手裏的杯盞接了回去,放到桌上。


    “如果本王告發宴墨白殺安陽公主,你願意出麵作證嗎?”


    “當然。”寧淼不假思索回道。


    康王很滿意她的反應和答案。


    “你是他的嫂子,你作證,父皇必定相信。”


    寧淼眸光微斂。


    先甚是讚同地點點頭,又話鋒一轉。


    “隻不過,我們要一擊必中,就必須確保證據無懈可擊。我有點擔心他反咬,如果他能證明我是殿下的謀士,是殿下的人,怎麽辦?”


    “我先前一直以為,殿下將我們五位謀士保護得那麽好,不讓我們露世,肯定沒人認識我們,可此次我墜崖失憶,是他跟蹤我騙我,說明他認識我呀。”


    “既然他認識我,就不排除他能證明我是殿下的人,”寧淼說完,低低一歎:“如果還有其他的證據就好了。”


    “放心,本王還有一個證人。”康王眸底凝起一抹陰笑道。


    寧淼瞳仁微深。


    等的就是你這句。


    她佯裝驚訝:“還有一個證人?”


    康王點點頭:“嗯,安陽的婢子鈴鐺如今在本王的手上。”


    “鈴鐺?”寧淼更是驚詫:“她......她不是在宴墨白手上嗎?我剛剛還準備說,如果能讓她作證就好了,隻不過我不知道她被宴墨白關在何處。”


    “關在城郊廢棄染坊的地下室裏,得到她也是意外的驚喜。”


    “本王的人曾跟宴墨白的一個暗衛交過手,認識此暗衛,他無意中發現,此暗衛經常出現在那裏,似是給裏麵的誰送飯。”


    “本王便命人秘密挖了地道通過去,沒想到是安陽的婢子。”


    原來如此。


    寧淼斂眸,佯裝欣喜道:“如此就太好了,有鈴鐺和我兩個證人,鈴鐺手上還有物證,人證物證俱全,鐵證如山,宴墨白絕無翻身之機。”


    康王一愣:“她有物證?”


    “是啊!她沒交於殿下嗎?”寧淼問。


    末了,又道:“我也是偷聽宴墨白跟赤風藍影他們的話知道的,說是鈴鐺手上有宴墨白殺安陽公主的鐵證,但鈴鐺不願意交出來,所以,宴墨白才將她一直關著。”


    “不然,以宴墨白的滴水不漏和狠辣,怎會留她性命至今?早就把她殺了!安陽公主都被他殺了,不可能留下婢子這個禍患。”


    康王眼底浮起一抹寒意:“本王低估了這個婢子,她還真是懂得如何自保。本王劫她出來,她也隻跟本王講,是宴墨白殺了安陽,具體的一字也不願意透露,說等麵見了聖上,她才會講。”


    寧淼倒沒想到鈴鐺如此,心中一喜。


    如此最好。


    她點點頭:“嗯,她應該是怕什麽都告訴了殿下,她失去了價值,殿下會殺了她,顯然,她現在誰也不相信,隻相信皇上。”


    話落,寧淼又接著道:“沒關係,我有辦法讓她交出證據。”


    康王眸光一亮:“什麽辦法?”


    寧淼彎唇:“攻心。她人在何處,殿下帶我去見見她,我們要速戰速決,不能給宴墨白喘息之機,以防他想出應對之策。”


    康王默了默,起身。


    “隨本王來。”


    ——


    康王走在前麵,寧淼走在後麵。


    沿著走廊,七彎八轉。


    沿途遇到不少太監和宮女,眾人都停下手中的活兒,跟康王行禮。


    寧淼不動聲色觀察著一切。


    來到一處非常偏僻的暗房門前,門上落了大鎖,門外有兩人把守。


    兩人跟康王行禮。


    康王示意對方開門。


    其中一人開了鎖,康王推門進去。


    寧淼緊隨其後,進了門,就順手帶上了房門。


    暗房沒有窗,沒有光線進來,所以大白天點著燈。


    看到鈴鐺手腳被縛坐在一張椅子上,寧淼沒做一絲猶豫和停頓,抬起一掌就劈在了康王的後腦上,快如閃電。


    見鈴鐺大驚張嘴準備喊人,她又甩出另一手中剛剛經過走廊時,順手摘的廊邊的一枚金錢橘,直直擊向鈴鐺肩胛下的昏穴。


    與此同時,另一手臂一伸,攬住被劈暈的康王的身子,不讓他倒地發出聲響。


    一切幾乎都發生在一瞬間,且同一瞬間。


    見鈴鐺已暈過去,寧淼趕緊將康王輕輕放到地上。


    快速上前麻利地解了鈴鐺身上的繩索,將她身上的宮女服,與自己身上的衣裙換掉。


    隻不過,她隻給鈴鐺穿了上身的衣衫,裙子沒穿,褻.褲也沒穿,就扔在一邊。


    然後,見屋裏的燭台是鐵的,她拿了過來,定了定心神,用燭台尾部尖銳鋒利的那一端狠狠刺進鈴鐺的心髒。


    昏迷中的鈴鐺甚至都來不及哼一聲。


    末了,寧淼也未做停頓,將那枚燭台弄上鈴鐺的血,再放到康王的手上。


    再接著去散了鈴鐺的宮女發髻。


    將自己頭上聶嫿送的那枚雙蝶珠翠發簪,以及宴墨白送的那枚香檀木雕刻發簪都拔了下來,插在鈴鐺的頭發上。


    給自己快速挽了一個宮女發髻。


    再然後,將鈴鐺的屍身放到地上躺著,兩條腿大開,膝蓋彎曲,擺出一個受欺辱的姿勢。


    再去將康王的褻.褲也脫了。


    想了想,覺得不妥,見房中有一笛子,她拿過來,弄了弄鈴鐺的那裏。


    也出了血。


    她將笛子上的血擦到康王的褻.褲上,然後將笛子攏進自己袖中。


    再想了想,又去取了鈴鐺頭上的那枚香檀木簪子,拿簪尖在康王臉上狠狠劃了一道,然後將簪子放到鈴鐺手上攥著。


    做完這一切,她又快速檢查了一遍,再執起房中的另一個燈盞,將裏麵的燈油潑在鈴鐺的臉上身上。


    再執起房中原本亮著的那個燈盞,扔在鈴鐺的臉上。


    大火瞬間燎燃。


    她大叫一聲“啊!”,快速閃身躲到門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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