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我在一家客棧的房間裏醒來,這是一家兩中年夫婦運營的客店,叫做“臨棲居”,雖處邊界小鎮,卻是北上要道。隻因方圓幾十裏,也無城鎮,來往客商隻有在此投宿歇腳,因此這客棧雖然簡陋,生意卻不錯。


    我準備收拾包裹啟程,這包裹是大夫人臨別時贈予的,包裹甚是沉重,隨身攜帶很不方便,作為盤纏這些應該綽綽有餘,包裹裏有很多銀錠,幾塊金錠,一些方便使用的碎銀,幾件衣物,一封信。


    我將碎銀全挑出來,另外放入一個袋子裏,這樣也好使用。


    我去那櫃台付賬,也不知該付多少,之前就先挑出一塊最小的碎銀,放在桌上,問老板道:“這夠不夠?”


    那老板將碎銀拿在手上掂量著,大概是在估摸真假和分量,稍許,他笑顏逐開道:“夠了夠了,這還有多。”


    我想隻要夠付就行了,我也不知該怎樣用銀子付錢,這已是那挑出來的碎銀裏最小的一塊了,我對他說:“夠付房錢就好,隻怕少了,要是多了就當是問路錢,我想知道去西巒怎麽走,隻是走到這裏,這條路一直向東北,西巒不是應該往西北方向嗎?”


    老板說道:“客官,你初來此地,自是不知道,這官道是繞著西北的幾座大山,是以這裏到西巒卻是往東北方向,繞一大圈後再往西行。”


    我說道:“那豈不是繞很遠。”


    老板說道:“是要繞很遠,騎馬大概兩天的路程,不過倒是有一條小路很近,但是一般人卻不會走那裏。”


    我問道:“為什麽不走那裏?”


    老板說道:“除了一路坎坷之外,最大原因是要經過一個山穀。”


    我說:“經過一個山穀又有什麽?”


    老板笑道:“客官初來這地方,還是繞著官道比較穩妥,也很安全。”


    我一路走來本也是偏僻小道,隻是為了避開官道沿路關卡驛站,現在既然也已經到了這無界之地,不用再擔心漢南王的官兵了,繞行官道雖遠,卻也安全,反正我也不趕時間。


    我對老板說:“多謝老板指點,看來我還是繞行官道較為妥當。”


    老板笑道:“客官既然繞行,這大半天的行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還是吃飽了再走,客官付的銀子也夠這飯菜錢。”


    我說道:“老板想的倒是周全,如此也好。”


    於是我進入裏頭找了一處空座位坐了下來,老板吩咐夥計去準備飯菜。


    這一樓擺了十幾張桌子,卻也坐滿了七八張,都是投宿的客商,唯獨我這張桌子就我一個人。


    那些客人卻是在爭論,雖然來自五湖四海,互不相識,卻也談得甚歡。


    我對他們談論的事情沒有興趣,也無意偷聽,隻是他們說話的聲音較大,而我也就在他們旁邊,想不聽都不行。


    隻見一個中年漢子,大鼻闊臉,彪悍身形,似是急了,竟然還站起來拉開嗓門振振有詞道:“我們天龍本是同族一家,現在卻是四分五裂,各據一霸,北邊大好河山大半落入漠北外族蠻夷,我的老家也被漠北人侵占,我等族人也慘遭外族欺淩,如今我也是不得已落難江東,隻等三地聯合,收複北方失落江山,我也好重歸故裏。”說完,他這才坐下。


    另外一桌一個青袍長須男子道:“聽說這漠北蠻族極是凶殘,我們天龍乃文明禮邦,真是打起來,也不是他們對手。”


    這時卻又有一魁梧身材,皮膚黝黑的壯漢反對道:“你這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我們天龍能人異士多得很,隻不過現在是一盤散沙,若能夠團結一致,豈容那漠北王如此囂張。”


    大家卻都是點頭,似乎讚同他所說的。我聽他們在此議論,個個激情澎湃,心裏隻覺好笑,但又不能顯現於臉,惹得眾怒,隻是坐在那裏假作沉思。


    突然一灰衣瘦削男子離桌走了來,坐在我對麵,說道:“兄台,我等五湖四海在此相遇,大家都是天龍一家人,闊談家國政事,但見你適才似有不屑之意,不知道兄台你有何高見呢?”


    這人眼睛還真是銳利,連我不屑的表情也看得出來,我隻得對他說道:“大哥,我初來此地,人生地不熟,最不想的是惹事生非,聽得各位高談闊論,個個胸懷大誌,小弟也是血脈奔騰,豈有不屑之理,隻怕是大哥誤會了吧。”


    那瘦削男子聽我說完,喜道:“原來也是同道中人,隻是見你不發一語,這才誤會。但見兄台你風華正茂,氣宇不凡,卻也是這般沉著內斂。”


    我說道:“大哥,你也是太過誇獎了。”


    那男子又問:“不知兄台去往何處?”


    我說:“西巒。”


    那男子道:“我也正是去西巒,不知可否結伴同行。”


    我對他也沒有什麽好感,心裏不願意,但又怕惹惱了他,隻得假意答應,到時在路上甩掉他就是了。


    13-2


    這瘦削男子聽了甚為高興,又回到原桌,拉了他的同伴過來坐下,對我說道:“兄台,這是我的兄弟,他也要去西巒,我叫範成文,我這兄弟叫範成武,不知兄台你高姓大名。”


    我隻得報上那大夫人兒子的名字,說道:“我叫袁念秋。”


    範成文又問:“兄台是從哪裏來?”


    我說道:“漢南城。”


    範成文道:“兄台莫不是漢南王府的人,漢南王也是袁姓。”


    我不想對他們說出我的真實來曆,隻怕一路上多生事端,說道:“我隻是來自尋常普通人家,哪裏攀得上漢南王。”


    那範成文看上去也沒有起疑,而他的兄弟卻是不說話,更加讓我奇怪的是,他倆雖是兄弟,卻也長得一點也不像,一個瘦一個胖。對於這些,雖有疑惑,也不去細想,到時在路上甩掉這二人便是了。


    我吃完飯後,便對他們說我要啟程趕路,那範成文說道:“你先等等我們,我們還沒有收拾好東西。


    我對他們說:“要不然我先上路慢慢走,一邊走一邊等你們,怎麽樣?”


    那範成文似乎不大高興,但也是拿我沒辦法。


    我出了客棧,去馬房牽出了我的馬,上了馬,便一路往前狂奔,哪裏還會去等他們,心裏想著,也不清楚他們什麽來路,本也對他無甚好感,誰願意與他們結伴同行了。


    我一路都是快馬狂奔,隻怕他們趕了上來,走到一處見到有一條小支路,應該是客棧老板所說的近路,我想如果要甩掉那二人,抄這條近路不是更好,客棧老板說這條小路一般人是不會走的,想必那二人也不會想到我會走這裏吧。


    如此這般想著,便上了這條小路,一路也是快速狂奔,沒多久便來到了群山腳下,這些山峰也是陡峭,那小路一直伸向兩座山狹窄的縫隙中,想必穿過了這山縫,另一頭便是那客棧老板所說的山穀了,進入這縫隙中,卻也是黯淡,我隻得放慢馬的腳步緩慢前行,一路卻也是膽戰心驚,加上不知哪裏傳來鳥獸聲音的回響,更是增添恐怖。


    這樣緩慢行了好久,前方也越來越光亮了,大概是已經快要穿越完這山縫了,等到再往前時,卻也到了山穀,這山穀甚為廣闊,卻又是另外一番天地,花草芬芳,樹木繁茂,一簾瀑布,自上而下直入深潭,這裏小溪的溪水清澈見底,奇形怪狀的巨大山石,真的是一處世外仙境。


    我想真要是在這地方住上一輩子,也是快活,接著往瀑布那邊走去,瀑布下方是一個深潭,向下望去,卻是萬丈深淵,那深潭邊矗立著一巨大山石,石上刻著四個大字“抹憂溪穀”,想來這裏應該是有人居住,或者曾經有人居住,不然那石上怎麽會刻了字呢?這般美景,仙境一樣的地方,有人居住也不足為奇。


    我留戀這景色,一進來山穀便愛上了這個地方,一時之間也不願離開,隻是想著多呆片刻,沉浸於這溪穀美色之中,呼吸著花草的氣息,聆聽著鳥雀的聲音,一切煩惱也散得一幹二淨。


    我躺在這青綠的草地上,仰望著群山環繞的藍天白雲,微風觸及我的肌膚,我深深吸一口氣,隻感覺這一切竟是這樣的美好。


    這時,一人喊著:“兄台,你在這裏啊。”來者正是範成文兩兄弟,我心想這一胖一瘦真是大煞風景,怎麽就是陰魂不散,我現在想一個人享受著這美麗的風景都不行。


    雖如此想,但是也隻得衝他們假笑道:“範大哥,你們終於趕來了。”


    那範成文道:“兄台,幸好我兄弟倆走的是小道,要是走大道隻怕這輩子也見不到兄台了。”


    我苦笑道:“是嗎?”


    範成文說道:“兄台是在這裏等我兄弟倆嗎?”


    我心裏暗道等你們才怪,嘴裏也隻得對他說:“是啊,要不然你以為我在這裏停住幹嘛?”


    我說完爬起身來,走向我的馬那裏去,心想還是先上路,然後再想辦法甩掉這二人。


    我想有這二人在此,再好的美景,對於我來說都提不上興致了,這二人就像兩隻蒼蠅一樣跟著我,走到那深潭邊時,那範成文突然用力將我推入深潭。


    這一下來得這樣突然,我根本來不及防範,身子隻是順著深淵一直往下掉,心想這下可得摔死了,隻聽一聲濺水聲響,身子直往水底墜入,一口氣沒有接上,一連喝了好幾口水,想使勁往上遊,卻是墜得太深,加上灌了太多水,一時竟也沒了力氣,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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