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日暮降臨,蕭元昇才堪堪醒來。


    他一睜開眼便見坐在床榻邊靜靜看書的崔顏,暖黃的夕陽光打在她身上,更顯得她容貌動人。


    蕭元昇吞了吞喉嚨,開口道:“顏兒....”


    崔顏聽見聲響便看了過去,見他雙唇幹燥,她起身為他倒了杯茶。


    蕭元昇坐了起來,抿了幾口茶,直直地望著她。


    崔顏穿著月白色的紗裙,青絲散著,宛如仙子在行走。


    許是醉意還未完全消除,他瞧著崔顏的模樣,心中情動。


    他俯身欲吻上崔顏的臉時,後頸被人猛地打暈,他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崔顏嚇得失聲,隻見蕭元昇的身後站著一個男人,正是謝忱的暗衛。


    她怒地質問道:“你何故打他?”


    暗辰雙手抱胸,不以為然道:“陛下有令,蕭將軍酒還未醒,若是對夫人有什麽不軌之舉,我可以將他打暈。”


    崔顏抬起手,手指顫顫巍巍地指著他:“我和元郞是夫妻,用你們管麽?”


    暗辰麵無表情道:“這話夫人還是對陛下說吧。”


    說完,他腳尖一點,從窗口跳了出去。


    崔顏叫來了守秋,將蕭元昇扶到床上去,又將他的鞋靴脫下,為他擦了擦臉。


    蕭元昇睡了整整一夜才醒,他細細回想昨日,他明明記得自己已經醒了,為何又睡著了。


    他問了崔顏,也沒得到答案。


    *


    壽康宮內。


    蘇樂清坐在太後身旁,下座還坐著幾位女子。


    蘇樂清緩聲道:“說來也怪,怎麽這幾日陛下總和蕭家來往呢?”


    另一個女子附和道:“是啊,臣女聽聞前幾天在甘泉寺,就是陛下救了崔顏,前幾日又去了蕭府用膳,真是奇怪。”


    太後聽後臉色鐵青,她怒得拍桌:“實在是胡鬧!三番兩次跑到一個臣子的家中,成何體統?!”


    蘇樂清在一旁添油加醋道:“說不定是那崔顏故意讓陛下去的呢,我聽聞那日崔顏還親自下廚....”


    她也不相信陛下會喜歡一個婦人,她隻是看不慣崔顏,便想處處給她挖坑。


    太後冷哼一聲:“一個婦人,竟敢生出這樣的齷齪心思!”


    想著那日許太醫去了蕭府,她心裏忽然升起一個猜測。


    但很快又被壓了下去。


    不可能,謝忱不可能自斷後路。


    太後勾唇,淡聲道:“傳蕭夫人入宮。”


    棲林院內。


    暗辰拿來了一張紙條,遞給崔顏。


    崔顏打開後,便見那紙條上的字:夫人安好,衣衫朕已命人清洗幹淨,不知夫人何時進宮,朕隨時恭候。若夫人不取,朕便交予蕭將軍。


    簡單的一行字,看得崔顏雙頰發熱。


    崔顏看完那紙上的字,暗罵了一句不要臉。


    她將紙條收納好,和那玉佩鎖進一個盒子裏,才放下心。


    崔顏將盒子放在梳妝盒最下方的隱蔽位置,剛放好,就聽守秋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夫人!太後傳您入宮。”她道。


    崔顏不解地蹙眉,太後傳她作甚?


    她跟著嬤嬤進了宮,被領到壽康宮。


    太後坐在廊下,左右兩個侍女為她扇著蒲扇,見崔顏來了,笑眯眯地看向她,宛如一個十分和藹的老人。


    “蕭夫人來了,快快坐下。”


    崔顏半分不敢懈怠,行完禮後,她抿著唇走到一旁坐下。


    太後緩緩開口道:“想來蕭夫人在江南長大,定是對布料十分熟悉,便讓你來幫哀家選一件。”


    崔顏眉頭緊鎖著,太後的布料何時能由她來選?


    太後話音剛落,便有幾個內官弓著腰,低著頭端了幾匹布料上前。


    “這裏有三種,哀家瞧著都甚是喜愛,不知選哪個為宜。”太後道:“麻煩蕭夫人了。”


    崔顏站起身走過去,她看向那托盤裏的布料,等看到第三個時,心裏咯噔一下。


    若她沒記錯,第三個托盤裏的布料應當出自崔家布莊。


    崔顏垂下眼眸,實在不知道太後的深意,便輕聲道:“都是極好的。”


    太後眯了眯眼:“是麽,哀家還是更喜歡這第三匹布料,可惜啊....”


    崔顏問:“可惜什麽?”


    太後似笑非笑地看著崔顏,一字一句道:“可惜顏色太過明亮,哀家若穿上身怕是不好駕馭,且這宮裏也甚少用這種樣式的布料,到底是商號所出,拿不上台麵。”


    崔顏低垂著眉眼,藏在衣袍中的雙手攥緊。


    她如何聽不出太後話裏的意思,無非就是說她身為商戶之女,不配入宮罷了。


    她氣的是,太後這話便是將崔家所有人都踩進了泥裏。


    他們高高在上地享受一切,到頭來還要諷刺為他們賣命之人。


    “哀家瞧著這布料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不知是不是那布莊不中用了。”太後諷刺道:“家底再大又如何?若是做出的東西不讓人滿意,恐怕很快就閉店了。”


    太後眸光沉沉地看向崔顏,問道:“蕭夫人,你說是吧。”


    崔顏緊抿著唇,點了頭,“太後說的是。”


    太後定是知道這布料出自她的娘家,才會如此羞辱。


    她恐怕想說的是崔家再富有又如何,一家子的命還不是掌握在他們這些人的手裏。


    若是太後一個不滿意,便引來滿門抄斬的禍事。


    隻是...


    崔顏的臉上又恢複了往日的從容和淡雅。


    “隻是或許這布莊也不知如何能入得了太後的眼。”


    見她順著話問下去,太後便知道她定是聽懂了。


    太後端著那鑲金的茶杯,打開茶蓋,慢條斯理地撥開浮在茶麵的浮沫,她抿了一口,便將茶杯放到一旁。


    “隻要是哀家喜歡的顏色,便好。”太後眸中精光一閃,又道:“哀家最不喜歡那些太過複雜、新奇的樣式。”


    太後微微一笑:“隻要順著哀家的心意,相信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她並不確定崔顏和謝忱到底有無苟且之事,無論如何,謝忱對崔顏的關注也有些多了。


    這些時日崔顏頻頻壞她好事,若不是想著蘇相還要拉攏蕭元昇,她定將崔顏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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