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耀月趕到時,祠堂裏的人都散了。


    “村長,我的妻子呢?”


    “哎,大月,她與人作奸在床,按村裏的規矩是要沉塘的,老夫想等你回來定奪,可她趁人不備,撞死了。


    既然死了,就算了。


    但按照規矩,你是遷來的外姓,出了這麽一個敗壞門風的東西,村子裏容不下你,還是離去吧。


    我已經給你將戶籍移到涼付村,那裏願意給你三畝旱地,以後莫要在娶長的好看的妻子,那是災禍。”


    耀月臉色慘白:“奸夫是誰?”


    村長欲言又止:“你不要衝動,那李家不是你能碰的。”


    耀月聽到李家,提劍就走。


    村長冷笑,低聲告訴兒子:“你去告訴張公子,就說耀月上李家尋仇去了。”


    兒子:“那耀月有些厲害,不會真的殺了李公子吧。張公子不是李公子的摯友嗎?”


    村長:“摯友?科舉在即,張家公子處處被李家公子壓一頭,如何能是好友。私通人妻,這一鬧,李家公子的仕途算是徹底毀了。


    至於耀月,就算有三頭六臂,李家上百家丁,他哪有活路。”


    “您為何要幫張家?”


    “為何?明年你去考童生吧。”


    “可我……考了幾次都沒中。”


    村長嗬嗬一笑說道:“這次一定行。


    傍上李家,這村裏就是我們的天下了。


    你記得順便打聽一下耀月的死活,一定不能讓他活著回來。做事要萬無一失。”


    “既然他都要死了,您移走他的戶籍幹什麽?”


    村長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他死了無所謂,戶籍在人就在。戶籍金貴,值錢的很。


    那村子的人沒見過他,怎知長相。


    當村長的學問多著呢,以後我慢慢教你。”


    活人塚如同墳墓一般,地下挖坑,上麵青石壘的墳包,唯一不同,就是沒有墓碑,一個堪堪能鑽進去的洞口,一道鐵門鎖死。


    青古看著它,好奇問道:“排泄物放哪裏?”


    押著她的男子臉紅了,喃喃說道:“有桶,有人打掃。”


    青古一笑:“高級。”


    被塞進去,青古感受到身下的棉被。


    “待遇不錯。”


    人都走光了,不多時一個婦人偷偷摸摸走了過來。


    拿著一把看似鐵片的東西,不太熟練的捅著鎖頭。


    “你?”


    婦人紅著眼:“你記著,跑出去不要進附近的村子,他們會把你抓回來的,記得臉弄髒一點,跑吧。”


    “你為什麽要救我?”


    “這活人塚說是關犯錯女子的地方,其實全村男子夜裏都會來,你跑吧,我姐姐沒跑出去,但你一定可以。”


    [我剛剛推算過,確實如此,她的姐姐就是死在這裏。]


    [主神,這就是你普渡眾生下的百姓?與魔鬼何異?


    眾生皆苦,苦的隻是良善之人,世道艱難,難得隻是生而為女。]


    神沒有說話。


    鎖頭竟然真的被鐵片打開了,這婦人私下不知練了多久。


    青古出來:“姐姐,我是被冤枉的,若我夫君回來,你幫我告訴他。”


    婦人不敢說你夫君也活不了,怕青古尋死,畢竟丈夫死了,很多女子都活不了。


    青古沒有走遠,而是躲到了那棵大樹上,吃著神玄執投喂的食物,看著鏡子裏耀月大殺四方。


    鮮血染紅了地麵,青古吃著雞一點不受影響。


    “主神,你看呀,嫉妒、殺孽、貪欲、憤恨。


    他已經衝昏了頭腦,放下了因果報應。”


    [看來尚未結束。]


    “那是自然,我出手,必是完勝。”


    在耀月殺死李實仲後,為保命的書童將張文暉的計謀一五一十說了清楚。


    [你怎麽收買他的?]


    “你說書童?書童有才,也想去了奴籍,科舉做官。夫君辛辛苦苦掙得銀子,總要花到正途。”


    [正途?]


    “對啊。娘子花了不就是正途。”


    [耀月應該是瘋魔了。接連屠了李、張兩家男丁,如今返回村子裏,看來是要屠村。你竟設下如此血腥的局。


    他雖留下了一些人的命,但這殺孽是因你而起,你要與他共擔,既然知道有因果報應,就不怕嗎?]


    “哦,沒事。”青古啃著雞腿,淡淡說道:“我本就是要他們死。惡人就該惡人殺,耀月是被我設計,我坦然接受這平分的因果。


    既然將我帶到了這裏,那我就好好整頓整頓,壞人殺完,好人才能活。”


    耀月沒找到妻子,一怒之下殺了村長,這時,他那修真界的師父突然出現,一巴掌拍倒他。


    “混賬東西!”


    耀月冷靜下來,紅著眼:“師父,青古她死了。”


    “你……你這是動情了?”賀蘭籌掐指一算,越算臉色越沉,一口鮮血湧出,一個凡人命格隻是簡單推算,竟遭到如此嚴重反噬。


    隻看到了最近幾年的事,之前、往後一概算不出!


    “不對,她沒死。”


    耀月立刻爬起來,高興的說道:“娘子沒死?”


    此時天雷滾滾,卻沒有雨落,黑雲壓下來,讓人喘不過氣。


    賀蘭籌大喜:“快!去找到她,殺了她。”


    耀月搖頭:“師父,我……”


    “糊塗!你那妻不是尋常人,寶劍就是她藏起來的。她不是什麽無知婦人,從一開始便知你要殺她!”


    耀月大受打擊,“不!這不可能!”


    “是為師的錯,為師沒想到她一個凡人,能如此聰慧。為師剛剛算出,她不僅看了你無情道的修煉功法,這次的事也少不了她的手筆,她是故意讓你造殺孽,絕了你修仙之路。”


    此時,那名村口給他報信的少年跑了過來,隻丟下一句話就走了。


    “青古在你家等你。”


    耀月呢喃:“你家?誰的家?”


    大門敞開,青古一身紅色衣裙坐在桌前喝茶。


    含笑看著提劍而來,滿身是血、狼狽不堪的耀月。


    “你是誰?”站在門口的耀月滿眼痛苦。


    青古傲然的歎口氣,喝了茶才說道:“這是你那年救我後該問的話,如今過於晚了。


    我是誰?是你以救命之恩脅迫,娶了又百般挫磨的女子。


    耀月,你明知道我來曆不凡,即使短暫沒了記憶,也不是尋常人。


    耀月,你明知自己一心修道,無情決拿在手中,萬千塵世如雲煙,卻為何娶我,拉我入這深淵。


    我青古,大家小姐,容貌絕美,對你也算體貼照顧,洗手作羹湯,日夜操勞。你為何要殺我?”


    青古的淚透過燭火,滴落下來。


    轉頭望向耀月,絕望、傷心、痛苦。難以描畫的美人催淚。


    “我。”剛剛還滿腔憤恨的耀月萎了。


    “罷了,你我夫妻一場,我如何謀劃,終是留不住你。分別前,坐下與我品品這苦茶吧。”


    耀月剛想進門,青古開口。


    “那見血之物留在門外,不要讓惡人的血,汙了我的地。”


    耀月扔下寶劍,走到青古對麵坐下。


    青古斟了茶,卻看著那杯子笑了。


    杯子拿到自己麵前看了看,直接鬆手,杯子掉在地上,瞬間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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