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耕很快就把這7份病曆的醫囑修改了。


    上級醫師查房不到一個小時,就把上級醫師胡一林主任的醫囑全部改回來,除了秦耕,不會有第二個人了。


    “你們不要告密。”他又一次提醒黃連素。


    “杜小平醫生,把病曆搬過來!”秦耕準備改第二組的醫囑。


    秦耕沒想到的是,杜小平拒絕了。


    杜小平臉色一沉,語氣堅決地說道:“我不能聽你的!”他的態度十分明確,不容置疑。


    秦耕聽到這句話後,微微一驚,但很快就恢複了鎮定。


    他看著杜小平,目光中閃過一絲銳利,冷冷地說:“我也沒指望你能聽我的。如果你不願意送病曆過來,那我自己可以動手去拿。不過,我要警告你,如果讓我發現你敢泄露任何秘密,我會立刻把你踢出這個組。”


    說完,秦耕轉身去搬病曆,留下杜小平一個人站在原地,心中充滿了矛盾和糾結。


    秦耕把病曆醫囑修改了,送到護理部去執行。


    護理部一看也懵了,剛抄好的醫囑,又要重新抄回去,她正想提出異議,但一看秦耕的臉色,辦公班護士什麽也不說了。


    她按規定轉抄醫囑。


    杜小平沒有膽量告密。


    不是他不想,而是秦耕警告他的時候,秦耕的氣勢。


    他被鎮住了。


    再說,為什麽要告密呢?


    你秦耕改醫囑,死了病人,你負責!


    他也想看看秦耕的熱鬧。


    杜小平這個人心腸不怎麽好,他喜歡看熱鬧,看別人倒黴,是他一大愛好,就連身邊的人倒黴,他都能高興幾天。


    所以,一連幾天,即使見到了胡一林,杜小平都忍住了,沒有對他說。


    秦耕這一組的14個病人,又有3個出院了,進來了3個,都是病重的,但沒關係,原來的重病號,一個個都度過了危險期。


    現在,加上新來的,也隻有6個重病號了。


    1組又死了兩個病人,2組死一個,3組死了兩個,4組,這一周又沒有死一個。


    4組創紀錄了,已經連續兩個禮拜沒有死病人。


    照例,每周六下午死亡病例討論。


    秦耕等人都要參加的。


    4組參加死亡病例討論的有秦耕,蘇耀東,杜小平,黃連素。李思明今晚的夜班,在家睡覺不參加討論。


    這是秦耕第二次參加死亡病例討論。


    上一次,他沒有發言。


    這一次,他還不準備發言。


    不是秦耕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而是,他沒有辦法參與討論。理由很好理解,病例討論應該是水平接近的人才好溝通。


    現在,在場學識水平最高的當然是技術總指導肖戰平副主任。


    但是,肖戰平的水平,秦耕已經注意到了。


    很一般。


    省醫院不同於醫學院附屬醫院,一般來說,有大學附屬醫院的省會,最厲害的醫院都是附屬醫院。


    肖戰平對傳染病的診斷與治療也許水平並不差,但是在搶救重症病人時的經驗明顯不足。


    所以,和秦耕很難得到共鳴。


    與其得不到共鳴,別人聽不懂,還不如不發言。


    發言並不積極,大概是因為死亡病例太多了,都已經麻木了,連檢討都懶得檢討了。


    今天討論5份死亡病例,很明顯,有走過場的意思。


    隻用了40分鍾,就把5份死亡病例討論得差不多了。


    這確實有些快。


    秦耕越發覺得沒意思。


    前世,對於一份死亡病例的討論往往會持續超過兩個小時。


    這兩個小時代表著什麽呢?


    它意味著對病例的深入細致研究和分析!


    在這個過程中,醫生們會仔細回顧患者整個發病和治療的每一個細節,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影響病情的因素。


    他們不僅要找出可以從中吸取經驗教訓的地方,還需要從理論層麵深入探討各種可能性。


    這種細致入微的討論方式旨在提高醫療水平,避免類似悲劇再次發生。


    但是,現在這樣走馬觀花,對大家有什麽意義呢?


    不過,雖然有意見,有想法,秦耕還是準備沉默。


    胡一林做總結了他說,他說:“討論的很好,很深刻。我們可以從死亡病例中吸取很多的經驗教訓。”


    他本來總結得不錯,可是突然話題一轉,說:“秦耕,你有收獲嗎?”


    秦耕微微一笑,禮貌地點了點頭。


    可胡一林理解錯了,覺得秦耕不夠誠懇,於是上次的怒火又一次 發泄。


    “秦耕,我對你很擔心,你治療流行性出血熱的醫囑,可以說是亂七八糟的,這樣怎麽得了。”胡一林一臉凝重,語氣嚴肅地說。


    秦耕感到很意外,他皺起了眉頭。


    今天是討論死亡病例,你批評誰,都不應該批評我啊!我們這組,已經兩個星期沒有死亡病例了。


    有死亡病例的你不批評,沒有死亡的,你倒是認真批評。


    這不是柿子撿軟的捏嗎?


    秦耕倒是要看看胡一林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請主任您指示!”秦耕淡淡地說。


    “指示指示,我問你,你吸取了什麽教訓?”胡一林嚴肅的表情,大聲質問。


    秦耕提醒胡一林,說:“今天是死亡討論!”


    胡一林大聲說:“用得著你提醒嗎?今天當然是死亡討論!我就是問你,從這幾個死亡病例中,你吸取了多少經驗教訓!”


    秦耕不想慣著人家,哪怕你是縣醫院最高權威,在我秦耕麵前,不允許你趾高氣揚。


    他站了起來,說:“我感覺有些困惑。你這樣質問我,似乎這5個死亡病例是我的責任。胡主任,你是不是搞錯人了?今天,你需要批評的,按理,恰恰沒有我什麽事!”


    胡一林一愣。


    馬上意識到,遇到一個棘手的人物了。


    確實,今天批評誰都合情合理,別人不批評,單單挑選秦耕來批評,自己掉自己挖的坑裏了。


    但是,此時認輸更不行,顏麵不說,今後威信在哪兒?


    “嗯,這 5 個病例確實與你無關。但是,你難道不要吸取教訓嗎?”胡一林的語氣像刀子一樣鋒利,他的目光也銳利得像老鷹。


    秦耕緩緩地搖了搖頭,目光中流露出一絲失望和無奈。他語氣平靜地說道:“今下午的討論,我並沒有獲得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因為,今天這樣的死亡討論,完全是低水平的,走馬觀花的,敷衍式的討論。我並不認為這對我們會有什麽實質性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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