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就是,她覺得既然宴墨白這樣寫信,應該是需要她的配合做戲。


    她隻有躲在近處,才可觀具體情況,可隨機應變。


    另一個就是,這紅薯洞還有另一個洞口,在紅薯地的那一邊。


    一旦有危險,他們可從另一個洞口逃走。


    沒多久,就有一人前來。


    那人見屋裏沒人,便出聲尋她:“寧淼姑娘!”


    她覺得此人聲音有些熟悉,且這世上知道她叫寧淼的,並不多,遂透過洞口以及幹柴的縫隙去看。


    發現對方是大理寺的一個小吏。


    “是宴大人讓我來給姑娘送信的。”對方似是知道她躲在附近,對著空氣朗聲道。


    但她還是極為謹慎,沒有貿然現身。


    直到對方說:“宴大人給姑娘傳信的信鴿被寧王的人攔截,宴大人恐寧王要對姑娘不利,特讓我來給姑娘送信,姑娘放心,我不是壞人,不會傷害姑娘和一空大師。”


    除了宴墨白和藍影,沒人知道一空。


    她這才徹底相信對方是宴墨白的人,從紅薯洞裏出來。


    對方交給她一封信。


    並笑道:“宴大人說姑娘很大可能會躲起來,但應該不會躲遠,讓我說明來意,取得你的信任,你便會現身,還真是。”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道宴墨白那廝那般了解她,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小吏又道:“宴大人這幾日一直被寧王的人跟蹤,我奉宴大人之命,跟蹤寧王的人,對方攔截了信鴿,並跟到了紫霞山山腳下,如宴大人所料,對方並未上山,應該想借刀殺人。我趁他們從山腳下離開了,就趕快上山來送信了。”


    信是宴墨白寫的。


    信中他講了自己的所有計劃。


    並提到了此小吏。


    【此人與赤風藍影一樣,是我的心腹,武功在他們二人之上,讓他留在你的身邊保護你和一空大師。


    雖寧王肯定會借安王的手,但以防萬一,有他在你們身邊,我才放心。】


    然後,她就按照計劃等安王前來。


    一陣腳步聲響起,將寧淼的思緒拉了回來。


    她透過牢室的柱子縫隙循聲望過去,便看到禦前帶刀侍衛展蘸和另一人一左一右鉗製著一人往裏走。


    那人低著頭,她第一眼沒認出來。


    當經過她的牢室前麵時,對方突然抬頭看向她,她才赫然發現是寧王。


    對方死死盯著她,眸色猩紅。


    寧淼眼睫顫了顫,看著他被押解著從她牢室外經過,直到走遠。


    所以,寧王這是出手了,然後失敗了?


    宴墨白的計劃成功了?


    寧淼心頭大喜。


    雖然她對宴墨白一直很有信心,但這種事風雲詭譎、瞬息萬變,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能保證百分百。


    終於塵埃落定。


    她可以出去了嗎?


    立馬起身去收拾自己的東西。


    牢室門前突然傳來響動,她回頭。


    便看到是獄卒在開她牢室的鎖,在獄卒的邊上,眉目如畫的男人長身玉立。


    “宴墨白。”她眸色一喜,當即迎了過去。


    門開,宴墨白走了進來,展臂將她擁入懷。


    緊緊抱住。


    默然抱住。


    抱了好一會兒,都未見宴墨白說一句話,寧淼微微攏眉,覺得他不對勁。


    自他懷裏抬起頭去看他,卻又隻能看到他有些繃緊的下頜。


    “怎麽了?不順利嗎?”寧淼問。


    不應該啊!


    寧王都關到詔獄裏來了,應該是順利的才對。


    難道出了其他岔子?


    “沒有,很順利。”宴墨白終於開了口,聲音沙啞得厲害。


    寧淼還是覺得他有些不對,情緒不對,但她也沒有多問。


    隻以為他是因為寧王的事。


    畢竟寧王是他的恩人,曾經感情深厚、生死與共的兩人,最後卻生死相對、你死我亡,換誰心裏都不好受。


    彎唇,她安撫地輕輕拍拍他的背。


    不知是因為她的動作,還是他想起了什麽,她後仰看向他的時候,見他眼裏暈上幾許紅色。


    她連忙轉移掉話題:“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嗯。”


    “絕對安全了嗎?我跟孩子都絕對安全了嗎?”寧淼有些不太敢相信。


    “嗯,安全了。”


    “那我們走吧。”


    這地方她實在不想呆。


    “宴墨白,你沒發現我身上都臭了嗎?”


    還抱得那麽緊。


    “沒有。”


    “走吧,我要趕快洗澡。”


    宴墨白這才鬆開雙臂,然後牽起她的手,帶著她走出牢室。


    “我換的衣服沒拿。”


    “不要了。”


    ——


    回到永昌侯府時,是正午時分。


    當宴墨白牽著大肚子的她從馬車上下來,拾階而上,走進侯府大門的時候,門房都驚呆了,甚至都忘了上前行禮和牽馬。


    待她同他回到拂雪苑,侯府上下,轟動一片。


    死去的侯府長媳沒死,大著肚子回來了,還與他們的二公子十指相扣。


    這是個什麽情況?


    寧淼想沐浴,但沒有適合她現在穿的衣物。


    宴墨白讓赤風去成衣店買去了。


    又吩咐藍影去廚房讓人準備孕婦吃的吃食。


    金氏第一個來了拂雪苑,盯著寧淼瞅,問宴墨白:“墨白,這是什麽情況?”


    “什麽什麽情況?你指寧淼嗎?”宴墨白不耐皺眉。


    “寧淼?”


    金氏反應了下,突然明白過來:“所以,她跟寧盤是孿生姐妹?”


    宴墨白沒理她。


    見他如此,金氏也不好多問,一臉半信半疑地離開了拂雪苑。


    金氏離開後,寧淼忍不住笑:“我跟寧盤是孿生姐妹,她也真能想。”


    “就讓她這樣想,”宴墨白語帶嘲弄:“她就算不這樣想,她也一定會對外這樣講。”


    “畢竟,她兒子宴長景的侯位,還是你的一條命換來的,她自然不希望你還活著,巴不得說你們是孿生姐妹。”


    寧淼想想也是。


    “難怪迫不及待來拂雪苑打探。”


    “這樣也好,”宴墨白道:“這樣你日後才不會遭人非議。”


    “我又不怕別人說。”寧淼一臉無謂。


    “可我不想別人非議你,世人都是這樣,不知真相,就愛人雲亦雲,就讓曾經的那些事,隨死去的寧盤一起過去吧,寧淼是新生,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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