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泠曾親身體驗過被挖靈根的整個過程,且是沒有任何準備措施的情況下被強行挖出。


    自然也知道有多麽痛苦。


    雖然她為了能減輕祁淮痛苦做了諸多準備,但也隻能起到輔助作用罷了,疼痛並不能完全消失。


    且他有兩條靈根,也就是說要承受兩次被抽靈根的痛苦。


    血水蔓延到寒冰床,盡管很快被吸收,卻也留下了鮮紅的痕跡。


    過了片刻,夏泠終於看到了祁淮的靈根。


    的確有兩條無比純淨,而另兩條卻無比渾濁。


    夏泠將手術刀放至一旁,沒有片刻遲疑,將那兩根渾濁的靈根直接抽出。


    “……”


    祁淮痛到幾近窒息,但硬是沒發出一絲因痛而溢出的呻吟,拚命的忍著。


    夏泠知道他痛苦,但目前也隻能無視。


    將手套取下,手中神火顯現,將手中的靈根盡數包圍。


    同一時間拿出天品玄天晶,按照以往的方式將其煉化。


    雖她這些日子練習了數百次煉化提純之術,但現在真正到了實操,她還是無法抑製的緊張了起來。


    畢竟靈根的雜質太多,必須得小心再小心


    不過慶幸的是,過程並沒有出現意外。


    很快兩團至純的靈源以及晶源便被順利提取了出來。


    按照小錦說的,夏泠將玄汣給的那顆珠子取出,用靈力引導著一部分生命之源注入兩團至純的力量球中。


    兩團白色的力量球瞬間染上綠色生機,夏泠知道成功了,便立刻將其融入了祁淮體內剩下的兩條靈根內。


    頃刻間,一陣璀璨的光芒亮起,夏泠被刺到無法看清。


    再次能視物時卻發現原本由她親手切開開的傷口居然已經愈合……


    夏泠眉頭微蹙,上前用神識仔細查看了一下他的身體。


    發現並無負麵異常,這才鬆了口氣。


    或許是因為晶源和靈源都加入了生命之力的緣故,祁淮將它們吸收完後,原本就極為純淨的兩條靈根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打個比方,若靈根品質最高級是天品變異單靈根,那麽現在的祁淮盡管是雙靈根,也能和其比肩。


    甚至因為融入了生命之源的緣故,他被晶源和靈源補全的兩條靈根,現下被一圈極強的生命力包裹了起來。


    也就是說他擁有了極強的治愈恢複能力,靈根也會被生命力所影響和身體徹底融為一體,直至消失不見。


    並不是說消失了就沒了,而是相當於真正意義上的共存,也等於少了個弱點。


    這點自然是旁人無法做到的,也是獨屬於他的優勢。


    夏泠也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奇跡,但由衷為他感到高興。


    不過……現在還沒結束。


    必須在靈根尚未完全與身體吻合時,將他那該死的絕靈體破壞掉。


    祁淮現在臉色難看到和即將消失的透明人沒區別,可接下來的淬體重塑之痛,所帶來的痛苦才是最強烈的。


    夏泠很是擔憂他能不能撐下來,但時間並不會在此暫停,她也沒有糾結猶豫的機會。


    抬手給自己和他都施了個淨身訣後,夏泠一把將他抱起。


    祁淮瞳孔一縮,明顯是沒想到她會這麽做。


    想說話,但喉腔的鮮血一直瘋狂往上湧,他不得不咬牙忍住。


    夏泠不知道他現在什麽心情,因為知道他現在連走幾步的力氣都沒有才這麽做而已。


    大步上前將他放入藥浴池後,夏泠將早就準備好的丹藥遞給他。


    “師兄,接下來是淬體,你一定要堅持下去,拜托了。”


    這次,夏泠不想說什麽盡力就好之類的話。


    祁淮費力抬手將丹藥接過服下。


    夏泠擔憂焦急的視線尤為強烈,祁淮自然能感覺的到。


    到底為什麽能為他做到這種地步。


    這該讓他怎麽還呢……或許是一輩子也還不清了。


    “……”


    祁淮忽然低笑了一下,不再隱忍,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


    強行壓下喉腔中的血液,朝她微微一笑。聲音低啞虛弱,但卻透著安撫的意味,“我答應你。”


    夏泠幾乎沒見過他這般真誠實意的笑容。


    今日一間,雖曇花一現,但卻依舊猶如……奇跡。


    或許是被他過於笑容晃了眼,夏泠心中的擔憂竟真消失了些。


    “我在這陪你。”


    他是絕靈體,要淬體相當於把筋脈骨骼一寸寸敲斷重塑,丹田也會遭到大出血,強行撕裂再愈合。


    這種程度足以讓尋常人因承受不住而窒息痛死。


    夏泠本不想留祁淮一人,但祁淮卻搖頭拒絕了,“在外等我即可……相信我。”


    他的身體從剛才開始就在發顫,很明顯在忍著痛疼,估計藥效已經發作了。


    夏泠心存擔憂,本想讓他改變想法。


    但在對上那一雙比任何時候都溫柔堅定的雙眸時,她也明白了祁淮的意思。


    “……好。”夏泠應了一句,將各種治愈丹藥放在他身邊後,大步轉身離開。


    等到腳步聲走遠,房門被徹底閉合,祁淮才不再強忍,口中的血液不斷溢出。


    青筋暴起,皮膚逐漸開始爆裂往外滲血。


    “咳……”


    藥效開始起了作用,比剛才挖靈根時還要痛上百倍的強烈感讓他險些就此昏厥。


    痛到無法忍受之際,祁淮甚至想過就這麽放棄。


    但……比起無盡的痛苦,他更不想讓為了他而付出了諸多的他們失望。


    祁淮咬牙堅持,眼前已經模糊一片。


    唯一清醒的隻剩意識,而無窮無盡的疼痛感讓他連昏迷都做不到。


    時間一點點推移,骨骼壓縮碎裂,皮膚爆裂瘋流著血,最嚴重卻是被撕裂成碎片的丹田。


    祁淮清醒的感受著這無邊際的折磨,窒息和死亡感將他包圍,像是會隨時深陷地獄。


    可這次,他不願認命。


    或許就如師妹所說,信她,信己,往後的路便會自由。


    祁淮靠在浴池邊緣,抬手捂著被血溢滿的雙眼。


    恍然間,他似乎看到了初見時,她與林星樊並肩而行時所展露出的笑顏。


    往後種種喜怒哀樂,不知何時已被深刻的印在了他的記憶中,久不能忘。


    “嗬……”一聲低笑溢出。


    祁淮忽然明了。


    是啊,她便是他的奇跡。


    這次,他不想讓師尊長老以及師兄弟們再次擔心失望,同樣……也不想讓她所付出的一切努力化作虛無。


    他該相信自己,也更應該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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