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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陌生人卻是一言不發,靜靜坐著,頭微微抬起,目光隱匿在鬥篷的陰影中,看不清神色。


    不多時,幾名身披鬥篷的黑衣人闖入廟中,雨水順著他們的衣角滴落在地,顯得格外冷冽。他們掃視一圈,目光短暫停留在我和徐如月身上,最終定格在那名陌生人身上。


    “你果然躲在這裏!”為首的黑衣人冷聲道。


    那陌生人終於站起,緩緩摘下鬥篷,露出一張蒼白卻堅毅的麵容。他看了我們一眼,又望向那些黑衣人,低聲說道:“我隻是借貴派聖物一用,日後必會奉還。你們又何必緊追著我不放?”


    為首的黑衣人怒聲喝道:“狂妄之徒!我抹憂穀的鎮潭聖石被你盜走,還敢妄稱借用!今日交出聖石,向我們幾個磕頭認罪,或許還能饒你一命!”


    我聽聞“抹憂穀”這個名字,心中不禁生出幾分疑惑。我多次去過那山穀,卻從未見人煙,怎會有門派藏匿其中?然而眼下,我卻也來不及細想這些。


    那陌生人隻是冷笑,眼中卻透著幾分疲憊,不耐煩地說道:“你們幾個還真是煩,跟了我這許多日,我又不想傷你們的性命,你們卻還要來糾纏。我說過聖石隻是暫借一用,日後必定送還。再說了,這聖石本是天外之物,隻是恰巧墜入你家水潭,這便成了你們抹憂穀的聖物?未免有些可笑!”


    他的言語之間透著輕蔑,顯然並不將這些黑衣人放在眼裏。我想他若非本領高強,這些黑衣人恐怕早已動手,而不是一直在此與他隻是針鋒相對。


    黑衣首領被他激得怒火中燒,對他卻又有所忌憚,最終還是咬牙喊道:“兄弟們,我們大家一起上,擒下這無恥狂徒!”


    他雖喊得氣勢洶洶,但他身後的幾個黑衣人卻遲遲不敢上前,顯然是對這陌生人心有畏懼。也許他們之前吃過了這陌生人的苦頭,是以如此畏懼不前。局麵一時陷入僵持狀態,我見此狀暗覺好笑,卻也不敢顯露於臉上,怕引火上身。


    縱是如此,那些黑衣人見我和徐如月兩個外人在此,怕是讓旁人看了他們抹憂穀的笑話,明知敵不過對方,也隻得硬著頭皮一起上了。


    為了不失顏麵,幾名黑衣人終於鼓足勇氣,圍攻那個陌生人。然而,陌生人卻是從容應對來敵,甚至都沒有拔劍,隻用劍柄擋住對方的攻勢。他顯然是不願傷人,步步讓招,而那些黑衣人卻仍舊無法討得半點便宜。


    如此交手數十回合,雙方依舊不分上下。我和徐如月隻能靜坐旁觀,心中暗暗揣測這場混戰何時才能結束。


    眼見久攻不下,黑衣首領突然揮刀劈向陌生人的行囊,似是猜測到那聖石必定藏於其中,再者他們主要目的就是聖石。陌生人猝不及防,未料到黑衣首領突然變招,雖然身子傾斜避開,著實是慢了一步,那行囊卻被刀鋒劃破,一塊碩大的圓石滾了出來,想必那就是那抹憂穀的鎮潭聖石。


    這聖石不偏不倚正好滾到我這裏,我下意識地撿起,雙手捧住,卻見它逐漸發出微弱的光芒,愈加明亮。我捧得久了,石頭開始慢慢發燙,燙得我不得不立即鬆手,聖石滾落在地,光芒也隨之熄滅。眾人見到如此情形,一時全都怔住,那陌生人則迅速上前,撿起那聖石。


    黑衣首領突然後退幾步,閃身到我身旁,猛地抓住我,用刀抵住我的喉嚨。


    徐如月見狀,急忙上前喝道:“放開我家少主!”


    隻因黑衣首領這一動作來得太突然,徐如月隻是留意那聖石,一時之間卻讓他鑽了空子挾持了我。


    我一臉迷惑,忍不住說道:“大哥,你是不是抓錯人了?聖石不在我手上,挾持我有什麽用?再說,我和那人並不認識,他不會在意我的性命。”


    黑衣首領冷笑一聲:“他豈會不在乎?如今,你的命比他自己的還要珍貴。公子,現在隻有委屈你了。呈貴,把怯憂散拿來。\"


    那叫呈貴的黑衣人從懷中取出一個藥瓶來,徐如月見此情景,欲上前去奪那藥瓶,這黑衣首領把刀子一亮,威脅說道:\"姑娘,我勸你還是別輕舉妄動,要是這刀子見紅了,可不怎麽好看。\"


    徐如月見他如此說,也明白他的意思,當下隻得罷手。


    那呈貴從藥瓶裏倒出一粒藥丸來,捏著我的嘴巴,強行讓我吞下了這粒藥丸。


    那黑衣首領這才放開了我,緩緩說道:“你已經服下我們抹憂穀的怯憂散,若不及時服下解藥,十日之內便會鬱結而亡。”


    徐如月憤怒道:“真是卑鄙,快把解藥拿出來,否則我讓你們有來無回!”


    黑衣首領卻是得意地笑道:“姑娘,解藥不在我們的手上,隻有我抹憂穀的掌門才有。”


    “混蛋,帶我們去見你家掌門!”徐如月厲聲道。


    黑衣首領微微一笑:“我們正有此意,否則也不會讓公子服下怯憂散。”


    我滿心疑惑,忍不住問道:“我與你們素無恩怨,何故要如此害我?”


    黑衣首領戲謔地看了一眼那陌生男子,緩緩說道:\"公子,你要想知道原因,何不去問問那個無恥的狂徒呢。\"


    他的回答讓我更加困惑,心中暗想:你們給我吃毒藥,卻讓我去問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這究竟是何道理?我百思不得其解,眉頭緊皺。


    就在我思索之際,那陌生人忽然開口,聲音低沉:“因為公子你乃是‘陰陽至純’的處子之身。正是這個原因,他們才會挾持你。”


    聽到這話,我更加迷茫,從未聽說過“陰陽至純”這種說法。於是我急忙追問:“我不懂你說的是什麽意思,什麽是‘陰陽至純’?這和他們挾持我又有什麽關係?”


    黑衣首領冷笑一聲,說道:“意思就是,唯有你這種陰陽至純的處子之身,方能使聖石發揮其真正的作用。他雖然已經盜得聖石,但若無你,這聖石不過是塊尋常石頭,毫無用處。”


    聽聞此言,我心中頓時恍然大悟,這黑衣首領想將我挾持至抹憂穀,那陌生人拿了聖石也沒有用,隻得跟著去抹憂穀,但聽到什麽陰陽至純之說依然讓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陌生人麵色凝重,緩緩說道:“抹憂穀每一任掌門,皆是以喚醒聖石發光為選拔準則,隻有陰陽至純的處子,方能喚醒聖石,才可以成為掌門。所以說這抹憂穀的弟子未必做得了自家掌門。”


    那黑衣首領冷哼道:\"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你能讓聖石發光嗎?若無我家掌門和這位公子,你手中的聖石也不過是個尋常石頭罷了。陰陽至純的處子之身百年難遇,豈是你想找就能找得到的?你偷了聖石有什麽用?你以為那麽容易找到一個使聖石發光的人嗎?”


    那陌生人眉頭緊鎖,眼中露出一絲決絕,臉色一沉:\"這個我倒是真不知道,看來今日我隻得抓走這位公子,才能成事了。”


    話音剛落,他便邁步向我走來,眼中帶著決然的光芒。然而就在此時,一道劍光閃過,徐如月突然擋在了我的麵前,冷冷說道:“有我在,誰也別想動我家少主!”


    陌生人毫不畏懼,瞬間揮掌出擊,勁風撲麵而來。徐如月身形如電,出手如雷,將他的攻勢狠狠擋回。陌生人被震得連退數步,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頃刻神情凝重。


    黑衣首領見狀,哈哈大笑,聲音在破舊的廟宇中回蕩,帶著幾分得意與嘲諷:“狂徒,你現在還逞什麽強?遇到真正的高手了吧!”


    陌生人站穩身形,目光微斂,輕輕撫了撫腰間的劍柄,冷冷說道:“姑娘的功力確實非凡,但我並不願與你為敵。若非必要,我不會動手。”


    徐如月冷哼一聲,眼神如炬,死死盯著他:“你若真不願動手,那就乖乖離去。別再妄想傷我家少主分毫!”


    廟外,風聲愈加凜冽,狂風夾雜著雨水打在破舊的窗欞上,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響,顯得尤為寒冷。黑衣首領冷眼旁觀,顯然沒有打算輕舉妄動,似乎在等待一個更好的機會。


    那陌生人臉色微變,似乎陷入了短暫的沉思。片刻之後,他忽然望向我,目光中帶著一絲複雜與無奈,語氣變得低沉而哀痛:“天意如此嗎……娘子,我終究無法救你,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他這一番話讓我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憐憫,從頭至尾,陌生人似乎對我們並無真正的惡意。我忍不住問道:“兄台,你既然如此執著於聖石,能否告訴我們其中緣由?若我能幫得上忙,定不會袖手旁觀。”


    陌生人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剛欲開口,卻被黑衣首領搶先打斷:“他還不是想要借聖石救他那已病垂危的妻子,也不知他從哪裏聽聞我家潭底的聖石有起死回生之效,便屢次前來索取,怎奈掌門不允。他不甘心,竟潛入我家潭底盜走了聖石。我等奉掌門之命前來追討。”


    聽到這裏,我才徹底明白,感歎道:“原來如此。既然是救命之事,你家掌門為何不肯借出聖石?救人一命乃是天道,你家掌門何必如此吝惜?”


    黑衣首領冷笑一聲,語氣透著一絲不屑:“事情豈如公子所想那般簡單。聖石每動用一次,我家掌門的功力便會耗損數分。至於聖石是否真有起死回生之效,終究隻不過是傳聞罷了。”


    我沉吟片刻,回道:“既然你家掌門不願耗損功力,隻需借出聖石,我願幫這位兄台一試。反正我並無功力修為,不必擔憂損耗功力。”


    徐如月聽聞此言,神色驟變,急忙勸阻道:“少主,此舉萬萬不可!你雖無功力,但運用聖石會極大損耗精氣神,這比損耗功力更加危險。功力尚可慢慢恢複,但元氣一旦受損,便是永久傷害!”


    我輕輕一笑,平靜地說道:“若能救人一命,損耗些許元氣又有何妨?”


    陌生人感激地看著我,深深一拱手:“公子宅心仁厚,實在令人敬佩。”


    徐如月瞥了他一眼,冷冷的說:“你自然是敬佩了,畢竟受損的不是你的元氣。不過,此事還得等少主解了身上的毒之後再說。”


    黑衣首領看向我,神色緩和了幾分,緩緩說道:\"公子如此寬宏大量,是我一時魯莽,不該對公子作如此手段,實是慚愧。我等定會帶公子去找掌門取得解藥。\"


    徐如月不耐煩地催促道:“既然如此,那還等什麽?速速帶我們去抹憂穀吧。”


    那陌生人顯得有些焦急,皺眉說道:“公子,隻怕我家娘子等不了那麽久……”


    我見這陌生人如此焦急,當下問道:\"兄台,不知你家娘子現在何處,離這裏有多遠?\"


    那位陌生男子說道:\"我家離這裏有兩天路程,就在西巒蒼鬆鎮那裏。\"


    我沉思一會,提議道:\"若我們日夜趕路,一天多便能趕到。抹憂穀雖遠,但我體內毒素尚有十日才會發作,時間還來得及。不如先救你家娘子。”


    徐如月焦急勸阻道:\"少主,你怎能不顧自己的性命安危呢?萬一中途出了什麽意外被耽擱了怎麽辦?你為什麽總是這樣呢?我求求你先去抹憂穀吧,他家娘子用聖石能不能救得了還是個未知數。\"


    我急忙說道:\"如月姑娘,你怎麽能這樣說呢?隻要有一線希望,我們都不要放棄一個人的生命。\"


    徐如月哽咽道:\"難道你就忍心放棄你自己的生命嗎?\"


    我對她說道:\"誰說我放棄了,我不是還有很多時間嗎?\"


    徐如月聲音更加沙啞道:\"萬一路上出了什麽意外怎麽辦?\"


    我說道:\"所以我們要快點,兄台,我們現在就啟程去你家,不能再耽擱了。\"


    那陌生人連忙行禮感謝,眾人匆忙啟程,迎著風雨,直奔那西巒蒼鬆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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