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華知被扔在低等妓院不過三日,就不中用了,年紀大身子硬,再加上不配合。即使是三教九流才光顧的下等地方,也不受歡迎,隻有一些粗暴的人,沒人願意接,才強製分配給洛華知。


    這裏男女皆有,卻都是中等妓院不要的,說白了,這裏就是大多妓子的墓地。


    病倒、色衰,每個清晨都有死在街角的人被拉走。


    洛華知趴在床上迷迷糊糊,老鴇帶著手下走進來。


    “這個扔了吧,我看快死了。”


    “真是晦氣,才兩三天就不中用了。給老娘扔出去。絕不能死在老娘這裏。”


    “您這才買回來剛兩天,錢還沒掙多少就死了,這不是就賠了嘛。”


    “嗬,你知道什麽。他是的得罪了貴人,才被扔進來的,不僅不花錢,還有賞錢呢。”


    “我說看他不像做小館這行的,哎,這是多大的仇,受老罪了。”


    “行了, 趁著還有一口氣,趕快給老娘扔出去。上麵人的恩怨咱們一輩子也夠不著,瞎打聽什麽,好奇死的早。”


    洛華知下麵還流著血,就被妓院裏的打手扔了出去。


    昏暗的牆角,深夜寒風蕭瑟。洛華知伸出手,顫顫巍巍接住飄落的雪花。


    真好,下雪了,這樣會死的快一些吧。


    洛華知暗自鬆了一口氣,自己終於要死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終於要過去了。


    恍惚間,他好像又回到了晉國公府,母親還年輕,自己站一旁。


    母親笑意吟吟說道:“這兩個丫頭給你當個貼身侍女。”


    年幼的自己看著麵前的兩姐妹,就是曾經“勾引”自己被賣入青樓的兩姐妹。


    自己急忙搖頭:“不,我不要女子。娘,我要讀書!我要讀書!”


    “娘,他在喊娘。”隱約是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下一刻又消失了。


    畫麵旋轉,自己坐在書桌前學習,青古帶著無數美女走了進來。


    那些美人一個一個朝自己撲來,隨後美人變成魑魅,像是要活吞了自己。


    “你還我命來。”


    “你不是說贖我出去會待我好嗎?為什麽又將我送人了。”


    “你個負心郎,你害的我好苦啊。”


    “我不是賤人,我沒有勾引少爺。少爺,你說話啊。”


    ………………


    一道道聲音,魑魅又變成了女子,從青春靚麗到死前模樣。


    洛華知怎麽也躲閃不開,隻能抱著頭,懼怕的顫抖。


    “我錯了,我的錯,求你們,不要跟著我了!”


    一下秒,女子們帶著怨恨消失了。


    靠著門的青古出現在洛華知麵前,目光冰冷的說道:“你這麽笨,讀不成書,不如還我來吧。”


    “我才是洛華知!”


    下一秒,青古變成了自己的模樣,還穿著官服,母親欣慰的看著變成自己模樣的青古:“這才是我的孩子。”


    “娘!你認錯了。我才是洛華知,娘,你不能不要我啊。”


    青古攙扶著母親,笑的詭異,目光冰冷透著幽蘭的光:“母親,這個沒出息的沒用了,不如讓他變成女子吧,肯定好看。”


    母親看也不看自己:“好。”


    和青古相攜離開。


    “娘!不要走,不要丟下華知。”


    “娘,他叫花吱。”


    “他叫洛華知,是你爹。”


    “我爹?我才沒有爹呢。”


    洛華知又聽到兩個女子在耳邊的聲音,卻抓不住。


    突然麵前華燈初上,是官妓館。


    年輕的自己坐在包廂,指著自己的方向說道:“花魁我要了。”


    不對!我怎麽成了花魁。


    洛華知驚懼的看著自己身上的衣裙。


    隨後自己就被帶到了包廂。


    看著自己年少時的紈絝模樣,隻覺得惡心。


    滿是淫穢輕佻的眼神看著自己:“美人,你放心,贖身以後我一定對你好。”


    不知為何,憤恨衝上心口,走過去,恨恨甩了年輕時的自己一巴掌。


    “你竟然敢打本世子!”


    “你除了一個世子的頭銜,你還有什麽。不好好讀書,天天胡鬧不知上進。你要氣死你母親嗎?你母親沒了,看你怎麽辦!”


    “笑話,一個低賤的妓女也敢教訓本世子,來人,給我掌嘴。”


    下一刻,自己被人按在地上,狠狠的扇著巴掌。


    對麵的自己一臉嘲諷的看著:“不自量力,給我狠狠的打。我最恨有人對我說教了。”


    旁邊的跟班賤兮兮的對曾經的自己說道:“好歹也是花魁,打壞了臉,就不值錢了,不如世子買了給我?我保證好好調教,讓她生不如死。”


    洛華知猛然抬頭,對著曾經的自己,嘴被打腫,眼裏全是淚水,拚命的搖頭。示意自己不要再錯下去了。


    沒想到曾經的自己見到對麵這副樣子,得意極了:“賤人,怕了。怕也晚了。


    來人,這個賤人我要了。”


    說完又看了看身邊的人:“好好調教調教,一個賤籍,死了也無所謂。”


    被拖走之前,洛華知看著曾經的自己,慘淡一笑。


    自己這樣果然是報應,曾經的自己如今再看,簡直該死。


    對啊,該死。


    我確實該死了。


    洛華知的夢境結束了。


    可他卻沒想到,自己沒死。


    不知過了多久,洛華知睜開眼,是昏暗陰冷的屋子。


    洛華知睜著眼發呆。


    聽到外屋,一對母女的聲音。


    “娘,他真是我爹?那他為什麽這麽多年不出現。難道他也是妓院裏的?”


    “他是誰你不用知道,我也不想你認他。”


    “為什麽啊娘?”


    “一來怕他不認你,反而羞辱你我母女。


    二來他如今這樣,隻怕是得罪了人,若讓他的仇家知道他還有你這個女兒,隻怕會報複在你身上。娘這輩子毀了,卻希望你能好好的。”


    “那娘你還救他。”


    “哎,畢竟是你的父親,我不能見死不救,這對你不好。今生也就這樣了,娘吃齋念佛,隻希望你我來世修個好日子。”


    “娘,我知道。”


    “娘知道你最乖了。”


    洛華知越聽越激動,自己居然有孩子?


    他急切的想看看是誰救了自己,女兒多大了。


    不一會兒,一個年輕的女子走了進來,看年紀已經二十多歲,卻沒有嫁人,梳著少女的發髻。


    “你……娘!他醒了!”女孩兒嚇得跑了出去。


    緊接著一個滿頭白發,臉上一大塊燒傷的老婦走了進來。


    洛華知盡量辨別,卻不能從這張蒼老的臉上看出年輕時的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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