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剛剛蘇醒,人還是懵的,也還虛弱著,腳上鞋子又沒拔起。


    被如此突然大力一拳,砸得眼冒金星的同時,雙腿更是站立不住。


    直直往後踉蹌好幾步,一隻鞋子都掉了,撞到背後的牆,才沒讓自己摔倒下去。


    大家都驚了,被宴墨白的這一拳所驚。


    宴墨白再受帝寵,也是一個臣子,竟然出手打皇子。


    這是以下犯上!


    何況還當著天子的麵。


    這是藐視天威啊!


    大家都看向昭慶帝,以為會龍顏震怒。


    卻見昭慶帝並沒有要責罰宴墨白的意思,隻黑著臉、皺著眉凝著康王。


    想想也是,死者死得如此慘烈,宴墨白是死者家屬,有些情緒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康王卻是怒極:“你瘋了?”


    咬牙切齒牽扯到臉部,劇痛從臉上傳來,他下意識地抬手去撫。


    驀地感覺到刺痛的位置不對,指腹的觸感不對,還一手滑膩。


    他連忙看自己的手。


    手上都是血。


    他滿目驚駭,再度拿手去觸摸自己的臉。


    一道溝渠入手,他就像是看到了鬼一樣,滿眸驚恐,滿臉難以置信。


    “本王的臉怎麽了?本王的臉怎麽了?”


    “朕還想問你呢?”昭慶帝沉臉沉聲道。


    康王猶不相信,視線四下倉皇找尋,看到地上有枚被大火熏黑的銅鏡,連忙上前拾起。


    拿手快速拂了拂鏡麵上的黑灰,迫不及待照向自己的臉。


    一張被血汙所染、被深深劃傷割裂的臉赫然出現在銅鏡裏,他瞪大了雙眼。


    “不可能,不可能......”


    他目眥欲裂,將手中銅鏡狠狠砸在地上。


    這不是他的臉。


    他的臉不能受傷。


    臉上有疤的人是不能做皇上的,不能做皇上,自然就不會被立儲。


    他的臉不能有疤!


    見他一副有些癲狂的模樣,昭慶帝皺了皺眉:“說吧,到底怎麽回事?宴愛卿的長嫂為何會死在這裏?”


    死?


    康王這才怔怔回神:“她死了?”


    那個女人死了?


    寧淼死了?


    “她不僅死了,還死得極其慘烈。”宴墨白寒聲道。


    康王看向他。


    宴墨白指指地上柳永寧和虞文正在驗的那具焦屍。


    康王循著他所指望過去。


    被燒得麵目全非的焦黑屍體入眼,他瞳孔一斂。


    不應該啊!


    是她劈暈了他,是他暈了,又不是她,她怎麽反而會被燒死在這兒?


    鈴鐺呢?


    他轉眸房中四下搜尋,想看看是否還有其他屍體。


    並未看到。


    所以,寧淼劈暈了他,想替宴墨白殺鈴鐺滅口,結果被鈴鐺反殺?


    鈴鐺跑了,逃跑之前毀了他的臉,並放了一把火,試圖燒死他們兩個?


    不不不,不可能。


    且不說寧淼身手高強,鈴鐺毫無武功,後者不可能反殺掉前者。


    單說鈴鐺手腳皆被捆縛,這種情況就不可能發生。


    寧淼殺她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那般簡單。


    若鈴鐺有這本事,就不可能被挾持進宮了,早在他的人手下逃脫了。


    所以......


    逃的人是寧淼!


    她劈暈了他,毀了他的臉,殺死了鈴鐺,然後將鈴鐺偽裝成自己,自己成功脫身。


    是了,就是這樣。


    她的謀略,她的身手,他很清楚。


    隻有她,才能做到這樣。


    先是花言巧語,以一個他本就知道的驚天秘密騙取他的信任,後又以能讓鈴鐺交出物證為由,騙他帶她見鈴鐺。


    她的目的就是為了見到鈴鐺,從而殺死鈴鐺。


    所以要放一把火,將鈴鐺燒成這樣,隻有這樣才沒法辨認屍身是誰。


    康王還在腦中快速複盤著整個事件,這頭,刑部尚書柳永寧和都察院禦史虞文已初步檢查好屍體。


    兩人起身跟昭慶帝行禮稟報。


    “啟稟皇上,從死者目前的情況來看,死者並非是被燒死的,而是先被刺死,致命傷來自胸口,從傷口來看,凶器應該是這枚鐵燈座。”


    柳永寧邊稟報,邊亮了亮手裏的一枚燈座。


    虞文也接著道:“死者死之前,經曆過強行侵.犯,下麵有傷,且出血。”


    啊?!


    強行侵.犯?


    房中眾人全都驚呆了!


    先前隻知這女人死得慘烈,卻也沒想到如此慘烈!


    又被侵.犯,又被殺,再被燒?


    難怪宴墨白剛剛情緒激動成那樣,換誰都受不了吧。


    被辱、被殺,還被毀屍!


    康王耳鳴得厲害。


    離譜,越來越離譜。


    柳永寧繼續道:“死者手中緊緊攥著這枚發簪,微臣看了一下這枚發簪的簪尖,初步判定康王殿下臉上的傷,乃這枚發簪所傷。”


    虞文點點頭:“此處為暗房,無窗,無采光,白日應該也是要點燈的,地上有燈油,起火原因應該是打翻了燈盞。”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


    昭慶帝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所以,是康王強行侵.犯了宴愛卿的長嫂,宴愛卿的長嫂反抗,用發簪傷了康王,康王一怒之下,用燈座殺了對方,打鬥中,打翻了燈盞,便起了火,是這樣嗎?”


    康王完全傻眼。


    柳永寧和虞文對視一眼,也不敢說是。


    最終由柳永寧回道:“這隻是微臣和虞大人初步認為,具體的還要將屍體帶回刑部,讓仵作徹底驗過,再完善其他證據證人,方可最終定論。”


    “不是這樣的!”康王嘶聲吼道:“本王沒有殺人,也沒有侵犯任何人,這是一場陰謀,一場陰謀!”


    說完,他“撲通”一下跪到昭慶帝跟前。


    “父皇,不是兒臣,兒臣沒做這些,這是一場陰謀,兒臣被人陷害了!”


    昭慶帝還沒出聲,宴墨白先寒聲開了口。


    “殿下倒是說說看,被何人陷害了?難道是臣的長嫂用自己的聲譽和性命來陷害殿下?”


    “死的根本就不是你的長嫂!”康王怒吼道,額頭上青筋直暴。


    全場怔住。


    死者不是宴墨白的嫂子?


    康王仰臉,急急跟昭慶帝解釋。


    “父皇,死的人是安陽的貼身婢女鈴鐺,安陽不是碧落國的人殺的,是被宴墨白殺的,他還囚禁了鈴鐺,兒臣救出了鈴鐺,想讓她指證宴墨白,結果她就被滅口了,還嫁禍到兒臣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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