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開始前,一輛輛馬車向著宴會地點進發。


    若說誰的馬車最華麗,恐怕一時難分伯仲,但若說誰家馬車最引人好奇,必需是聶將軍騎馬親自護送的那輛。


    聶將軍常年征戰在外,耽誤了成婚,是臨安少有的大齡未婚官員。便是偶爾在臨安,也沒見過他身邊出現過馬車,常年一匹戰馬,威風凜凜。


    有待嫁女兒的人家紛紛囑咐女兒:“聽說這次宴會聶將軍的母親也來,正是相看的好時候,要多多在她麵前表現。”


    隻是不知道,見過青古容顏後,這些待嫁的小姐們,還有沒有勇氣表現自己了。


    畢竟哪個新婦也不願遇到,婆婆比自己年輕好看的。


    泰昌殿


    聖上還沒到,大家閑聊也算熱鬧。


    青古戴著麵巾, 走進了大殿。


    女子們驚愕後,交頭接耳:“這是誰?”


    “聶將軍娶妻了?”


    “看身段,不應該是聶將軍的母親啊。”


    “你傻不成,聶將軍的母親都多大歲數了,還遮什麽麵啊。”


    青古這身衣服雖然華麗,首飾名貴,卻也是這場宴會的正常水平。


    但要從衣著分清年紀,實在很難,聶無風親自準備,畢竟這樣的場合,穿的太老實在引人注目。


    女子們不敢上來詢問,有的是人臉皮厚。


    禮部尚書借著年紀大,說話也十分占地方。


    “聶將軍是哪裏找到的美人?嗬嗬,倒是有其父風範。”


    臨安人人皆知聶無風的娘就是他爹搶回來的,雖然沒見過,但據說是個難得的美人。他這話,惡意滿滿。


    青古攔下聶無風輕輕搖頭:“我不想引人注意,莫要與他人發生爭執。”


    說完自己走到後麵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不管兒子如何與禮部尚書針鋒相對。


    太子坐在左手第一的位置,看到難得端莊乖巧的青古,目光緊緊跟隨,直到青古感知後抬頭看他,他立刻勾起肆意的笑,端起杯子示意。


    青古一個白眼,太子低笑出了聲。


    太子妃聽到太子笑聲,抱著一歲多的女兒看向青古,青古對著太子妃友善笑笑,太子妃點點頭。


    太子:“上次的事她沒少禍害我,反而和你看著關係不錯?”


    側妃前日又生下一女,太子妃被皇後斥責後,對太子越發冷淡了,語氣平淡的說道:“可能我們都是一類人吧。”


    “你與她?你是不知道她有多古靈精怪。你可是女子們的典範,如何就是一類人了。”


    太子妃聽罷,臉色更加冷了,低頭喝茶,不再搭理太子。


    皇帝落座後,立刻召見了芸國使節團。


    使節團不僅帶來了奇珍異寶,還有公主帶來的舞蹈。


    公主的舞姿確實動人,揭下麵紗時,青古看到坐在前排的兒子聶無風,不甚將酒杯捏碎,下一刻,聶無風的目光便和青古相遇,像是在說:為什麽是她。


    戰敗國獻上美女實屬尋常,公主容貌嬌美,老皇帝當即就將人摟在懷中,反手賜了麗妃。


    聶無風看著皇座上的新任麗妃,心隱隱再痛。


    可誰知今日對他的打擊還不夠。


    使節:“我國想以兩座城池、芙柔公主和五百匹駿馬。換回青古長公主。”


    太子和聶無風第一時間看向角落裏的青古,青古竟還不好意思的向二人擺擺手。


    聖上納悶道:“朕並不曾見過什麽青古長公主。”


    使節謙卑的說道:“青古長公主是我國皇帝唯一的妹妹,是芙柔公主的姑姑,三十年前兩軍交戰時,被聶無風將軍的父親所擄,後被帶回臨安,生下了一子,便是現在的聶無風將軍。


    我國皇帝病痛纏身,想有生之年接青古長公主回國,全了太皇太後臨終前的遺願。”


    聖上一聽,如此多的東西換一個中年婦人,自然願意,不過這個女人可是手握重兵的聶無風的母親。


    “無風,今日你母親可來了?”皇帝看著臉色難看的聶無風,看來他也被蒙在鼓裏。


    皇帝都問了,青古麻利走出來,跪下端正行禮:“青古見過聖上。”


    “為何戴著麵紗?”


    “回聖上,曾經被聶家老太君逼迫,以我兒性命起誓,頂著聶家婦的身份出外,必需遮麵,不然我兒聶無風將……


    聖上恕罪,青古說不出。”


    青古聲音清脆,不卑不亢。


    一看就知道這女子氣度不凡,是位公主無疑。


    使節直接對著青古跪下,眼眶都紅了:“臣見過長公主,您受苦了。”


    青古看著使節的目光冰冷:“使節乃國之形象,起來吧。”


    這下包括聖上在內,都知道聶家不僅搶了芸國長公主,惡婆婆還將人欺負的不輕。


    青古再次跪拜:“亡夫去世已久,青古懇請聖上開恩,放青古恢複自由之身,免了那些惡毒的誓言。”


    聖上一聽,身為皇帝自然要彰顯國家威儀,爽快同意:


    “真是惡毒老婦,朕準你自由,以後不再是聶家婦。立刻下旨,戶部立刻辦。”


    青古叩謝:“謝聖上寬厚。”


    聶無風此時站了起來,走到青古麵前:“母親這是連我都不要了嗎?”


    青古沒有看著他,隻是低著頭:“無風,我要回家去了。”


    聶無風握緊拳頭,泄氣的說道:“回家?好吧。母親一輩子不得自由,若回去能自在些,兒子也是開心的。”


    使節大聲說道:“聶將軍放心,長公主地位崇高,回了自己的國家,有我國國君這個親哥哥在,怎麽會……”


    “閉嘴!”青古厲聲打斷,使節立刻閉嘴。


    這些個人恩怨,在皇家宴會掰扯,總是失體麵。


    聖上說道:“既然青古長公主丈夫已經去世,自己也想回去,朕也願成人之美,下旨,允青古長公主隨使節團一同回到芸國。”


    青古謝完恩,聖上又說:“起身,既然已經不是聶家婦,青古長公主就摘下麵巾吧。”


    青古站在中央,麵巾掉落在塵埃。


    全場寂靜無聲。


    酒杯摔了不知多少,抽吸聲不止。


    即使是早就見過青古容貌的太子,沉寂的心又一次跳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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