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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傑,醒醒,快醒醒!”


    寧傑茫然睜開眼睛,昏暗的天空,冰涼的氣息使勁兒往鼻子裏鑽。


    一聲聲急促的犬吠鑽進他的耳朵裏,讓本來就昏沉的腦袋鑽心的疼。


    “二叔?”


    看著眼前帶著獾子皮帽子,被北風吹成棗紅色的臉,寧傑一時間有些恍惚。


    他不是抱著陳若愚遛彎兒的麽,陳若愚呢!大外孫怎麽樣了!


    “你小子是不是摔傻了,快起來,咱家狗圈著大貨了!”


    二叔一把把寧傑拉了起來,從懷裏掏出一把子彈遞給寧傑。


    “用獨頭的吧,娘的,大黑鼻子真好使,那個老古豬在圓棗子藤下麵貓著,愣是讓它攆出來了。”


    冰涼的子彈讓寧傑的記憶瞬間重合。。。


    六道崗頭打野豬,他這是回到1985年了!


    犬吠聲變得越來越清晰,寧傑身上的恍惚感慢慢的退去,朝著遠處看了一眼,二十多條獵狗兜著圈子,撕扯著中間的一隻龐然大物。


    古豬!


    都說東北一豬二熊三老虎,成年野豬的戰鬥力絕對是東北大型猛獸的巔峰。


    古豬,那是隻有年頭長沒有了生育能力的母野豬,突破了身體的極限,才能擁有的名字。


    一般的野豬基本也就在五百斤左右,而古豬,最起碼得有八百斤,看上去就像是一隻披著尖刺盔甲的裝甲車。


    摘下背後背著的缺把子,寧傑熟悉的把獨頭子彈裝了上去。


    八五年啊,他們這還沒禁槍禁獵,作為北崗村唯一的獵戶,這些年沒少幫著大隊處理一些禍害莊稼和牲口的野獸。


    舉起槍,看著眼前八百多斤的龐然大物,寧傑的身體不由得有些顫抖。


    他一定要再看一眼陳若愚!再看一眼那個讓他晚年寄托了所有情感的小家夥,還有那個陪了自己大半輩子的女人。


    大黑是他們家獵狗的頭狗,打獵這東西,和狗是分不開的。


    能養起二十多條狗,也多虧了這些狗平常自己能上山對付點兒吃的,沒事兒還能幫家裏改善改善夥食。


    作為頭狗,要做的就是超群的智慧和對於狩獵時機的把控。


    此時的大黑,嘴死死的啃在古豬的喉管上,鮮血順著古豬的脖子,汩汩的往下流著。


    它的兩隻前爪鉤住古豬的脖子,兩隻後爪蜷縮著,蹬著古豬的胸口,任憑發了瘋的古豬怎麽甩,都紋絲不動的掛在上麵。


    其餘的獵狗兜著圈子,趁古豬不注意,就上去啃上一口,然後迅速逃離。


    這些狗經驗極其豐富,都盯著古豬的兩隻後腿咬,古豬的身上的毛發滾了泥漿,蹭了鬆樹油,這些狗不光破不了防,要是咬上一口,嘴都得被刺穿。


    為什麽古豬能排戰鬥力第一,就是因為不合常理的體型還有身上常年累月攢下來的盔甲,一般的子彈都隻能破個皮,難以一槍致命。


    而且絕了育的古豬性格極其暴躁,簡直就是更年期的脾氣加上史泰龍的巔峰戰力,極其難搞。


    二叔不停的端著槍瞄著準,嘴裏叨咕著:“這樣不行啊,根本沒法瞄,整不好就給狗打著了。”


    寧傑也在不斷地找尋時機,現在狗已經圍獵了,根本就不可能讓其餘的狗散開。


    如果其餘的狗散開了,古豬肯定第一時間選擇整死掛在脖子上的大黑。


    獵狗在這個年代還好找,頭狗太難尋了,不能拿大黑冒險。


    可是這頭古豬個頭太大,一時半會兒根本就耗不死,大黑掛在脖子上極其耗費體力,別看它咬著古豬的喉管,但是這傷口短時間並不能致命。


    古豬的脖子太粗了,狗嘴太小,根本就咬不穿。


    “二叔,不行貼身吧。”


    二叔果斷地搖了搖頭:“扯啥犢子,就算死了幾條狗也不過心疼一陣,咱要是讓那玩意兒拱上一嘴,不死也得扒層皮。”


    大黃狗一口咬住野豬的後腿,古豬騅騅的痛呼出聲,後腿猛地一蹬,正好蹬在了大黃狗的肚子上。


    這大黃狗性子也狠,愣是沒撒口,硬生生的被野豬蹬了一蹄子。


    它哼哧哼哧喘著氣,嘴裏的血嘩嘩往下淌,有古豬的,也有它的。


    寧傑瞬間紅了眼,這些狗可都是他爹留下來的,沒重生之前的那些年,特別到了晚年的時候,他經常都會夢到自己背著缺把子,帶著這群狗上山圍獵。


    其餘的狗趁著這個空檔,瞬間一擁而上,五六張狗嘴幾乎貼在一塊兒,死死的咬住了古豬的左後腿,拚了命的往回拉。


    “騅!!!騅!!!”


    野豬淒厲的嘶吼著,拚了命的轉著身子,比暖瓶還粗的豬嘴獠牙外翻,腦袋一甩一挑,都濺起一片血花。


    獵狗的哀嚎聲和痛呼聲混合在一起,寧傑拔出手裏的短刀就要往上衝。


    二叔眼疾手快,從背後一把摟住寧傑的脖子,左腿在身後一勾,寧傑撲通一下就摔倒在雪地上。


    “你特娘的瘋了!你要是出個三長兩短,我咋和你娘交代!”


    “打獵就是這樣!我和你爹打了一輩子獵,獵物不臥地,狗不往上撲,狗不把獵物製住,咱們就不能上手!”


    “你特娘給老子好好看著!你那些狗,你爹留給你的那些狗,拚了命的把古豬拖倒,你特娘上去添什麽亂!”


    寧傑突然愣住了。


    對啊,這個道理,他爹從小就跟他講過,為什麽他突然就上頭了呢。。。


    看來老天不光給了他重新來過的機會,連年少的火爆脾氣,也一起還回來了。


    “我知道了二叔。”


    二叔黑著臉拉起寧傑,把掉在地上的短刀遞給寧傑。這短刀是原來打仗的步槍上拆下來了,上麵還有兩道血槽,刀身筆直,異常鋒利。


    “一會兒古豬趴窩,你上去補刀!能攮脖子攮脖子,不行就豁肚子。”


    寧傑深吸了口氣,此時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要不是大黃狗的拚死一搏,最起碼還得持續二十多分鍾。


    圍獵這東西,狗隻要一圍上,基本就沒有開槍的機會了。


    這是一場狹路相逢的戰鬥,誰撐不住先倒地,那麽,誰就得死!


    “撲通!”


    在野豬不甘且憤怒的眼神中,八百多斤的龐然大物悍然倒地,一時間,二十多條獵狗發了瘋一樣,拚命的衝了上去。


    寧傑,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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