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熠的話溫柔可是又殘忍,她在讓月舒城做選擇,而月舒城的選擇,沒有猶豫,他選擇跟趙熠走。


    因為他知道,自己留下來,會被再一次囚禁,之後會經曆更多的痛苦。


    月舒城選擇離開後也並不好受,因為他聽見了那些村民的謾罵聲,說他是仙人卻不救人,這樣算什麽狗屁仙人。


    月舒城到底隻是十幾歲的孩子,哪裏受得了這樣的謾罵,他有委屈,可是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而這個時候,趙熠好像感知到了他的情緒一樣,她二話沒說,帶著月舒城來到了附近的鎮子,直接找了一個茶樓,上了二樓的雅間。


    “說說你怎麽想的?”


    給月舒城倒了一杯茶後,趙熠看著他,開口詢問。


    月舒城聽到後微微抿唇,良久才開口道:“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做的正確。”


    不容置疑的,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村民百姓好,他在做修仙者應該做的事情,可是為什麽,會變成那個樣子...


    哪怕現在想一想月舒城還是渾身發抖,他不難想到,如果趙熠沒有敢來,之後會發生什麽。


    可是如果他不做,跟那些自己唾棄的不管蒼生的無用修仙者有什麽區別?!


    月舒城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趙熠靜靜的看著麵前的這個少年,看著他因為恐懼與糾結開始渾身發抖,就連靈力都開始暴動起來。


    對此趙熠伸出手抓住了月舒城的手,輕輕握了握讓月舒城的視線看向她。


    而在月舒城眼底,隻看見眼前這個姑娘,雙眸認真而明亮,隻聽見她緩緩開口,輕聲道:


    “月舒城,你沒做錯什麽,隻是,你要天真了,隻看見了事情的一麵就去做。”


    “什麽?”月舒城一愣,他懵懂的眨了眨眼睛。


    “知道麽,幾乎一大半的修仙者成為修仙者的目的都是為了拯救蒼生,成為大英雄。”


    “隻有極小一部分是為了自己能夠長生。”


    “可是,很快,那些人就會改變自己的想法,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們都發現,凡人不需要修仙者去救。”


    “人心都是複雜的,都是自私的,哪怕是一點壞心思都能產生心魔的修仙者都不敢說自己無私,更別提普普通通的凡人了。”


    “我們沒辦法看出這個人的好壞。”


    “貪婪是人的本能,他們剛開始乞求隻是給自己心裏的安慰,如果你不露麵幫忙,他們會崇拜仰望你,可是你露頭,他們就會占有想要得到你的力量,而後你不再幫忙,他們就會罵你。”


    “很多時候,其實修仙者不如凡人,凡人受官府約束可依舊有那麽多人殺人放火,而我們修仙者隻要殺凡人或者入魔就會被所有修仙者追殺。”


    “而這一條規矩也是為了保護凡人,因為修仙者很強大,所以會被設下很多規矩。”


    “凡人與凡人之間的事情,修仙者不能插手,天道與凡人的事情,修仙者不能幹涉,修仙者能做的,隻是斬妖除魔,解決的,修仙界給凡人帶來的麻煩而已。”


    趙熠的聲音緩慢輕柔,就好像說一個故事一樣,隻是這個故事現實又殘忍。


    “那...我成為修仙者的目的...又是什麽?”月舒城聽到趙熠的話,隻覺得三觀盡毀,他成為修仙者的目的就是為了拯救蒼生,結果現在告訴他,這些都是錯的。


    “拯救蒼生呀。”趙熠笑吟吟的看著他。


    月舒城隻覺得無奈:“師父你就不要嘲笑我了。”


    “沒有嘲笑你,是真的,舒城你的想法沒有錯,但是方式錯了,你是仙人啊,仙人怎麽能離凡人那麽近呢?”


    趙熠笑道。


    “......”月舒城抿了抿唇,沒有再說話。


    “身為修仙者你要做的是。”


    趙熠看著月舒城的眼睛,月舒城也看著她的眼睛,趙熠的眼睛很漂亮,裏麵永遠閃爍著光芒,刺眼而奪目:


    “尋找到自己的道,僅此而已。”


    道...他的道?


    月舒城忽然想到,剛拜師趙熠的時候,她就問過這個問題:


    【小崽子,你知道自己的道嗎?】


    那個時候他不懂什麽是道,隻當是成為修仙者的目的,他那個時候也毫不猶豫的回答:救蒼生!!


    可是現在,他突然迷茫起來,他不知道自己的道是什麽。


    “我的道是救蒼生。”趙熠這個時候突然開口,說出了她的道。


    月舒城沒想到趙熠的道是這個,他愣住了,然後不敢置信的看著趙熠。


    可是之前她不是還說...


    “很難相信?”見月舒城的表情,趙熠不惱,反而嬉笑著問他。


    “嘛,也對畢竟之前我不僅嘲笑你,還否認了這件事情。”


    “......”月舒城沒有回答,但是他的表情已經告訴了趙熠。


    “其實,主要是很多人都不信,因為他們覺得我自私,我不會主動去找需要幫忙的人,有的時候碰見也不管,我好像根本不在意凡人,其實不是,我很在意他們。”


    “我也是從凡人過來的,沒有人是天生的修仙者,我最開始成為修仙者的目的也是為了救蒼生,救人於水火。”


    “隻是我發現,我救不了他們,凡人皆有自己的命,凡人的心思複雜多變,我看不透凡人,所以幫不了他們。”


    “或者說,他們根本不需要我幫忙,凡人無用且頑強,他們沒有通天的本事,隻能祈禱,可是同時他們也頑強不屈,沒有我們的幫助,走投無路的凡人就會報出驚人的力量,他們能與天地抗衡,與命運對抗,凡人最耀眼的地方是他們永遠不會屈服,修仙者的存在,隻會讓凡人覺得,他們不用努力,會有人幫他們解決。”


    “於是他們會依賴你,更有甚者,會想要占有你的力量,做一些壞事。”


    “強大會讓人仰望,更會讓人產生占有的欲望。”


    “於是,我開始遠離凡人,我覺得凡人不需要我的幫助,或者說凡間不需要修仙者,所以修仙界的東西如果接觸了凡間,那麽修仙者就要去鏟除。”


    “這,才是修仙者救蒼生的最好辦法。”


    “大事小事凡間事,不如斬魔救蒼生。”


    “而我所謂的蒼生,並非救人,而是救天下。”


    趙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是發著光的,奪目而耀眼,也是這一刻,趙熠的身影就深深的刻在了月舒城心裏,再也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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