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桑冷冷看著陸延驍。


    早便猜到陸延驍會懷疑,因此托詞都是想好的,就連臉上的不悅,都是專門調整過的,不悅中帶著幾分譏諷。


    陸延驍登時想到車夫沒去接離桑,是陸靜怡指使的,而他隻責罰了車夫,沒動陸靜怡。


    心中霎時有些愧疚。


    可轉瞬又想起,萬一離桑就是因為他沒責罰陸靜怡,所以親自動手,指使那車夫將陸靜怡拉至城外,讓陸靜怡自己走回來。


    這麽一想,陸延驍的臉色又變得不好起來。


    離桑似是知道他在想什麽般,嗤笑道:“侯爺,你若實在懷疑我,盡管去查便是,可莫要讓三小姐在這侯府之中平白受了委屈,還得不到公正的對待。”


    說罷,離桑福了福身,轉身便走。


    陸延驍望著她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他知道離桑與陸靜怡向來不和,陸靜怡曾多次陷害離桑。


    此事若真是離桑指使的話,也不足為奇。


    可看離桑這認真的模樣,他又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的猜測。


    萬一不是離桑指使的,那自己豈不是無端冤枉了她?


    這般想著,陸延驍就想去給離桑賠不是。


    但他剛動,屋裏就傳來老夫人的聲音。


    “驍兒。”


    陸延驍頓住,轉身進去。


    “母親。”


    老夫人被扶到桌邊坐下,咬著牙道:“驍兒,母親覺得,那車夫不可能有這麽大的膽子,此事定是離桑指使的,她定是故意報複前日靜怡不讓車夫回去接她一事。”


    她這也是哭了一陣後突然反應過來的。


    府中被罰的下人數不勝數,車夫不過是被打了二十大板,如何就敢如此報複主子?


    說沒有人背後指使,她都不信。


    陸延驍抿唇,道:“母親,我已經問過她了,她說不是她做的……”


    老夫人立即瞪眼:“她說不是就不是了嗎,驍兒,你可莫要被她迷了眼睛呀!”


    “母親,此事沒有證據,我們不能平白冤枉了她,還是先將那車夫找回來再說吧。”陸延驍無奈道。


    老夫人見他如此,更加氣不打一處來。


    “你果真是被她迷住了,驍兒,這可是你妹妹呀,你妹妹被害成這樣,母親就是讓你查一下有嫌疑之人,你都不願意,這般為她開脫,她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


    她簡直要氣死了。


    陸延驍是她兒子啊,可不是被於馨兒那個狐狸精迷住,就是被離桑勾魂,現在竟是連自己妹妹的仇都不顧了。


    她怎麽就生了這麽個糊塗兒子!


    陸延驍皺眉:“母親,我不是不查,隻是離桑掌管侯府這麽久,從未做過什麽傷害侯府的事,反倒將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條,如今靜怡一出事,我們就懷疑是她做的,豈不是寒她的心?”


    “現在靜怡已經這樣了,咱們最該做的是將那車夫找回來,為靜怡報仇,而不是在這懷疑自家人。”


    老夫人聞言,一陣心梗。


    “你……你……你是聽不懂我的話嗎,我說了,那車夫要找,離桑也要查,若不是她做的,為何要怕查?”


    陸延驍一個頭兩個大:“她何時怕查?”


    不僅不怕查,還讓他去查呢。


    可看老夫人這恨不得被氣暈的模樣,陸延驍隻得妥協。


    “好好,我查就是,母親就莫要操心了,好好修養身體,等靜怡醒過來吧。”


    老夫人看他妥協,氣方才稍稍順一下,隻是又忍不住哭起來。


    “哪裏能不擔心啊,靜怡如今這個樣子,若是醒不來了,可讓母親怎麽活呀!”


    ……


    大過年的,侯府一團亂,張府也好不到哪裏去。


    張思雅自打被陸靜怡扒衣服扔街上後,回來就尋死覓活,不是鬧著上吊就是要撞牆。


    整個張府雞飛狗跳,張夫人更是膽戰心驚,每日寸步不離的陪在張思雅身邊,生怕一個不注意她就尋短見了。


    張思雅成天成夜抱著她哭。


    “嗚嗚嗚娘,女兒該怎麽辦,女兒以後該怎麽辦,受了那等屈辱,定是滿京城都在議論我,女兒的一輩子就這麽毀了啊嗚嗚嗚。”


    前兩日張夫人就隻能幹巴巴安慰她,今日卻是帶來好消息:“雅兒別哭,那陸靜怡羞辱了你,自己也招了報應,娘跟你說……”


    她將陸靜怡如今的情況同張思雅說了一遍。


    張思雅聽完,愣了許久,旋即哈哈大笑起來。


    “那個賤人,沒想到啊,報應來得這麽快,她最好永遠也別醒來,早點死了幹淨,省得我日日咒她,恨不得她去死!”


    她說得咬牙切齒,一張臉上滿是怨毒。


    張夫人看見女兒這樣,卻隻有心疼。


    “對,那侯府封鎖消息,卻不想還是被我們知道了,如今陸靜怡遭了報應,雅兒你也別在難受了,等過段時間人們忘記了這件事,娘在給你尋門好親事,定要活得漂漂亮亮的,氣死那陸靜怡!”


    張思雅聞言,又嗚嗚哭了起來。


    她回來後否認了自己對陸靜怡的衣裳動手腳一事,隻說是陸靜怡冤枉她的,她的父母也都相信了,因此那日才去侯府要說法。


    “可是娘,此事鬧得這般大,真的還會有人願意娶我嗎?”


    張思雅淚眼汪汪地看著張夫人,眼中滿是絕望。


    張夫人將張思雅摟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道:“雅兒,你莫要擔心,咱們京城這麽大,達官顯貴眾多,總會有那慧眼識珠之人,懂得你的好。”


    “況且,那陸靜怡也不是什麽好名聲,她殿前失儀,又做出那樣的事,滿京城的人也都在議論她呢,你隻是一時受了委屈,等這陣風頭過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張思雅在張夫人懷裏抽泣著:“娘,您說的可是真的?女兒現在隻要一閉眼,就仿佛看到那些人指指點點的樣子,女兒實在是害怕。”


    張夫人道:“雅兒,你要振作起來,你是我們張家的女兒,我們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那陸靜怡如今生死未卜,就算她醒過來,她的名聲也徹底毀了,你隻要好好調養自己,其他的事都交給娘來辦。”


    好不容易將張思雅哄好,張夫人才去找張大人,想問他接下來怎麽辦。


    畢竟不管陸靜怡現在如何,她女兒受辱是事實,侯府必須給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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