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的天氣依舊陰冷,但也有了幾分回暖的跡象。


    路邊的積雪變得軟塌塌的,踩上去不再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宋思帶著二牛、三狗和一個叫錢達的小弟,來到位於平山縣城外的王家村。


    平山縣雖然是荊國最低級的行政區域,人口卻一點都不少。


    得益於經過數次改良的玉米種子,解決了大部分百姓的溫飽問題。當然也隻是溫飽而已,想要吃的好,想要過得好,跟糧食產量沒有丁點關係。


    再加上野獸出沒,官匪橫行,老百姓過得既不富足也不幸福,隻是單純的活著。


    “老大,現場隻留下幾塊破布和幹涸的血漬,沒找到其他東西。”


    二牛仔細檢查一番後,跑過來向宋思匯報。


    “幾個地方都這樣嗎?”


    “都這樣。”


    “嗯,知道了。”


    宋思點點頭,盯著前麵的空地。


    王家村三天連死十四人,已經引起了衙門的注意。典史派人前來調查,沒想到兩個捕頭和六個捕快全都折損在這裏。


    典史大怒,隻能請宋思出手。


    抵達王家村後,宋思立刻找來村正了解情況,並讓二牛去現場偵查。結果不算意外,那鬼東西吃的很幹淨,隻留下幾塊碎布和幾攤血跡。


    “大概情況就是這樣了,那惡鬼十分狡詐,每次都隻吃一個人,並且吃完就走,從來不在原地逗留。”


    村正臉上浮現出悲憤之色,“我組織過幾次人手抓捕,每次都被躲了過去,可隻要人群分散開那惡鬼就又開始吃人。”


    “惡鬼?你見過那東西了?”


    宋思眉頭一挑。


    請假休息的這段時間宋思可沒閑著,不僅通過各種手段收集了一大堆鬼怪誌異的書籍,還向縣令徐誌遠和孫無心老爺子請教了很多問題。


    雖然實力方麵沒有提升,但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卻加深了幾分。


    常見的邪祟大概可以分為三種,厲鬼、僵屍、惡鬼。


    厲鬼來無影去無蹤,能夠免疫幾乎所有物理傷害。僵屍銅皮鐵骨,刀槍不入,力大無窮。


    三者中惡鬼最弱,既不能如厲鬼般化身黑氣逃遁,也沒有僵屍一樣堅硬的肉身。但相對於厲鬼和僵屍,惡鬼造成的傷亡卻是最多的。


    這種怪物的身體比煉皮境界的武夫還要強壯,牙齒和爪子比精鋼鍛造的刀劍還要鋒利。


    除此之外,惡鬼性格陰險狡詐,殘忍惡毒。從來不與人類正麵衝突,每次都是暗中偷襲,之後迅速逃遁。


    當然,這個常見是指在所有邪祟裏麵占據的比例,並不是真的常見。如果隨隨便便就能見到邪祟,這個世界早就完了。


    “遠遠的見過一次,但被它逃掉了。”


    村正歎了口氣,扭頭看向不遠處的民房。雙指粗的門縫裏,一個矮小瘦弱的身影正在偷偷看著他。


    “最可憐的就是這孩子,三歲沒了爹,六歲死了媽,要不是幾個鄰居接濟早就餓死了。無依無靠,舉目無親,苦啊。”


    “……”


    宋思沒有說話,因為他總感覺村正在指桑罵槐。


    跟村正詳細了解了一番情況後,宋思決定在王家村暫住下來。


    隻要是邪祟就控製不住吃人的渴望,惡鬼能躲一天躲兩天,宋思不相信它能躲三天四天五天。


    “我今晚就住在這裏,有事情會找你的。”


    宋思謝絕了村正的邀請,選擇在這個名叫王小雨的孩子家裏住下。


    一方麵小孩子心思單純,沒那麽多彎彎繞繞的心思。另一方麵看他可憐,盡可能的幫襯一下。隻要沒什麽惡習,宋思不介意把他帶回家。


    “過來。”


    宋思從口袋裏摸出兩枚大錢,衝著王小雨招了招手。


    荊國的貨幣主要分為黃金、白銀、銅錢三種,一兩黃金等於一百兩白銀,一兩白銀等於一千枚銅錢。


    其中銅錢又分為大中小三種規格,兌換比例都是一比十。


    別看宋思平日裏大手大腳,動輒幾百兩幾千兩銀子眼都不眨一下,其實老百姓之間還是以銅錢為主。


    一枚銅錢能買兩個白麵饅頭,二十枚銅錢能買一斤豬羊肉。以王小雨的年齡,省吃儉用的話兩枚大錢足夠他半年的消耗了。


    “大人。”


    王小雨從門口走出來,十分乖巧的站到宋思對麵,目光中透著膽怯和對銅錢的渴望。


    “去買二十個饅頭和五斤熟肉,剩下的都是你的。”


    “是,大人。”


    王小雨握緊手中的大錢,恭恭敬敬的給宋思磕了一個頭。


    三歲沒了爹,六歲死了媽,從懂事起就沒過過幾天好日子。多虧鄰居的叔叔心善,不僅沒嫌棄他,反而對他百般照顧。


    眼見得他慢慢長大,已經能幫忙幹活,沒想到叔叔竟然被惡鬼殺死了。


    “麻繩專挑細處斷,黃鼠狼專咬病鴨子。”


    看著王小雨逐漸遠去的背影,宋思忍不住歎了口氣。


    再次從兜裏掏出五兩銀子遞給二牛,“多買點肉和菜,你喜歡吃什麽就買什麽。看好這孩子,別讓他被潑皮欺負了。”


    “明白。”


    二牛點點頭,遠遠地跟在後麵。


    “這王家村的情況你怎麽看?”


    宋思對三狗問道。


    “老大,我感覺這事大有蹊蹺。”


    三狗托著下巴,給人一種老謀深算卻又算不明白的感覺。


    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王小雨和二牛就回來了。


    晚飯很豐盛,王小雨炒了幾個青菜,再加上帶回來的熟食,吃的他狼吞虎咽,好幾次都差點噎死。


    吃飽喝足後,王小雨熟練的收拾碗筷。


    宋思心中歎了口氣,說什麽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不過是極端環境中不得不掌握的一點生存技能罷了。


    黑暗靜謐,暮色籠罩大地。


    那惡鬼沒有出現,不知道是吃飽後離開了,還是見宋思不好惹躲起來了。


    宋思躺在堅硬的床榻上,旁邊的王小雨睡得正香。不知道是不是夢到了好吃的,偶爾還會砸吧砸吧嘴。


    “還是小時候好啊,長大了滿肚子煩心事。”


    宋思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翻了個身看向窗戶。


    月光透過縫隙鑽進來,照到王小雨的側臉上,看上去乖巧又可愛。


    “嗯?”


    宋思眉頭一挑,發現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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