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最回了書房。


    書房內的裝潢沒有什麽特殊的,隻是在擺設上顯得風格奇怪。


    好幾種風格的裝飾物放在不同的方位。


    有小女孩玩的玩偶玩具,有一眼看過去就是大人收藏的模型、郵票,還有一些很精致的各色擺件。


    都被用櫥櫃很好地分區保存著。


    辦公桌上放著電腦和堆疊的文件資料,還有擺置的相框裏裱著的一張全家福。


    兩個大人和兩個小孩,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小男孩是稚嫩版的陳最,雖然年紀還小,但已經長成了十分俊美帥氣的模樣。


    他眼睛笑得彎成月牙,唇紅齒白,穿著一身小西裝,外層還套了件寬大的黑色麵包服,耳朵微微泛著點紅,對著鏡頭比耶,整個人顯得鮮活帥氣又可愛,和現在的陳最截然不同。


    陳最就坐在書桌前,他身後的牆上是各種書籍。


    不僅僅是與法學有關的書籍,還有兒童繪本、言情小說等等。


    隻是每一個區域都被劃分得很好。


    他拿出資料翻看,邊看邊做記錄,眉頭微蹙。


    直到抬眼看到時間已經四點多,感覺胃開始抗議,他才起身往書房外走去。


    走過客廳,陳最腳步微微一頓,視線朝著沙發投過去,發現了正蜷縮在沙發上的薑楠。


    她似乎睡得很不安,蹙著眉心,卷著被子,整個人快要縮成一團。


    陳最腳步頓住後就沒再挪動過。


    等到回過神,他才驚覺自己在這兒站了十幾分鍾。


    倉皇收回眼神,陳最去倒了杯水,立馬回書房。


    -


    “早上……好哇。”


    薑楠富有激情的打招呼,在看到陳最的臉色時,默默收斂了情緒。


    她昨晚睡了這些天唯一的一個好覺。


    前半夜做了點噩夢,但後半夜睡得很香,睡了將近六個小時。


    精神好了,心情也跟著舒暢起來。


    她今天起來洗漱的時候,發現陳最還沒起來,就以為他也睡得很好。


    但……


    薑楠默默拿起她出去買的豆漿包子,一邊吃,一邊小心翼翼觀察他的臉色。


    陳最早上起來的時候,頭發是順毛,低頭吃早餐時,劉海垂下來,在眼睛投下一圈陰影,眉頭微微蹙著。


    雖然順毛,但不好惹。


    “陳律師,昨晚發生什麽了嗎?”薑楠輕聲問陳最。


    她本來昨晚就想按照答應蕭遠橋的,讓陳最回房間睡覺,但沒想到直到薑楠睡著之前,他都在書房裏沒有出來。


    如果她昨晚沒有不知不覺睡著,就該去打擾了。


    “沒事。”


    薑楠看著他小聲問:“那是今早發生什麽了嗎?”


    聽到這句話,陳最沉默了幾秒,下頜緊繃,耳根子悄然紅得像熟透的果子,連帶著白皙的脖頸都染上幾分緋色,聲音卻生硬得很,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崩,“沒、事。”


    “哦……”


    薑楠聽他的語氣就知道不可能沒事。


    但他不肯說,薑楠也總不能撬開他的嘴逼他說。


    聽到對麵的聲音安靜下來,陳最無聲吸了一口氣。


    淩晨五點多時,他就從書房回了房間,直直躺在床上。


    他強迫自己閉上眼,以為又會是一個不眠夜。


    但意識卻似乎不受自己的控製,腦海裏一直浮現一些晚上發生過的畫麵。


    想到她與自己距離極近,鼻尖貼著鼻尖。


    陳最的心靜不下來,一想到那些揮不去的畫麵,手指收緊,有些氣惱。


    但後來,又莫名其妙睡著了。


    睡夢中的畫麵,和之前她飛快彈開的後續不一樣,竟然朝著他無法控製的方向發展……


    他幾乎是驚醒的,醒來的時候就黑著臉去淋浴,換洗衣服。


    簡直離譜!


    荒謬至極!


    不可理喻!


    陳最的耳朵還因為各種錯綜複雜的原因紅溫,麵前伸來一隻手,還有一杯豆漿。


    “早上喝點豆漿,心情好。”薑楠輕聲說。


    “好。”陳最頓了頓,說話的聲音不知不覺軟化了一些。


    聽著他的語氣變化,薑楠稍稍鬆口氣,說道:“我昨晚睡得很好,我覺得有你的功勞。果然,我活著就不能閑著……工作忙的時候,每天都想著偷懶摸魚、明天再畫,但真的閑下來的時候就不知道該幹什麽了,好像忽然失去了方向,睡也不睡不好。”


    “但跟著陳大律師當助理,非常好!”


    聽著她抑揚頓挫的聲音,陳最的表情也慢慢放鬆,眼底的陰霾逐漸消去,“吃完去局裏。”


    “好!”


    -


    之前陳最去見龐毅和蕭明德的時候,都沒讓她跟著,這次卻邀請了她一起。


    “不想去?”陳最看著她疑惑的表情。


    薑楠立馬道:“去!”


    生怕陳最反悔。


    畢竟她現在隻是個助理,得聽老板兼房東。


    再見到龐毅,他整個人憔悴了很多。


    薑楠最是熟悉這種情況,待在這裏,並不會出現影視劇裏常出現的什麽嚴刑逼供、關掉攝像頭揍人的情況,有的僅僅是精神折磨。


    而最可怕的,也是精神折磨。


    待在裏麵的人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再重見天日,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接觸那些曾經習以為常的美好事物。


    龐毅看到薑楠,就想到控告綁架的事,眉眼間浮現點怒氣。


    但下一秒,對上陳最的視線,龐毅的情緒又立馬收回去。


    他還記得陳最警告自己時的模樣。


    平時的陳最說話頂多是字少了點,語氣平淡了點,給人距離感。


    但那時候的陳最,聲音冷得嚇人,眼神落在他身上,似乎一寸寸地將他分解剖開。


    讓人不寒而栗。


    “陳律師,我今天可以出去了是嗎?”龐毅迫切問道。


    陳最:“嗯,不出意外的話。”


    “那肯定不能有意外!”龐毅立即道,“那你今天帶著薑小姐來找我,是還有什麽事兒嗎?”


    “你說呢?”


    龐毅當即想到“綁架”那件事,他連忙向薑楠道歉,“薑小姐,對不起,我之前真的是情非得已、無奈之舉,我為我不理智的行為向你道歉。”


    如果說“沒關係”,那肯定是虛偽的。


    薑楠就學著陳最平時的語氣“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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