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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辭別了李廣生夫婦後,一行人馬不停蹄,朝抹憂穀疾馳而去。一路上,隻有在實在疲憊不堪時,我們才會找家客棧歇息,隨後便匆匆繼續趕路。每日我也會吃上一粒李夫人贈與的藥丸,如此奔波不止,不出幾日,我與徐如月便跟隨著龍平和他的幾名抹憂穀弟子,來到了這幽深的山穀。


    抬眼望去,山穀四周峰巒疊嶂,雲霧繚繞,仿佛隔絕了塵世的紛擾。我不禁心生疑惑,便向龍平問道:“龍大哥,我曾來過抹憂穀多次,然而每次隻見此地風景秀美,卻從未見過有人居住。不知你們門派隱於何處?”


    龍平聞言,輕笑著答道:“袁公子,每次你來,大約也隻是逗留在穀底,並未登上群山吧?若是上得山來,便能解開你心中的疑惑了。”


    我環顧四周,隻見群山環繞,雄偉險峻,直衝雲霄,不由得暗自讚歎。此時,徐如月側目輕聲說道:“莫非你們門派是建在這高聳的山峰之上?”


    龍平微微一笑,點頭道:“姑娘說得不錯,正是在山巔之上。”


    我不禁搖頭笑道:“你們門派居於如此險峰之上,出入豈不是極為不便?倒不如建在這山穀之中,既有絕美的風景,又可輕鬆進出,豈不更好?”


    龍平依舊含笑,淡然答道:“公子這話得問我們創派的祖師爺了。”


    徐如月眉眼帶笑,接過話道:“想必你們的祖師爺是位隱世高人,追求清幽寧靜,不願被俗世打擾,因此將門派建於此高山之巔。路過的行人隻會欣賞穀中的美景,哪裏還會有心思去攀登這險峻的山峰。”


    龍平聞言,頷首說道:“姑娘言之有理,或許正是如此。”


    我皺眉沉思,隨即說道:“可是這抹憂穀四周群山環繞,已然是天然的屏障,來這裏的人本就不多,何必再費心將門派建在如此險地?”


    徐如月輕笑道:“眼下人煙稀少,可或許在早年間,這裏曾是遊人如織的勝地,畢竟這般秀麗的風景,誰不心生向往?”


    我點頭附和:“也許真是如此吧。”


    我們邊聊天邊攀登,山路蜿蜒陡峭,然而風景漸次開闊。不多時,我們已然登頂。放眼望去,山巔之上,竟有一泓碧藍的小湖泊,湖水清澈,倒映著周圍的青山。那自山穀飛瀉而下的瀑布,正是從此湖泊溢出,奔流直下,匯入山下的深潭,氣勢磅礴。


    湖畔錯落有致地建有幾座古樸雅致的房舍,煙霧繚繞中,宛如仙境。我與徐如月不禁為眼前的景致所折服。


    龍平帶著我們一路來到他們門派的主閣樓前,閣樓高聳巍然,氣勢非凡。入得閣中,廳堂寬闊肅穆,龍平示意我們稍候,便徑自前去通報抹憂穀的掌門。


    我們在廳堂中靜候,不多時,隻聽腳步聲漸近,廳堂門口走進一位身材瘦削的老者。他約莫六十歲,滿頭銀發,但身形仍然筆挺,氣質沉穩而威嚴,雙眼炯炯有神,顯然是久居高位的掌門人。那一身樸素的灰袍,襯托出他不追求奢華,卻自有一股難以忽視的氣勢。


    龍平恭敬地向老者行禮道:“師父,這兩位便是袁公子和徐姑娘。”


    老者微微點頭,緩步走近我們,聲音低沉而穩重:“抹憂穀許久未有外客造訪,兩位遠道而來,實在是稀客。老夫抹憂穀掌門柳承嶽,歡迎二位。”


    我與徐如月連忙起身,恭敬行禮。我說道:“晚輩袁念秋,見過掌門。此番冒昧叨擾,實在情非得已,望掌門恕罪。”


    徐如月也行禮,報上姓名。


    柳承嶽目光在我們身上掠過,仿佛一眼看穿了我們的來意。他和藹一笑,問道:“聽龍平說,你們此行是為了怯憂散的解藥?”


    我心知龍平必已將我中毒一事告知掌門,急忙答道:“正是如此,還請柳掌門不吝賜予解藥。”


    龍平此時也上前施禮,對柳承嶽說道:“師父,是徒兒不慎讓袁公子中了怯憂散的毒。這原本是一場誤會,望師父慈悲,賜下解藥。”


    柳承嶽淡然道:“龍平,為師明白。你先退下吧。”


    龍平行禮後退出廳堂。此時,柳承嶽的目光微微閃爍,看著我和徐如月,緩緩起身說道:“袁公子,徐姑娘,請隨我來。”


    柳承嶽轉身朝後堂走去,我們跟隨其後,最終來到後山湖邊的涼亭。他指著湖水,突然問道:“袁公子,你可知這湖水流向何處?”


    我一時不解他意,謹慎答道:“這湖水應是經瀑布流入山穀深潭。”


    柳承嶽撫須笑道:“你說得不錯。深潭之下,正是我抹憂穀的鎮潭聖石所在。不久前,聖石被人盜走,剛才我才命弟子將其歸位。”


    我連忙說道:“掌門,關於聖石被盜一事我們也知情。那李廣生為救妻心切,多次向貴派借石未果,才出此下策。現聖石已歸位,望掌門恕他救妻心急,無意冒犯。”


    柳承嶽淡然道:“此事我自不會追究。當初拒絕他,亦有我自己的原因,我並非憐惜自身功力。你們或許也知,操控聖石者必須是陰陽至純的處子之身。如今我已無法再喚醒聖石,若當時借予李廣生,又無法操控聖石,無疑是給他虛幻的希望。再者,我無法操控聖石的事,門中弟子尚不知曉。抹憂穀曆代掌門以操控聖石為榮,而我如今無法勝任此責,實感愧對門中上下。”


    我忍不住好奇問道:“柳掌門,不知為何您如今無法操控聖石?”


    柳承嶽歎道:“其實幾十年前,我便已失去操控聖石的能力。”


    徐如月訝然道:“難道您一直隱瞞了弟子?”


    柳承嶽歎息道:“正是如此,我愧對掌門之位。幾十年前,我曾與一位女子相戀,且有了一個孩子。她不願我因她而失去掌門之位,所以此事一直隱瞞門中,隻將她們母女安置在外。至今,我未能給她們一個名分。此事不僅愧對曆代掌門,門中弟子,更愧對她們母女。”


    徐如月問道:“那您為何不辭去掌門之位,與她們母女團聚呢?”


    柳承嶽說道:“我也曾有此打算,奈何她不願我為她們失去掌門之位。此外,抹憂穀掌門的繼承人需是陰陽至純的處子之身,一時也難以找到這樣的人選。如今龍平告訴我,袁公子你正是陰陽至純的處子之身,我有意讓你接任掌門之位。”


    我連忙推辭道:“柳掌門,此事萬萬不可!”


    柳承嶽歎息道:“其實我看得出來兩位是情侶,也知兩位情深,袁公子自然是不願接受。我又怎會強人所難?當年若我有你這般決心,也不至於愧對她們母女。”


    徐如月適時問道:“柳掌門,不知怯憂散的解藥可否賜予我們?”


    柳承嶽笑道:“瞧我光顧著敘舊,倒忘了正事。怯憂散乃前幾任掌門用鎮潭聖石所煉製的純陽熱毒,毒性發作如火焚心,能引發內息紊亂,逐漸消耗中毒者的心神與氣血,最終鬱鬱而死。此毒的克星是玄冥草。玄冥草可抑製並解除毒性,但因你曾操控聖石,元氣大損,即便服了解藥,體內仍會殘留少許頑固毒性,難以徹底根除。”


    徐如月焦急問道:“那少主體內的毒性無法完全消除,豈不是無法恢複了嗎?”


    柳承嶽安撫道:“姑娘不必過於擔心。雖有殘毒,但並不致命,隻是身體較之前虛弱而已。”


    徐如月繼續追問:“那若想完全恢複,徹底根除殘毒,有何辦法?”


    柳承嶽輕笑道:“辦法也並非沒有。公子成親之後,殘毒自會消失。”


    我疑惑道:“為何成親便能解毒?”


    柳承嶽解釋道:“怯憂散為純陽之毒,玄冥草的寒氣能壓製毒性。然而因公子曾操控聖石,毒性加重,雖然解藥有效,體內仍會殘留熱毒。而這殘毒極為頑固,唯有借助至陰之氣才能徹底化解。換言之,就是需要借助至陰之氣,即與一名女子交合,方可借她體內的至陰之氣,將毒素徹底排除體外。若不根除,雖說無性命之憂,但長期虛弱,身體難以恢複如初。”


    我鬆了口氣,輕聲說道:“既然性命無虞,身體虛弱些倒也無妨。”


    柳承嶽笑道:“若公子需要解藥,我們後山就有玄冥草,你們可以自行采摘煎服。”


    我躬身道:“多謝柳掌門。”


    柳承嶽微微點頭,轉身示意我們跟隨他向後山走去。一路上,山林寂靜,隻聞清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漸漸地,眼前出現了一片幽靜的藥田,幾株深綠的玄冥草迎風輕輕搖曳,散發出淡淡的寒氣。


    柳承嶽停下腳步,指著玄冥草說道:“這便是玄冥草,乃是克製怯憂散之毒的藥草。采摘時需小心,玄冥草的寒氣頗為強烈,若直接觸碰,可能會凍傷肌膚。”


    我點頭領命,小心翼翼地從袖中取出一塊帕子,仔細摘下幾株玄冥草。


    柳承嶽見狀,微笑道:“你們回去後,將玄冥草煎煮服下,每日一次,連續服用三天,便能解去大部分毒性。不過,正如我先前所說,體內殘毒仍需婚後夫妻行房調和,方能徹底清除。”


    我將玄冥草妥善收好,心中略鬆一口氣,恭敬道:“多謝掌門賜藥,在下感激不盡。”


    柳承嶽輕輕揮手,神情柔和:“此事也算是龍平之誤,老夫本就該予你解藥,不必多謝。你們此番辛苦前來,何不在此小住幾日,公子也好煎服解藥,化解體內熱毒,養足精神再走?”


    我略一思索,便說道:“既然掌門如此相邀,晚輩卻之不恭,便在此小住幾日,感受穀中的靜謐之美。”


    徐如月也微微頷首,道:“多謝掌門厚愛。”


    柳承嶽點頭道:“好,既如此,我便吩咐弟子為你們安排住處。” 說完,他輕拍手掌,一位年輕弟子應聲而來。柳承嶽吩咐道:“你帶袁公子和徐姑娘去山中竹屋安頓。”


    那弟子恭敬應下,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位請隨我來。”


    我們跟隨弟子向山中行去,轉過幾道小徑,眼前忽然豁然開朗,一片竹林靜謐幽深,竹屋掩映在翠竹間,宛如世外桃源。竹屋前有小橋流水,景致秀麗,令人心曠神怡。


    弟子引我們進入竹屋,輕聲說道:“二位若有需要,盡管吩咐我等。我會在附近伺候,方便照料。”


    我謝過弟子,待他離去後,徐如月望著窗外的竹影說道:“此地當真清幽,我倒真想在此長住。”


    我笑道:“若是如月姑娘喜歡,不妨日後有閑暇我們再來此地。”


    徐如月點頭,輕聲道:“好吧,不過現下我還是先去煎藥。”


    看著她忙碌的身影,我心中湧上一股暖意。不多時,藥已煮好,徐如月端來遞給我,我接過碗,略聞藥香,雖寒氣逼人,但卻隱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仿佛抹去了一絲心頭的陰霾。


    我緩緩將藥湯飲下,頓覺一股冰涼之意在體內遊走,漸漸化解了胸中灼熱的毒性。徐如月關切地問道:“感覺如何?”


    我微微一笑,答道:“藥效很顯著,體內熱毒已有所緩解。”


    她輕舒一口氣,笑道:“那就好,接下來隻需按掌門所言,再服幾次便無礙了。”


    我點頭,心中亦鬆了口氣。就在此時,窗外忽然傳來一陣輕風拂竹的沙沙聲,竹影婆娑,似在低語訴說山中幽遠的故事。


    我們在竹屋中靜靜度過了這幾日,晨間在林中漫步,夜晚對月而談,這片竹林的靜謐與清幽,仿佛讓一切塵世的煩惱都隨風而逝。幾天後,我體內的大部分毒性終於得到了清理,雖然體內殘毒仍需婚後才能根除,但性命無虞,心中已是大安。


    離別之時,龍平以及其他幾名抹憂穀弟子跟隨著他們掌門,送我們至下山口。柳承嶽看著我們,說道:“兩位此去前途漫漫,望珍重。若有暇,再回抹憂穀看看,老夫隨時恭候。”


    我抱拳深深一禮,答道:“掌門大恩,在下自當銘記於心。他日若有機會,定當再來拜訪。”


    徐如月也盈盈一禮,柔聲道:“多謝掌門照顧,來日再見。”


    當下我和徐如月也拜別了龍平和其他幾位弟子,便徑直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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