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倆對視了一眼,趕忙穿上衣服,打開門以後,寧傑也套上了衣服出了門。


    小兩口趕忙開了門跑了出去,一開門,倆人就聞到一股濃鬱的煙味兒,站在院子裏,就能看到漆黑的夜空下,遠處淡紅色的光芒把夜空劃開了一道口子。


    寧傑腦海中猛地鑽出一個念頭,張凡家著火了。


    林月知邊跑邊喊:“王叔,誰家著火了?”


    “張主任家著火了,整個房子和柴火垛都著了,旁邊幾家也崩上火星子了,你娘倆快收拾收拾值錢的東西跑吧。”


    犬吠聲,人的呼喊聲,在夜幕裏顯得格外的嘈雜。


    寧傑爬上了柴火垛一瞅,前麵兩個胡同的東南角,已經成了一片火海。


    晚上風大,林場家家戶戶院子裏都是幹柴,風一刮,火星子往柴火垛上一落,火勢就猛地燃了起來。


    不少人拎著水桶朝著著火的地方潑水,短短幾分鍾,整個林場院都跟著忙活了起來。


    下了柴火垛,寧傑跟有些驚慌的林月知說道:“你先回去把東西收拾收拾,晚上上我那對付一宿。”


    林月知看著寧傑,聲音有些顫抖:“你要幹啥去啊?”


    寧傑摸了摸林月知的頭,摘下掛在棚子上的水桶,說道:“去幫忙救火去,這火現在看著還能控製的住,要不整個林場居民區就沒了。”


    林月知拉住寧傑的手,用力的搖了搖頭:“不行,也不差你一個人,你跟我走。”


    寧傑心裏一暖,伸出手摸著林月知的臉,柔聲說道:“聽話,我是個爺們兒,這事兒我撞上了要是不管,以後睡覺都睡不踏實。”


    林月知深吸了口氣,說道:“我在家等你,你別犯傻,救不了就快跑。”


    寧傑捏了捏林月知的鼻子,寵溺的說道:“放心吧, 我又不傻,媳婦兒我都有了,小命金貴著呢。”


    寧傑把鑰匙給了林月知,進屋打了桶水,朝著著火的地方跑了過去。


    一路上,不少林場的爺們兒挑著扁擔,擔著兩桶水,腳步急促的朝著著火的地方跑去。


    林場現在的職工房全是一趟一趟的平房,有的兩家連在一起,中間是一個木板夾成的杖子,前後隔著院子,院子都不大,裏麵基本都是過冬用的柴火。


    林場的領導指揮著大家滅火,寧傑跟在人群後麵,輪到自己的時候,手裏的水桶猛地朝著火源潑了過去。


    火勢明顯一縮,但也就眨眼間的功夫,又恢複了原樣。


    灼熱的火焰,哪怕離著好遠,也能夠感覺到火焰散發出來的灼熱熱量。


    木柴燃燒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一個林場的領導還在人群中仔細的搜索著,嘴裏大聲喊著:“張主任一家出來了沒有?”


    “楊廠長,沒見到啊。”


    “出來啥啊,剛才他家整個房子都著了,還是東鄰發現的,估計人悶裏頭了。”


    楊廠長看著張凡家已經被燒透了的房子,頭皮不由得一陣發麻。


    這下子完了,房子著了還好說,這要是人死了,而且死的還是個主任,上麵怪罪下來他可扛不住。


    這火是怎麽著的呢!


    寧傑拎著桶往回走,人群中,他看到了挑著水麵無表情的董輝。


    他皺了皺眉頭,倆人錯身的一瞬間,他明顯在董輝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解脫和瘋狂。


    寧傑瞬間有些不寒而栗,都說別欺負老實人,現在想來,上一世張凡一家的死,估計也是董輝這小子幹的。


    這一切怨董輝麽?


    董輝一家窮的要命,這孩子為了能進林場跟在張凡後麵當了兩三年的狗,就為了能進林場讓家裏過的好點兒。


    自己的爹一死,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也到了。


    寧傑深吸了口氣,這事兒他不想管,也管不著。上一輩子也沒找到縱火犯的凶手,官方也沒給解釋。


    董輝和張凡的恩怨,和他寧傑沒有關係。


    參與救火的人越來越多,慢慢的,火勢終於被控製住了。


    官方的人姍姍來遲,他們接手了以後,寧傑就回了林月知家,把水桶放好,鎖上了門以後,騎著自行車回了場子。


    敲了敲大門,不一會兒,院子裏就響起了老張的咳嗽聲。


    “誰啊?”


    “張大爺,我,寧傑。”


    打開大門,老張叼著煙袋,問道:“咋樣,火滅了?”


    寧傑點了點頭,說道:“政府去人了,基本沒啥事兒了,我就先回來了。”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借著燈光,寧傑看到林月知一麵跑一麵係著棉襖扣子,一臉驚慌的朝著門外跑來。


    當看到寧傑的時候,林月知臉上緊張的表情肉眼可見的鬆弛了不少,她喘著粗氣,問道:“沒傷著吧?”


    寧傑點了點頭,說道:“沒有,我是救火去了,也不是打仗去了。你媽睡了沒有?”


    林月知搖了搖頭,說道:“咋睡的著啊,一顆心都掛你身上呢。”


    張大爺搖著頭笑著說道:“這丫頭一晚上上來下去十幾趟了,我說你小子指定沒事兒,這丫頭根本就不聽啊,魂兒都跟你飛走了。”


    林月知紅著臉低下了頭,寧傑伸出手握住林月知的手,林月知象征性的掙紮了兩下,乖巧的站在寧傑身邊,沒有說話。


    “曉東呢?”


    張大爺說道:“去救火去了,林丫頭剛來他就走了,這還沒回來呢。”


    “行,我去他屋對付一晚上去,張大爺你早點兒睡吧,這都十一點了。”


    “嗯呢,你倆也早點兒睡吧。”


    給林月知送上樓,隔著門和林母報了聲平安,寧傑去了曉東的屋子,洗了把臉換了秋衣秋褲,寧傑給爐子填上了火,就進了被窩。


    董輝挑著扁擔,空水桶發出達拉達拉的聲音。


    他低著頭,嘴上叼著旱煙,腦袋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董輝。”


    他突然停下腳步,抬起頭,看著從黑暗中慢慢走出來的那個人,木訥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慌亂。


    “小,曉東哥。”


    李曉東臉色鐵青,咬著牙慢慢的朝著董輝走了過去。


    遠處雜亂的聲音像是不稱職的背景音樂,嘈雜卻蓋不住倆人有些沉重的呼吸聲。


    “火,是不是你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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