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古心想:終於來了,再不來胳膊可就支持不住了。


    徹悟一臉緊張,馬跑的飛快,時不時向後看去。


    青古:“還沒有問你,為什麽出家?”


    “無意爭搶而已。”


    “我不信隻是如此,出家人不打誑語,我都要死了,你還騙我。”


    “將刀給我,你不會死的。”徹悟見前麵沒路,將馬停下,拿著刀站在馬前。


    青古左手牽著馬韁:“在圖景鎮城時,早就聽說你年少時文武雙全,名聲在外 ,這次我可幫不了你,我中了毒,沒了內力。”


    徹悟一聽中毒,像是打開了某種開關,一臉怒容。


    青古坐在馬上,看著徹悟和黑衣人打在一起。黑衣人應該是死士,招招致命,不顧生死。


    徹悟身上多處受傷,卻沒有下死手。


    青古冷漠的坐在馬上,看著徹悟受傷,看著他不盡全力。


    “夫君,若再不使出全力,明天就等著老太太給你燒紙吧。”


    青古充滿諷刺的話語,讓徹悟不得不作出選擇,身後的青古不該死在這裏,年邁的祖父母得知自己死訊該多傷心,若是因為自己的死傷心過度……


    徹悟咬咬牙,看著那些殺手的目光漸漸冰冷。


    原來殺人這件事,對他而言也不難,但破了殺戒的他,也再不是他。


    ……


    夜晚的山洞中,徹悟坐在火堆旁邊,青古靠著洞壁休息。


    徹悟思緒回到剛考中狀元那年,意氣風發的自己,無意中聽到父親和繼母爭吵,才得知母親是被父親害死,二弟其實比自己還大。


    父親甚至害怕自己以後知道真相報複他,暗中聯合朝中官員,想陷害自己丟官,成為一輩子渾渾噩噩的廢物。


    如今朝廷發下封賞旨意,這次出手的會是誰?父親?二弟?還是手握實權的二叔?


    年幼時和美的家,良善的家人都是披著人皮的怪物。


    徹悟歎口氣,青古睜開了眼,走到徹悟身邊,利落的把胳膊安上去。


    “你沒中毒對嗎?”


    “大夫會不識毒藥嗎?”


    “那就好。


    “徹悟,你真是懦弱。你母親的仇你假裝不知,出家避世。


    如今你家又設計害我,我想你也一樣不會出手。躲避就是你唯一會做的。


    無所謂,我可不是隻能靠丈夫靠兒子的嬌小姐,我自己的仇自己會報。”


    “你想做什麽?”徹悟拿著樹枝的手被火燙了一下,卻不敢看青古。


    “屠城。”


    徹悟看向青古:“你是說真的?”


    “我的性子,你會不知道?”


    徹悟看向青古:“你如何可以消氣?”


    青古捏起徹悟的下巴,借著火光細細打量,眼中沒有情誼,隻有欣賞。


    “之前來北方就是為了你這個美人,如今自然不能空手而歸。你家人下毒時,我別提有多高興了。


    你看,如今把柄在我手裏,美人隻能乖乖聽話,任由我擺布。


    徹悟,你隻有一條路。


    與為妻歸隱山林,做一對恩愛夫妻,直到我膩了為止。


    至於你的佛,給我關在心中,若是露出來一點,我有的是法子讓你難受。


    怎麽樣?用你換你一家、一城的命,多合適。”


    “我如你所說,性子懦弱回避,你性子隨性張揚,如何會看上我這個懦弱的人?”


    青古無奈說道:“天命難違,我們必須綁在一起,你沒有出家的命,我沒有選擇的權利。


    我們合作愉快,這輩子你逃不的。”


    青古說完向洞穴外走:“美人,我去打隻兔子,晚上慶祝一下。”


    徹悟手握緊成拳,自嘲一笑,看著火堆低聲自語:“河對岸答應與你成婚之時,我就陷入你的牢籠,在無法回頭。


    你為我精心設計,是因為我的樣貌,還是我身為和尚的身份讓你覺的有趣。


    你對我有幾分真心,又能持續多久?”


    ………………


    那日後,民間流傳,青古戰神攜夫歸隱,恩愛不移。


    其實……


    二十年後,南方深山小村。


    “啊啊啊,我的菜,殺千刀的大青蟲。”


    青古一身粗布衣服,大清早站在院子中,插著腰氣憤大喊。


    挑水剛進院子的徹悟笑著說道:“娘子莫急,我去將雞放出來。”


    “那群笨蛋,放出來我的菜也沒了,你抓了,再喂給它們。”青古嫌棄的看著殘破的菜葉子,轉身回了屋。


    此時砍柴的鄰居站在籬笆院外。“老齊,又去給你娘子洗衣服了?”


    徹悟笑著點點頭,早已蓄起胡須的徹悟,發絲偶爾能看到幾根銀色。


    “我說老齊,你這每天家裏家外的忙,把娘子養的和姑娘一樣,你累不累?”


    挖野菜的李嬸路過:“二壯他爹,你要是有個畫裏一樣的老婆,你也一樣。”


    二壯他爹不好意思笑了笑,扛起柴火擔子,臨走時還不忘看一眼屋子。


    青古此時正在屋子裏和神玄執絮絮叨叨。


    [我這任務怎麽還沒完成?你不是說不圓房也算嗎?難道這家夥不愛我?]


    [任務是什麽?]


    [色戒、殺戒。殺戒早就破了,甚至茹素也破了,他已經十多年沒有半夜悄悄誦經了。


    而且我覺得,他應該對我挺迷戀的,色戒應該也沒問題。


    我怎麽還脫離不了,神玄執,你不會是想我和他過一輩子吧。


    我這樣貌這麽多年一點兒不變,他萬一活個九十幾。


    我要不當他孫女,要不就被百姓燒死。


    實在不行,今晚圓房!]


    [還有一件你忘了,為私欲放棄萬民。]


    [什麽?這件事就搞笑了,萬民?我們現在就是萬民之一,你的意思,我現在給他弄個皇帝當當,然後讓他烽火戲諸侯?自己弄死自己?


    簡直荒唐。]


    [時機未到,不必心急。]


    [你總是這樣敷衍我,神了不起,神神叨叨的,還時機未到。


    喂?


    神君?


    嗬嗬,好好好,又跑了。]


    青古氣鼓鼓的坐在床上。


    徹悟進來走到青古身邊,笑著摸摸她的頭發:“還在為菜被吃了生氣?”


    多年的相處,說沒有一點兒感情,青古自己也不信。


    尤其徹悟永遠對自己都是笑著,寬厚體恤。如同一個沒脾氣的兄長。


    青古內心平靜了,看著徹悟:“與你相守一生也不錯。”


    徹悟:“你不和我在一起,還要去遊曆天下不成?”


    “外麵哪有家裏好。”


    “那自然是,今日給你做藕盒怎麽樣。村裏殺了豬,我去買些肉。”


    “還有紅燒肉。”


    “好。”


    二人變賣了身上的東西,得了一大筆錢,在這小山村裏坐吃山空,卻依舊過的安逸。


    徹悟:“後日,我們去城裏買些棉布,冬日眼看要來了。”


    “嗯。”萬事不管的青古:“看來一年一度用到我針線的時候到了。”


    “辛苦娘子。”徹悟對著青古施禮,眼裏滿是寵溺。


    未曾想,這趟進程卻打破了他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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