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楠如數家珍地介紹附近的美食,陳最聽她介紹完之後,手機鈴聲恰好響起,“接個電話。”


    薑楠連忙點頭。


    陳最拿著手機走出去。


    薑楠看著他的背影。


    幾年前她肯定想不到,自己還有跟陳最一起吃飯的時候。


    甩了甩腦袋,薑楠掏出手機做好心理準備打開微信。


    微信消息列表有很多數字紅點,都是來詢問周成案的。


    薑楠沒有一一回答,隻是一個一個紅點點過去,直到所有紅點都被消滅,這才鬆了口氣。


    這還是薑楠頭一回發現原來自己的微信列表裏有這麽多人。


    除去那些意義不明的詢問,其餘發來惡意咒罵信息的人,薑楠沉默了幾秒,幹脆都一一刪去。


    她好不容易從看守所出來,陳最好不容易替她爭取了“無罪”判決,她不能把自己困在“有罪”的無形囚籠。


    有形的囚籠,律師可以救。


    但無形的囚籠,隻有自己能救自己解脫。


    雖然很難,但隻要堅持,總有真正擺脫的時候。


    薑楠不斷催眠自己。


    直到微信消息列表看起來幹淨了許多,她總算稍稍鬆了口氣。


    上第一道菜的時候,陳最也從外麵提著一個袋子回來。


    “陳律師,你去買東西了?”薑楠看了一眼袋子。


    下一秒,袋子卻在薑楠的注視下,從陳最的手邊,推到她的麵前。


    薑楠:“?”


    “給我的?”薑楠問。


    “嗯。”陳最抬起節骨分明的手,手指朝著薑楠勾了勾。


    薑楠微微向陳最的方向側耳傾身。


    “他們以為我有暴力傾向。”陳最輕聲。


    薑楠下意識看向四周,果然,四周的確有古怪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隻是,在薑楠看過去的時候,那些古怪的視線便又收回,一個個若無其事地與親朋交談。


    薑楠彎了彎眼睛,“謝謝。我去衛生間收拾一下,很快就回來!”


    等照到了鏡子,薑楠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狼狽。


    頭發淩亂,眼角微紅,臉色發白,臉上還有劃痕和淤青。


    薑楠閉了閉眼,一想到自己從警局到餐廳這半個小時的行走路程,都頂著這麽一副尊容,她覺得自己去得很安詳。


    深吸一口氣,薑楠從袋子裏翻找合適的藥。


    陳最買的藥很齊全,甚至連小梳子都買了一把。


    薑楠不想讓人久等,趕緊收拾好,就趕緊走出去。


    還沒回到位置,她就看見陳最站在旁邊客人桌邊,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麽,客人的臉色有些僵硬。


    眼角餘光瞥見薑楠,陳最麵不改色坐回原位。


    薑楠坐下,她學著陳最剛才的模樣,手指朝著他勾了勾。


    陳最眉峰微挑,稍稍傾身。


    薑楠問:“你剛才找他們做什麽?”


    “解釋我不是家暴男。”陳最聲線平穩,聽不出一點兒撒謊的感覺。


    薑楠尬笑了一下,“你看起來也不像。”


    陳最睨她一眼,“聽過衣冠禽獸嗎?”


    薑楠:“?”


    薑楠的眼神實在太明顯,陳最看著她,“你覺得我是?”


    薑楠想要辯解一下,“你確實長得很好看,但禽不禽獸我不知道。”


    陳最:“……”


    薑楠:“……”


    “我相信你不是個禽獸。”


    陳最:“……”


    薑楠:“……”


    好的,越解釋越奇怪。


    陳最抬眼看她,視線短暫地和她對視,“謝謝你誇我好看。”


    “不客氣。”薑楠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我們需要一直這麽輕聲說話嗎?”


    薑楠反問:“不是怕被人聽見嗎?”


    見她模樣認真,陳最表情有些鬆動,似乎想笑,但到底沒有笑出來。


    他坐直了身體。


    “最後一道,怪嚕炒飯,菜上齊了。”服務員在小票上畫出一道痕,就繼續去忙碌。


    確實如陳最所說,除了香菜之外,其他菜式他都不挑。


    但薑楠也確實看不出他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怎麽樣,好吃嗎?”


    “還不錯。”


    聽到陳最的回答,薑楠泄了氣,肩膀垮下去了些。


    “我記得我說的是‘還不錯’,而不是‘難吃’吧?”陳最看著薑楠。


    陳最記得自己每次和蕭明德出去吃飯,蕭明德最後都會說一句“想把這盤菜扣你臉上”。


    相較之下,陳最覺得自己給這一頓飯的評價,已經很高了。


    甚至在自己對所有人事物的評價裏,“還不錯”已經是非常非常高的評價了。


    薑楠說道:“當代社會,第一次見麵的異性如果對菜品評價‘還不錯’,那就是勉勉強強、不合心意的意思。”


    說完,薑楠意識到這句話似乎很容易有歧義,似乎是在譴責對方的不喜歡, 又立馬找補了一下。


    “哦我不是因為你不喜歡我喜歡的菜不高興,我隻是覺得自己沒有選到你喜歡的菜式,有點可惜。”


    陳最想了想,“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麵。”


    “但我們是第一次一起吃飯。”


    陳最沉默幾秒,“我不知道別人的標準怎麽樣,但在我這裏,‘還不錯’是個很好的評價。”


    聽到這麽一句話,薑楠頓時一掃頹態,臉上帶上點笑意,“真的?”


    “嗯。”


    “那下次我帶你去吃其他家的店,也都很好吃!”薑楠眼睫彎了彎。


    陳最的聲音響起,“不用了,收錢打官司本來就是我的職責。這一頓飯,我已經能接收到你的感激了。”


    ……


    過了一會兒,薑楠幹巴巴地開口:“抱歉,陳律師,給你添麻煩了。”


    也是,她怎麽就忘了。


    這頓飯估計本來就是陳最看到她狼狽的模樣,才出於禮貌答應的。


    可薑楠自己卻完全沒有意識到,一直在自說自話。


    “你這麽喜歡道歉嗎?”陳最奇怪問薑楠。


    薑楠短暫懵了一下,“就……感覺很抱歉也很感激。”


    話已經說到了這兒,薑楠也沒有一直憋著,繼續說道:“在看守所裏我對你說的話一定讓你很有壓力吧?”


    “我那時候隻能將自己的性命自私地托付給你,除此之外,我別無選擇。所以,我一直覺得太為難你了,很對不起。”


    越說,她的腦袋越低。


    “你的頭發也要吃飯嗎?”陳最沉默了幾秒,問道。


    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律師的職責就是依法全力維護當事人的合法權益,讓你免受不白之冤,是我該做。況且,我也隻是去例行檢查,並沒有多做什麽。”


    “把頭抬起來,你又沒做錯事,低什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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