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沒見到崔顏,謝忱察覺出不對勁來,他這幾日忙著南下一事,每日宵衣旰食,竟才發現她已經好幾日沒有進宮了。


    傍晚,謝忱來到崔顏的院子,發現這裏安靜得出奇。


    他走進去將門打開,發現裏麵空無一人。


    謝忱眉頭蹙起,見司琴走了出來,便問道:“崔顏呢?”


    “夫人回江南崔家了。”司琴道。


    謝忱神色一凜,皺眉問道:“何時去的?”


    “就在昨日。”


    “你為何不跟去?”謝忱看向她,語氣冰冷問道:“還不將此事告訴朕?”


    司琴低聲解釋道:“夫人將我迷暈了,我也是今日才知。”


    謝忱眉心皺起,他不知崔顏為何突然不告而別,還寧願將司琴打暈也不願讓他知曉此事。


    “你可知她為何回崔家了?”謝忱問。


    司琴搖搖頭:“昨日我進夫人房中便被迷暈了,所以...我也不知。不過之前我聽府中下人說與漕運有關。”


    “是麽....”謝忱思索片刻,而後沉聲道:“後日你跟朕一起南下。”


    皇帝南巡的消息一出,各方勢力便蠢蠢欲動。


    以蘇相為首的一派更是聚集到一處,討論著陛下的深意。


    “難道說陛下已經察覺到了什麽?”孫尚書問道。


    蘇達昌沒說話,眾人見他正在沉思,眾人也不敢開口打擾他的思緒。


    他看向蕭元昇,道:“陛下既然將你帶上,這一路你便機靈些,有什麽不妥之處立馬寫信告訴我。”


    蕭元昇點頭,他也沒想到陛下此次竟會帶著他南下。


    南下前夜,謝忱在禦書房中和謝蘊幾人商議城中布防。


    謝忱忽地想起一事,便吩咐夜北:“京城留下一批人馬守著崔府,其餘人跟朕一起南下。”


    夜北領命,又聽謝忱道:“我們要抓緊趕去江南。”


    “可...這原本的路線就十分趕,若是再抓緊,恐怕...有些吃力。”夜北道。


    謝忱睨他一眼,夜北連忙道:“但也不是不可以,隻要走這條水路便可。”


    他一邊說一邊在圖紙上指了一處水路。


    謝忱看後也認同地點頭,一想到崔顏走的是水路,身邊也沒帶著個暗衛,這一路上流寇不少,萬一出事他實在不敢想象。


    謝忱帶著浩蕩的隊伍起程南下時,崔顏已經走了兩天兩夜。


    正好有崔家往來京城的船隻,她搭著便一起回江南。


    許是太久沒有坐船,她暈了兩天,直到今日才出了船艙走走。


    看著那些船夫都是生麵孔,便喚來領事的人問道:“這些人來了多久了?”


    領事是揚州人,名叫於爍,是崔家的家生小廝,他之前在崔家布莊,之後又被調到貨運來做管事。


    崔顏從前也見過他,所以對他頗為信任。


    於爍回憶了一會兒,道:“差不多都是半年前來的。”


    崔顏巡視了一圈船艙,而後站在高處看著他們來往,又看向一旁的於爍,“這一路恐怕不安生,我記得以前揚州一帶特別多水寇。”


    於爍點點頭,道:“卻是如此,不過夫人放心,我們特意避開了水寇多的路,這條路我們走了許多年,都沒遇到過水寇。”


    崔顏點點頭,又吩咐於爍多注意些,她也不知為何,心中就是有一些不好的預感。


    夜裏,她輾轉反側的睡不著,南下一事雖說是為了崔家,但這其中多多少少也夾雜著躲避的心思。


    她實在不知該如何麵對謝忱,該如何麵對他曾經的算計。


    她披上衣裳想要寫點東西,卻聽到船艙那頭有一陣喧鬧的聲音。


    “外麵在吵什麽?”崔顏問。


    守秋端著燭台進來,回道:“聽說是鬧了賊。”


    崔顏皺眉,這可不是小事。她穿戴整齊後帶上帷帽走了出去,便聽到一陣吵鬧聲。


    “吵什麽?!”崔家的護衛一喊,他們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守秋和落冬站在崔顏的左右,崔顏看向方才鬧事的兩個船夫,問道:“出了什麽事?”


    於爍上前解釋道:“這是存放貨物的地方,方才這兩人交班時,這後來的人名叫大順,他發現有幾箱貨輕了許多,便說看守上半夜的王智監守自盜,這才吵了起來。”


    崔顏看向麵前的兩人,隻見大順神情激動地喊道:“就是他偷的,還想栽贓給我!”


    被指的王智立馬道:“我、我偷那裏麵的東西幹什麽?又不是什麽名貴之物。”


    她走到那貨箱旁,打開一看,都是一些木材。而她發現箱底確實有挪動的痕跡,隻是不明顯。


    崔顏問大順:“你怎麽知道少了?”


    大順道:“這是我的習慣,每次交班時都會將庫房裏的東西檢查一遍。”


    崔顏點點頭:“這倒是個好習慣。”


    大順聽後瞬間更加得意了,他繼續道:“東家,偷盜之人絕對是王智。”


    崔顏抬眸看他,這個人似是生麵孔,而且看著也不像是江南人,倒更像是北境一帶的長相。


    王智漲紅了臉反駁道:“不、不是我。”


    王智本是個結巴,如今這麽多人看著他,他更緊張了,說了半天也隻說出個‘我沒有’。


    崔顏看向王智,他約莫四十歲,佝僂著身子。


    於爍低聲道:“王智之前是崔家另一碼頭的工人,才調來不久。”


    崔顏點點頭,也就是說他之前便在崔家碼頭了。


    見崔顏還沒有處理王智的打算,大順急道:“東家,這樣的人若是不除去,那會讓其他人都效仿的。”


    於爍聽後立馬嗬斥道:“說什麽?!東家還沒開口,哪有你說話的份?!”


    於爍嗬斥完,大順和他身邊的幾個船夫還麵露不滿。


    崔顏將這些都看在眼裏,恐怕於爍也壓不住這群人。


    她眼眸眯了眯,什麽時候崔家漕運來了這麽多潑皮無賴了....


    崔顏看向王智,問道:“你確定沒有離開過貨倉?”


    王智肯定地點點頭:“我一直守在這裏。”


    他頓了頓,似是想起什麽又道:“對了,我、我離..離開了一會兒...當時剛好...大順來了,我便讓他幫我看了...一會兒。”


    大順立馬道:“是你找我的。”


    王智道:“是...這樣...”


    崔顏看了眼大順和王智,見他們兩人腳下都沾有木油,忽的就想到什麽。


    “要證明誰拿的其實很簡單。”崔顏道。


    大順連忙問道:“怎麽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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