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林齊這副懇求的樣子,做母親的心中肯定是不忍的,不過更多的是無奈。


    趙芬早就看出來了,自己的兒子從小就被林霄搶走各種風頭,現在收方良為義子,無疑是想狠狠刺激一把林霄,找回場子。


    她也同樣恨透了林霄,可他畢竟是晚輩,自己這樣有點小心眼了。


    以前的事就算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林氏股份,如果這件事能讓林霄做出一些出格的事,那就能抓到他的把柄,成為有力的籌碼。


    可畢竟張少霞那關難過,林霄是他養了二十幾年的兒子,林石又死了,這是她唯一的依靠。


    之前有一次,趙芬日常拜訪張少霞,發現她不在,後來通知在壽安園哭暈。


    是的。


    她去找十歲就去世的親兒子了。


    她痛恨嚴雲,為什麽不保護好自己的兒子,而她卻把林霄培養成材,成為人中龍鳳。


    每每看到林霄那張臉,就能映射出她腦海中那段痛苦的記憶。


    他長得真的太像嚴雲了。


    可是如果把林霄趕出家門,那她自己就是孤家寡人,畢竟是二十幾年的感情,當初讓保姆帶孩子都不放心,什麽事都要親力親為,傭人一點點失誤,都被她罵個半死,這樣的心頭肉,哪能說不要就不要。


    這些都是趙芬親眼所見的。


    種種事件,讓張少霞幾乎患上精神分裂。


    趙芬告訴自己,這些都是為了林齊。


    為了他,母親可以得罪所有人。


    但這是最後一次了,因為林齊實在是太不爭氣了。


    這步險棋走出去,不知道後果是怎樣的。


    趙芬拿起麥克風,目光掃視台下。


    發現林霄和張少霞一同盯向她。


    但是,她麵情淡定,呼吸平穩,仿佛這一切都是正常的。


    她狠狠掐了一下虎口。


    然後抬頭宣布。


    “方良是個好孩子,我們家很喜歡,那麽歡迎幹兒子加入林家大家庭!”


    趙芬言語很簡單。


    台下眾人歡呼起來。


    林齊見狀趕忙端來兩杯茶,自己當起茶童。


    催促方良敬茶喊人。


    方良激動萬分。


    拿了杯茶敬給趙芬:“幹媽!”


    趙芬硬扯出一個笑臉應了聲。


    給林田貴敬茶時,他全程板著臉。


    直接接過茶,也沒答應。


    一係列儀式完畢之後。


    趙芬衝台下看了看。


    發現林霄和張少霞不見了。


    看到方良成為林家幹兒子的時候,他除了難受,更多的憤恨,眼裏不斷冒出火來。


    張少霞也很生氣,但是年紀大,有顧慮,在場又是安城名流。


    不好當場發作。


    隻是拉了拉林霄,說自己累了,示意回家。


    林霄雙眼露出紅絲,附上一層薄淚,不斷喘著粗氣。


    當他們走到門口時,卻被六個保安攔住了。


    “大少爺,林齊少爺說今天您是主角,要待到最後送賓客的,不能提前離場。”


    林霄一股帝王怒氣噴湧而出:“都給我滾開,我媽累了,要回家!”


    六個保安排成人牆,一動不動。


    “林老夫人要是累了,自有司機送回,林齊少爺說請你務必留到最後,給您還備了一個終身難忘的禮物。”


    林霄火怒的眼神一掃,人牆雖然突然有所鬆動,但是要出去肯定是需要動手的。


    一挑六他還是有信心的。


    但考慮到張少霞在身邊,怕誤傷或嚇到她。


    低頭對張少霞說:“媽!讓王叔先送你回去吧,他畢竟在家做了十幾年,他送,我放心。”


    她抓住林霄的手,很擔憂:“那你呢?”


    林霄長舒一口氣:“今日事,今日畢,我很快處理好,回家再給媽媽洗腳!”


    張少霞紅了眼眶:“小霄,別怪媽,以前,現在,未來,你都是媽的好兒子。”


    送走張少霞後,打算去休息室,磨時間。


    因為林霄不想讓張少霞擔心,還有就是對這些人非常厭惡,眼不見為淨。


    剛走到一半,身後就有一個白影閃過。


    “喲!林霄,躲到這裏做什麽?”


    林霄轉過身來,正是他最不想見到的人,方良。


    剛剛才被二叔家收走義子,這樣的美事,當然第一時間要和曾經的鐵哥們分享。


    方良見林霄一臉怒意,心裏別提多開心。


    “林霄,我們倆成為一家人,難道你不開心嗎?”


    林霄雙拳擰出青筋,下一秒就要揮上去。


    方良見狀後退一步:“喲喲,動怒了?在場的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不怕下不來台?”


    林霄露出吃人氣場:“方良,你有種!”


    他臉上的笑意更濃,心裏還念叨著


    打呀,打呀。


    打了我,你就是王。


    打了我,你就會在眾人心裏變成一個氣量小,嫉妒心重的小人。


    打了我,蘇曉妍會更加厭惡你,更愛我了。


    方良收攏思緒,繼續刺激。


    “林霄,你知道我家裏窮,你知道我父親文化程度不高,我從小被打罵,挨餓,沒過過一天的好日子,但是我在人生關鍵點遇見了你。”


    方良說著感激的話,心裏卻盤著爛詞。


    “上大學那會,我打工的店克扣我的工資,害得我餓了兩天,去討要又被店主暴打一頓,是你為我出頭,給了我人生中第一口飽飯,讓我知道人間自有真情在,當那個店主反抗,迎麵又是一棍子,是你像我的守護神一樣,毅然擋在我前麵,林霄,這輩子你的恩情我都不會忘記的。”


    林霄暴起的青筋淡化了一些,不知道方良為什麽要說這個。


    回想起來,那個時候的確如此。


    宿舍裏永遠都不見方良的人,他不是在上課就是在打工,什麽遊戲,女朋友和他都沒有關係。


    當時林霄覺得奇怪,宿舍裏怎麽總是少了一個人。


    作為學生會主席的他有義務了解這一切。


    直到一次新學期開學,林霄才知道總是不見人的那個空床位睡著一個叫方良的人。


    這學期開學一個禮拜了,他還沒來。


    從通訊錄找到一個座機號碼,打去,才知道這是他村委的辦公電話,因為他們家根本沒有電話。


    向老師了解以後才得知方良沒錢交學費了,正在辦理休學。


    在林霄的認知裏,沒錢從來不是不能接受教育的理由,更何況方良的成績是全校第一。


    向老師說明緣由,要了地址,就去方良家中查探情況。


    那是一個自然村。


    山路很難走。


    打聽一圈終於找到他家。


    典型的貧困戶家庭。


    鬆垮的房子看著馬上要倒塌。


    裏麵最值錢的就是一個老舊手電筒。


    方良爹媽在吵架。


    裏麵的鍋碗瓢盆扔得滿地都是。


    方貴生一巴掌狠狠扇在方良母親錢春花臉上,各種難聽的咒罵噴糞,還指著錢春花的額頭不斷戳點,簡直喪心病狂。


    錢春花癱了,坐在床上,腳不能動,隻能逆來順受。


    方良表情很麻木,蹲在地上撿扔出去的東西。


    似乎都是家常便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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