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最還沒來得及和蕭明德多說一句話。


    薑楠回過神,“大過年的……”


    除夕夜命案。


    薑楠看向陳最,他們才過了多久的安穩日子?


    “沒事,他已經習慣了,時間也不早了,回房休息吧。”陳最摸了一把她的腦袋,直到薑楠的注意力回歸。


    薑楠點頭。


    案件的事情,輪不到他們操心,尋常老百姓家隻求安穩日子。


    可薑楠隱約覺得不對勁兒。


    或許是因為蔣經緯說的那番話……


    實在讓人耿耿於懷。


    睡了個淺眠,薑楠早早起來,就發現陳最他們都已經起來了。


    “叔叔,陳律師,早上好。”


    “小薑,早上好,來,吃早餐。”蕭遠橋笑著衝薑楠招手。


    薑楠剛坐下,就有阿姨端著熱騰騰的包子豆漿放到她麵前。


    “謝謝。”


    “幸好還有你們倆孩子在家,不然這大年初一的,就留我一個留守老人在家,多寂寞啊。”蕭遠橋笑著說道。


    陳最說道:“您也閑不住啊。陪我們吃完這個早餐,就得去公司了吧?”


    蕭遠橋:“……”


    白了陳最一眼,蕭遠橋沒好氣,“大年初一,能不拆叔叔台嗎?”


    陳最聳肩。


    蕭遠橋轉移話題,“家裏阿姨買好元寶蠟燭了,記得到隔壁屋上柱香。昨天下午已經讓人過去除草打掃了。”


    “嗯。”陳最點了點頭。


    薑楠想到昨天早上來時瞧見的荒廢別墅,愣了一下,下意識問道:“旁邊的那幢別墅。”


    “也是小最家。”蕭遠橋應了一聲。


    薑楠忽然想到蕭遠橋之前說過,陳最的家裏人都在他八歲那年去世了。


    在同一年同一天去世,顯然不可能是正常死亡。


    三人都安靜下來,薑楠眼觀鼻鼻觀心,沉默地吃著包子。


    吃完了早餐,蕭遠橋拿起管家遞過來的外套,說道:“如果可以的話,小薑你待會兒陪小最去一趟吧。”


    薑楠立馬點頭。


    蕭遠橋拍了拍陳最的肩膀,離開。


    薑楠咽下最後一口奶黃包,喝下最後一口豆漿,不由得打了個飽嗝。


    薑楠尷尬又不失禮貌地笑了下,“包子太好吃了。”


    猛炫四個包子。


    她平時胃口好的時候也就吃兩個。


    要不是怕胃疼,還真想繼續吃。


    “家裏大廚做的,確實很好吃。”陳最語氣如常,沒有絲毫情緒波動,“但再好吃也要適量。”


    薑楠十分認可地點頭,“嗯嗯。”


    陳最讓人拿了消食健胃片,讓她服下。


    “消食健胃片和健胃消食片……”薑楠發現這藥片和平時她吃的不一樣。


    陳最說道:“一個消食,飯後吃;一個健胃,飯前吃。”


    等薑楠吃過藥起身,阿姨把一袋子東西遞給陳最,“少爺,這是蕭董讓準備的東西。”


    “謝謝。”陳最應了聲接過,看向薑楠,“走吧。”


    薑楠點頭,安靜跟在陳最身邊。


    荒廢的別墅大小和蕭家差不多,門鎖還是要用鑰匙開的。


    打開門走進去,沒有預期的久未住人的氣味,還帶著點清潔劑的淡淡香氣。


    客廳的家具都是二十幾年前很流行的款式,牆上掛著很多照片。


    這是薑楠第一次真正踏入陳最的領地。


    她不敢亂走動,隻是跟在陳最身後,視線落在牆壁的照片上。


    照片都看得出歲月的痕跡,隻是光看照片,也能感受到一家四口的幸福和快樂。


    隻是,客廳內擺了靈台,靈台上是三張遺照,和周圍的照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陳最走到靈台前,安靜地上香。


    薑楠就站在遠處看著,也不上去打擾。


    “爸,媽,我距離你們的年紀,又近一步了。”陳最看著照片,聲音很輕很輕,仿佛風一吹,話語就能隨著風吹到很遠很遠的地方,飄到他想見的人的耳朵裏。


    “晏晏,害怕的時候記得到夢裏找哥哥。”


    他說的話很輕,薑楠聽不清楚,隻知道他站了約莫有二十分鍾,才回頭看她,問道:“要來上炷香嗎?”


    薑楠點頭,立馬上前,拿著點好的香,看著照片裏的三個人。


    在一間廢棄的別墅裏,對著三張遺照。


    若是照片裏的人換掉,薑楠恐怕會覺得恐怖。


    可她剛才一路從玄關走來,看著那些鮮活的照片,就無法對遺照裏的人感到恐懼。


    他們一定是很好的父母,很好的妹妹。


    薑楠輕聲說道:“叔叔阿姨,還有妹妹,第一次見麵,我叫薑楠,是陳律師的朋友。陳律師現在過得很好,蕭叔叔和明德也對他很好,我以後也會對他很好,你們放心吧。”


    說完,薑楠上好香,才扭頭看向陳最。


    陳最扯起嘴角笑了笑,不算多開心的笑,隻是溫和的、寬慰性質的。


    走出別墅,薑楠剛想跟陳最說話,陳最的手機就正好響了起來。


    “喂?”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麽,陳最的眉頭微微蹙起來,“知道了,現在回去。”


    看陳最掛斷電話,薑楠關切問道。


    “有個案子,命案,得回律所。”陳最說道。


    薑楠:“?”


    蕭明德昨晚才因為案子離開。


    陳最今天就接到新委托?


    命案發生的概率很低,每十萬人中的概率為0.46。


    而十個小時內牽扯兩樁命案的概率更低。


    薑楠咽了咽唾沫,“該不會和昨晚蕭警官的那個案子有關吧?”


    她隻是猜測,但對上陳最透過來的視線,她沉默了。


    果然……


    “走吧,去律所。”陳最說道。


    薑楠愣了一下,“我也去?”


    “你忘了我們簽過合同?”陳最提醒。


    薑楠這才想起來之前簽的助理合同。


    “律所的其他律師都放假了,他們已經很久沒休息了,我需要人幫忙。”陳最說道。


    “好的。”薑楠剛才在陳最父母妹妹靈位前說的話,她都還記得,總不能剛說要對陳最好,轉頭就拒絕他的請求。


    當然,陳最還是次要原因。


    最重要的事是,她現在對每一次發生的命案都耿耿於懷。


    若是不跟著一起去,恐怕她這心裏也會好奇得很。


    這份好奇甚至超越了對陳最送她的新年禮物的好奇。


    新年禮物就在家裏,跑不了。


    可案子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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