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清水秀,鳥語花香,金黃的麥穗卷動著波浪。


    清涼的風吹拂著大地,幾棵狗尾巴草輕輕搖晃。


    一個青年扛著鋤頭從田邊走過,突然聽到草叢中傳來一道微弱的聲音。像蟲蟻嘶鳴,又像小孩在嚶嚶哭泣。


    青年撥開搖晃的狗尾巴草,發現竟然有三隻小奶狗趴在裏麵。


    可惜他發現的有點晚了,三隻小奶狗死了一隻,硬了一隻,僅剩的一個也虛弱的快要發不出聲音。


    “碰到我算你命大。”


    青年歎了口氣,用鋤頭挖了個坑,把兩隻死掉的小狗埋在裏麵,帶著還剩下一口氣的小狗快步回到家裏。


    視線搖晃,青年加快了速度。


    回到家中後,青年把小狗放在陰涼的地方,拿著破碗就衝進了羊圈。


    伴隨著憤怒的“咩咩咩”,青年狼狽的跑出來,臉上多了個羊蹄子印。


    “喝吧,喝了就不會死了。”


    青年捏著小狗的腦袋,讓狗嘴碰觸到羊奶。隻要能吃東西,就有大概率能活。


    小狗沒有辜負青年的期望,碰觸到羊奶的瞬間仿佛燈泡通了電,立刻迸發出生命的活力。


    小狗就是堙山君,青年就是被它銘記上千年而無法忘卻的主人。宋思附在青年身上,默默地觀看著屬於堙山君的記憶。


    狼吞虎咽得把半碗羊奶喝完,小狗腦袋一歪睡了過去。


    青年摸了摸小狗柔軟的皮毛,這才想起來洗手洗臉。


    借著蕩漾的水光,宋思看清楚了附身之人的模樣。


    皮膚微微泛黃,算不上帥氣,但也不醜,普普通通的農民長相。雙手布滿了老繭,一看就是幹農活的好手。


    青年勤勞樸實,心靈手巧,在村子裏人緣很好。家庭雖然不富裕,但日子過得也算幸福美滿。


    在他的悉心照料下,小狗很快就緩了過來。一邊抱著青年的手指猛吸,一邊不停地哼哼唧唧。


    眨眼間六七天過去,小狗終於睜開了眼睛。它看到了一張臉,一張普普通通但在它心裏比任何人都帥的臉。


    “你全身黃毛,就叫小黃吧。這是我親手打造的項圈,從此你就不是流浪狗了。”


    青年給小黃帶上項圈,把小黃舉到麵前,小黃開心的搖晃著尾巴。


    小狗的世界很簡單,每天能看到主人,跟著主人,就是最幸福的事情。


    在田間除草,去河邊抓魚。偶爾碰到一隻小烏龜,青年就會撿起來打水漂。


    小黃一會追螞蚱,一會啃腳後跟,四隻小短腿忙得不可開交。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小黃長成了大黃。威風帥氣,勇敢無畏,也成了方圓數十裏內無數小母狗的夢中情狗。


    農忙過去後,青年每天要出去做工。大黃就趴在門口,等待主人回家。


    直到某一天的黃昏,青年提前趕了回來。大黃雖然疑惑,但還是開心的搖起了尾巴。


    “快躲回來,別亂叫。”


    青年今天沒有撫摸大黃,而是慌忙的關緊院門。大黃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看到主人驚慌失措的模樣,本能的察覺到了危險。


    果不其然,伴隨著哭喊聲和咒罵聲,緊閉的院門被從外麵踹開。


    幾個官兵手持長刀,後麵拖著一個被抽腫了臉的青年,嘴裏罵罵咧咧。


    “關著門幹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是不是通敵叛國?”


    伍長凶狠的目光掃視一圈,立刻就鎖定到青年身上,“奉皇上命令,每村出一百個男丁服徭役,跟我走吧。”


    聽到伍長的話,青年頓時臉色大變。


    苛政似猛虎,徭役如地獄。一旦被拉去服徭役,就別想活著回來。


    青年被嚇的渾身顫抖,但他不敢反抗,也不敢逃跑。因為反抗就會被亂刀砍死,逃跑就會被殺全家。


    戴上枷項,掛上鎖鏈,拖著就走。


    青年的父親見狀立刻跪在地上,滿臉乞求的說道:“官爺饒命,就讓我替他去吧。”


    “饒什麽命?老子要你的命做什麽?”


    伍長冷笑一聲,對旁邊的官兵說道:“還真是父子情深,把這個老東西也帶走。”


    “求官爺大發慈悲,他們父子二人沒了,我們可怎麽活啊!”青年的母親和妻子抱著伍長的大腿,忍不住痛哭流涕。


    “愛怎麽活怎麽活,活不了就去死,關老子屁事。”伍長冷哼一聲,一腳踹在母親肩膀上麵。


    母親無法控製的摔倒在地,露出那張絕望而又悲戚的臉龐。


    “吆,老娘們長得還有幾分姿色。”


    伍長頓時淫心大起,交代手下抓好青年父子,拉著母親進房間大行淫事。


    哭喊聲,慘叫聲,不絕於耳。


    咒罵聲,踢打聲,連綿不絕。


    單薄的房門隔開了兩個世界,裏麵外麵都是地獄。


    大黃躲在角落的柴草堆裏,它想撲出去咬死這幾個官兵,但不停挨打的青年卻拚命的抬起右手。


    這是隻有一人一狗才知道的手勢,青年讓它不要叫,不要動。


    青年父子被帶走了,從山的東邊到山的西邊,從河的南邊到河的北邊。


    挖運河,修宮殿,晝夜不息,髒水餿飯。


    青年隻堅持了不到半年,就被繁重的勞動和疾病壓垮,最終被官兵活活打死。


    失去了兒子和父親,婆媳兩人難以生活,又因為被官兵淩辱而遭到無數口舌,最終雙雙吊死在房梁上。


    大黃守著婆媳的屍體,它不知道那些官兵是誰,也不知道為什麽如此惡毒。


    它隻是默默的守著,不讓蒼蠅產卵,不讓老鼠撕咬。


    渴了去河邊河水,餓了去抓蟲子老鼠。大黃堅持了兩個月,官兵又來了。


    這一次大黃沒有躲藏,它從柴草堆中撲出來,狠狠咬在官兵的喉嚨上麵。


    慘叫聲,咒罵聲,像螞蟻般瘋狂的鑽進耳中。


    劇烈的痛苦從身體各處傳來,痛的大黃快要發瘋。或許它早就已經瘋了,在主人被抓走的那一刻它就瘋了。


    ——


    眼前的畫麵逐漸模糊,桂花的香氣鑽進鼻孔。宋思睜開眼睛,眼前是一片金黃色的麥浪。


    山清水秀,鳥語花香。清涼的風吹拂著大地,幾棵狗尾巴草輕輕搖晃。


    宋思聽到草叢中傳來微弱的叫聲,拔開茂盛的狗尾巴草,看到三隻小奶狗。


    輕輕地將小狗捧在懷裏,宋思心中湧現出無數思緒,最終卻隻能化作一句感歎。


    “你是恨把你留下的主人?恨那些官兵?還是惡毒昏庸的皇帝?”


    “或者是,恨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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