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耕醒的很早,他急急忙忙起來洗漱了,正準備出門,到醫院食堂吃一碗稀飯連個饅頭,被嫂子叫住了。


    “耕啊,嫂子給你做了早餐,吃了再去上班。”


    秦耕微微一驚。


    家裏窮,過去是能在單位吃就決不在家裏吃,節約一粒糧食也是對家庭的貢獻。


    再說,即便是家裏吃,也是一碗昨晚上的剩飯,加上半碗開水,一點鹽巴的泡飯。


    秦耕見嫂子留自己在家吃飯,有些蹊蹺,怎麽會呢?不是要節約糧食嗎?再說,鹽水泡飯又是好吃的?


    蹊蹺!


    秦耕走進廚房,桌上一碗熱氣騰騰的幹飯,旁邊一碗滿滿的蛋湯!


    這是給秦耕的體己!


    秦耕感動的差點流淚了。


    小小的一碗蛋湯飯,濃濃的嫂子情!


    秦耕知道,嫂子為了這個家,有多不容易!


    她今年34歲, 五官還算整齊,但消瘦的麵容被陽光曬得微微發紅, 她的頭發烏黑濃密,編成一根粗粗的辮子,垂在身後。一雙眼睛,總是透著淡淡的憂愁, 雙手粗糙而有力,長滿了老繭 。


    她的衣裳,打著6、7個補丁,已經洗得發白。鞋子也磨損嚴重,露出了腳趾。


    她總是天還沒亮就起床,總有忙不完的家務,她還要忙碌於田間地頭,插秧、除草、施肥,每一項農活都幹得認真又麻利。


    她脾氣有些急躁,大人孩子,逮著誰吼誰,即便是公婆也沒有少被吼。


    秦耕更是她發泄的對象,劈柴,挑水,秦耕沒少做,他十幾歲就要幹重體力活。


    生活很艱苦,一家人的吃喝拉撒,她都得管。沒辦法,秦耕的父母很體諒這個兒媳婦。


    其實,他完全有權利提出分家,老二不是已經分出去了嗎!


    老二是五年前討的媳婦,討媳婦那年,弟媳就提出來分家。爹媽是沒有權利反對的。


    但大嫂從來就沒有提出來單幹。


    對於這一點,爹媽是很感激的,所以,有時候被兒媳吼了,他們也不會責怪兒媳,更不會為此吵架。


    “你很辛苦,把這個雞蛋吃了。吃飽了肚子才好做事幹活!”大嫂關切地說。


    “大嫂,你們都很辛苦。我,還是不要搞特殊吧。這樣,我感覺對不起大嫂,也對不起大哥。其實,大哥在外麵都是幹重體力活,他比我更辛苦。”


    秦耕真不好意思去吃這碗蛋湯。


    “聽我的,大嫂我心裏清白。別說了,趕緊吃了,好去上班。”大嫂一臉的疼愛。


    秦耕沒有再說什麽,很快就把米飯和蛋湯吃完了,出門去醫院。


    秦耕在7點30時到達了醫院。


    所有醫院都會遵循一個規矩,每天早上八點鍾準時交班。


    猛養醫院有兩個住院科室,一個內科,一個外科。


    然後就是門診科室。重點也在門診。三大名醫的中的兩個半都在門診。兒科名醫錢世恒,猛養醫院三大名醫之首,他每日坐鎮門診,偶然到內科查房,看看他收治的兒科病人。中醫名醫曹國峰,擅長疑難雜症,能治百病。他基本上不太收住院病人。


    半個是指昌嶽西,他一半時間坐門診,一半時間在外科住院科室,反正猛養的外科他是一統天下,門診是他,病房也是他。


    內科病房是宋瑾之領銜,他還沒有達到名醫的地步,但也差不太多了,可以說,他算半個名醫。


    秦耕最近是跟隨宋瑾之看內科門診,交班則在內科。


    今天他7點半就到了醫院,他要在交班之前看一下前天手術的那個病人。


    才進門,就看見病人一臉的焦慮,他說:“昨天你們院長和主任都來檢查了傷口。你們外科主任看了之後還差點暈倒。我擔心了一天,這傷口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秦耕一驚,又認真看了傷口,非常的好啊。


    “怎麽樣?怎麽樣?”病人急切地問。


    “很好啊。”確實是很好,傷口沒有充血水腫,也沒有滲出,更看不到膿液。


    “那為什麽昌嶽西醫生會暈倒呢?”病人疑惑地問。


    秦耕也是一肚子的疑惑,不過,他大致理解是這麽回事,但他還是不解,“手術皮膚的縫合,有這樣值得大驚小怪的嗎?”


    在秦耕的潛意識裏,縫皮膚僅僅是基本功,他的學生博士畢業之後,大致上也能縫這樣好,看手術功底,其實還是要看手術過程。


    裏麵的內容才是最重要的,縫在裏麵了,根本就看不到。


    他覺得昌嶽西過於誇張了,看一下縫皮就暈倒,要是這樣,看完做一台手術,你不會暈死?


    秦耕沒有多說什麽,也不好對病人說什麽,他隻能選擇沉默,給病人傷口用75%的酒精消了毒,蓋上紗布,貼上膠布。


    “這幾天都不要換藥了。”


    “還要住幾天出院?”


    “打完明天的針就可以出院,等半個月後,來拆線。”秦耕很有把握,連三天一次的換藥都可以免了。


    還差5分鍾,秦耕趕到了內科交班。


    宋瑾之也到了。


    他看了兩眼秦耕,眉頭皺了又皺,正想說什麽,交班的護士開始交班。


    全世界的醫院交班都差不多,幾乎是千篇一律,先報告病人數,然後報告昨晚的情況,各醫生都豎起耳朵聽自己的病人昨晚有沒有什麽病情異常。


    上級醫生則要認真聽全科室的病情,特別重病號有沒有病情變化。


    看起來,每個人都在認真聽,但是,事實上,有些人在看美女,或者想著和美女的那些事。


    秦耕就沒有認真聽。


    因為沒有他需要關心的病人。


    一個猛養醫院,和前世做的鄉鎮衛生院比都不見得有優勢,住院的病人也都是一些感冒發熱病人,不值得關心。


    事實上,秦耕還有一個本領,別看他一般的病曆資料進不了耳朵,但有用的病曆資料他一點也不會漏掉。


    他的耳朵專門抓重要的信息。


    說得直白點,他可以一邊看美女,一邊聽交班,放心,他不會遺漏重要的信息資料。


    當然,今天不同,今天沒有值得關心的病人。


    交班完畢,宋瑾之說話了。每天的交班會議,他都會作為領導訓話。


    今天,他看著秦耕說:“秦耕,你會看病嗎?哪個老師告訴你,胃潰瘍病人,你大量使用抗生素的,咹?”


    他嘴裏的那個“咹”字格外的響亮,刺耳,每個人都看著秦耕。


    秦耕的臉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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