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淼隨赤風叫來的一個女司前去恭房。


    署房裏,沈氏捂著肚子,氣喘籲籲,跪在地上,矢口否認:“大人......民婦沒有......沒有偷食火蓮芝。”


    宴墨白還沒做聲,藍影已看不過去了。


    怒道:“還想狡辯,事實就擺在眼前,就你腹痛,你說你沒偷食,你自己信嗎?”


    “民婦......民婦真沒有。”沈氏痛得話不成句。


    “你們信嗎?”藍影問其他人。


    眾人自是無一人應。


    但各個眼神和神情都很明顯,當然不信。


    沈氏又痛又急,滿頭大汗,且淚流滿麵。


    “大人......大人明察秋毫,民婦......民婦冤枉,民婦真沒......沒偷食......”


    她沒有撒謊,她是真的沒有偷吃。


    她也不知道,為何就她會腹痛?


    宴墨白沒理她,朝廖主事道:“人已替你揪出,就交給你處置吧,畢竟是你後廚的人。”


    廖主事沒想到自己不僅沒受到任何牽連,還如此被重視,自是趕緊領命:“是!”


    宴墨白抬抬袖,吩咐他:“將人帶走,我還有公務要忙。”


    “是!”


    廖主事當即招呼眾人:“走走走,都回去忙吧,一會兒就到午膳時間了。”


    眾人紛紛施禮離開。


    就剩沈氏跪在地上不起來。


    廖主事去拉她。


    她甩開廖主事的手,就是賴著不走。


    “民婦......真沒偷食......請大人明鑒,請大人明鑒啊!”


    宴墨白冷冷睇著她。


    片刻,薄唇輕啟,清冷聲音自喉間逸出:“你真無辜嗎?你敢說你從未偷過?”


    沈氏一愣。


    什麽意思?


    想起自己平時的一些小偷小摸,她忽然一陣心虛。


    她平時是喜歡偷偷拿一些葷菜回家。


    可她每次都拿得不多,就是為了防止被發現。


    難道被這個男人發現了?


    他那話的意思就是。


    可她今日確實沒偷食啊!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前方宴墨白再度冷聲開口:“我若是你,就此走人,否則,你信不信我老賬新賬跟你一起算!”


    沈氏心頭大駭。


    老賬新賬?


    果然是知道她平時偷葷菜的事了。


    她想了想,雖然自己每次偷得不多,但她偷了一年多了。


    偷的總量並不少。


    她賠不起。


    雖心頭憋屈,不想背今日這個黑鍋,但她還是嚇得一個屁都不敢再放。


    廖主事還在拉她。


    她就隻得被動地被廖主事拉起來,帶著往外走,腳下踉蹌。


    一場鬧劇終於結束,署房內隻剩下主仆三人。


    宴墨白指指還剩一些水的銅盆,吩咐赤風:“倒掉。”


    赤風會意,當即端了銅盤出去。


    宴墨白又吩咐藍影:“去準備馬車,一會兒回府午膳。”


    藍影也領命離開。


    署房裏,隻剩下宴墨白一人,他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重重呼出一口氣。


    總算是讓她食下三載春秋的解藥了。


    好難。


    見赤風端著空銅盆進來,他猶不放心地再次確認了一遍:“她真的食下了吧?”


    赤風將銅盆放好。


    “大人放心吧,真的食下了。”


    “你是如何下的藥?”宴墨白還是想跟他再次確認一遍細節。


    “屬下一直將解藥攥在右掌心,拿三指壓著,然後這樣拿水舀。”赤風邊說,邊拿起水舀示範給他看。


    “寧盤前麵一個人喝完,將杯子遞給屬下的時候,屬下換了隻手接,左手拿水舀,右手去接的,五指攤開朝下接杯口的時候,解藥就進了杯裏。”


    赤風拿起方才的那個杯子示範給宴墨白看。


    “屬下動作很快,而且,遞杯盞給屬下的這人又完全擋住了寧盤視線,寧盤看不到。”


    宴墨白“嗯”了聲。


    赤風理解他的顧慮和擔心。


    那女人著實太敏銳、太謹慎了。


    真的是處處防備。


    都逼自己不顧難堪去當眾放屁了。


    好在他家大人見招拆招。


    “大人放心吧,絕對萬無一失,屬下親眼看著她喝下的,藍影也看著呢。”


    “水不同於藥丸,且有半杯之多,她無法含在口裏。”


    “她就算用了什麽辦法先阻了喝下去的水,但屬下探她脈搏時,她已經沒用任何內力了。”


    “所以,大人放心吧,就算她再催吐嘔出,也沒用了。”


    宴墨白點點頭。


    如此就好!


    “給沈氏下的腹痛藥,你又是如何下的?”


    “她的簡單,除了寧盤,其他人根本不會注意屬下手中細節的,而且,別人喝的時候,寧盤又一直低垂著眉眼,不看屬下這邊,所以,屬下就很輕鬆地自袖袋裏抖出藥丸進杯裏了。”


    “嗯。”


    赤風看看門口,見藍影還未回,便忍不住問出心中好奇:“所以,大人,那枚千年火蓮芝到底是被何人偷食的?”


    起先,他還以為確實是沈氏偷食了火蓮芝,他家大人知道是她,所以讓他下腹痛藥給她。


    可聽剛才他家大人的話,言下之意似乎是她先前偷過。


    宴墨白拿起桌案上的文書,翻開:“沒有人偷食。”


    赤風驚訝。


    “那如何不見了?”


    宴墨白眉眼不抬:“自然是煮化掉了。”


    赤風更是驚訝:“怎麽會化?”


    據他所知,火蓮芝是百煮不爛的,根本煮不化。


    宴墨白瞥了他一眼:“因為是假的火蓮芝。”


    赤風愕然。


    “寧王殿下給的?”


    “不是,我找人買的。”


    為了這枚完全可以亂真的假火蓮芝,他可是花了不少心思,輾轉才弄到的。


    好吧。


    赤風點點頭。


    “大人真是用心良苦。”


    又是弄假的火蓮芝,又是如此興師動眾做了一場全後廚參與的大戲。


    顯然還暗自調查過後廚的人。


    不然怎知沈氏是慣偷。


    如此煞費苦心,寧盤卻全然不知。


    赤風心中低歎。


    宴墨白沒做聲。


    自嘲地彎了彎唇角。


    ——


    因為偷吃賊已經揪出,所以寧淼這邊也沒什麽嫌疑。


    從恭房出來後,她作別陪同的女司,就回了後廚。


    沈氏已經被辭退離開。


    大家也顧不上去閑聊八卦,都忙著去趕做午膳,她便也一起幫忙。


    與此同時,她也一直留意著自己的肚腹。


    並沒有什麽不適,她也徹底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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