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刑警大隊待久了,什麽殺人理由都聽說過。


    但每次聽凶手闡述,蕭明德等人都不由感慨這個世界真是太包容了,什麽畜生都能生活在這片土地上。


    “就因為這個,你就殺人分屍?”李懷語氣中卷著點怒火。


    蔣經緯卻不以為然,“這還不夠嗎?她嫌棄我家,就是在羞辱我!我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被看不起。”


    蕭明德又詢問了殺人工具、拋屍地點以及更加具體的作案手法。


    都和法醫給的報告相差無幾。


    “那你為什麽還要殺趙嘉澍和潘銳進?”這也是蕭明德最疑惑的一點。


    他們一直以團夥作案作為調查方向,但在蔣經緯的陳述裏,這一切似乎都是他一個人做的。


    當然,他們不可能僅憑蔣經緯的一番話就忽略其中的疑點。


    但現在蕭明德他們也暫時沒有提出這些疑點,隻是繼續聽蔣經緯的陳述。


    “警官同誌,你查過趙嘉澍的診所治療有多貴嗎?比公立醫院貴好幾倍!就那麽一家小小的診所,看人下菜,有錢的人可以隨時插隊,沒錢的人連他們家一顆藥都吃不上。”


    李懷皺眉:“既然私立診所比公立醫院價格貴,那你為什麽不去公立醫院看病?”


    “不舒服的時候就佑康診所最近。”蔣經緯表情扭曲,視線從李懷臉上掃到蕭明德臉上,“警官,你們是沒看到趙嘉澍當時的嘴臉,還跟我說窮人就算病死也是活該,而他們那些有錢人,可以得到最好的醫療保障,最好的資源,最漂亮的女人。”


    “說來也巧了,那天晚上他從機場出來,我剛好送一個客人到機場,於是把車開近,載他回診所。”


    “他在車上並沒有認出我,我本來並沒有打算殺他,隻是想安安穩穩的接完這單就回家休息。可他偏偏要在我的車上胡說八道,炫耀自己出差的時候玩了多少個女人,有多少豔遇,有多少人為了巴結他塞給他好處……”


    “我把他送到診所之後,就開車離開了。隻是等我離開之後,我越想越氣憤,我覺得我該殺了他。”


    蔣經緯勾起嘴角,言語間滿是自信,“反正我已經殺過一個人了,你們這些警察也沒把我抓住,那我就再殺第二個,你們也抓不到我。”


    李懷氣憤地一拍桌子,“收起你的表情,給我好好說!”


    蔣經緯臉上的笑容弧度卻越大,完全沒把李懷的警告放在眼裏。


    蕭明德了解李懷的脾氣,看了他兩眼,這才眯了眯眼睛對著蔣經緯說道:“繼續說。”


    李懷被自家頭兒的眼神看得壓下火氣,繼續記錄。


    蔣經緯笑著繼續說:“他的門沒關好,我輕而易舉就走了進去。我摸著黑爬上二樓,看到他的背影。警察同誌,你試過半夜潛進別人家嗎?”


    聞言,蕭明德忽然想起來之前薑楠的案子。


    有個人潛入了她的家裏,一直躲著,直到察覺到薑楠打電話,這才出現、離開。


    再想到他之前為薑楠換鎖的事……


    會是他嗎?


    可是為什麽呢。


    蕭明德還沒想明白,也沒有繼續往下想,他很快將這件事情暫時壓下去,繼續聽蔣經緯陳述。


    “看著他恐懼的眼神,我覺得很滿足,像他那樣的人,就應該去死!”


    “我控製他的時候,他想跑,還用鋼筆反抗。可惜了,他還是被我綁在了椅子上。”


    “他不斷向我求饒,和之前趾高氣昂的模樣截然不同。”


    “警官同誌,你們抓過這麽多殺人犯,是不是也能經常看到那些囂張跋扈的凶手在被識破之後瞬間變成一個懦弱的慫貨?”蔣經緯笑著問道。


    蕭明德聲音微沉,“不就是你這樣麽。”


    蔣經緯臉上的笑容一僵,他盯著蕭明德看了一會兒,又莫名笑起來,“確實,就算是殺人犯,也會怕死。”


    “繼續說。”蕭明德不聽他感慨的發言。


    既然自己怕死,又為什麽殺死別人?


    強盜理論。


    蔣經緯繼續慢慢說道:“我把他綁起來後,割下來他的生殖器,塞進他的嘴裏。”


    蔣經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又讓蕭明德和李懷想起來那天看到的場景。


    是個男人都感覺胯下一疼。


    蔣經緯以為他們聽完自己的犯罪經過,會立馬詢問潘銳進的。


    然而,李懷盯著筆錄本,微微皺了皺眉頭,看向蕭明德。


    蕭明德和李懷對視了一眼,麵上沒有絲毫異樣,隻是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那潘銳進呢,你為什麽要殺他?又是怎麽殺的?”


    “說起來,殺他就更簡單了。”蔣經緯姿態隨意,“我之前和他在宵夜攤裏發生過口角,他一個住在城中村的人,憑什麽看不起我?於是,在那天又看見了潘銳進後,我尾隨他回家,找到機會,就把他開膛破肚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裏,就包含了一個人的生死。


    蕭明德微微皺眉,“殺著三人的時間順序,陳述一遍。”


    蔣經緯一點不差地將三人的殺害順序和時間都說了一遍。


    “也就是說,你在殺害趙嘉澍之後,就開車到了潘銳進家附近,尾隨其回家,將他殘忍殺害。”


    完全沒有絲毫作案特征的三起案件,如果按照蔣經緯的說法,屬於激情殺人,確實有可能。


    蔣經緯點頭:“是。”


    蕭明德翻看蔣經緯的檔案資料,“你之前是攀岩運動員,後來因為身體損傷嚴重退役,但依然保持攀岩的習慣。”


    “嗯。警官同誌,運動員退役之後,根本沒有收入來源,我隻能去當出租車司機、開鎖匠、外賣員,那些被人瞧不起的職業,我都幹過。”蔣經緯垂著眸子,“隻有多幹點,我才能攢錢去攀岩館攀岩。”


    “可他們那些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廢物,憑什麽瞧不起我?!”蔣經緯的情情緒有些激動,盯著蕭明德兩人惡狠狠地說道。


    李懷說道:“不管怎麽樣,那都不是你殺人的理由!”


    若是情緒一上頭就殺人,這個社會豈不是亂套了?


    那要法律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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