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話多,有這空閑倒不如好好幫我瞧瞧,看哪家鋪麵的生意紅火。”蕭望舒的視線從沿街的鋪麵上掃過。


    沿街售賣脂粉布料的鋪子不少,米麵紙鋪也多,飯館酒肆更是煙火氣味濃烈。


    “姐姐要看鋪麵做什麽?母親先前說將她的嫁妝鋪子交給你打理,你還總嫌麻煩來著。”蕭扶光有些不解。


    蕭望舒笑道:“先前不懂事,不知銀錢香。”


    “姐姐的月例銀子不夠用嗎?”蕭扶光問了一句,隨後又補充著,“我平日裏不怎麽花銷,姐姐若是銀錢不夠用,我這兒還有多的。”


    府上那些庶出姐姐嫁人之前,在閨中時月例銀子也就三兩。若是母女偶爾得了父親賞賜,就能多出些銀子來花銷。


    但姐姐不同,她是嫡出小姐,又有母親疼愛,每月的月例銀子能多到二十兩,比府上的庶出哥哥還多。


    要是偶爾去一趟房府,得了外公和外祖母給的零花,姐姐手上的銀錢便更多。


    至於府上那些庶出哥哥,在入仕之前沒有俸祿,每月的月例銀子也才五兩。加上買紙筆書籍的錢,都隻有十五兩銀子左右,遠不如姐姐。


    饒是他和二哥,府上兩位嫡出公子,每月的月例銀子也不過才十五兩。加上買紙筆買點心的那些錢,每月能到三十兩左右,也不比姐姐多上多少。


    當然,二哥前幾年入仕之後便不領府上的月例銀子了。


    總之按理來說,姐姐應該不缺錢花才是。


    難道之前領的錢都給穆雲澤送禮去了?


    蕭扶光在心裏盤算著,仔細回想自己手上還有多少銀錢可以挪給他姐姐用。


    誰知蕭望舒聽完隻是笑了笑,調侃道:“阿弟這小小年紀的,竟也知道要為女子花錢了。”


    跟在她們姐弟身後的憶春和書夏,聽了這話之後紛紛掩著嘴偷笑。


    “你是我姐姐,我自然該幫襯。”


    蕭扶光認真說著,伸手往衣襟裏一摸,摸出兩張銀票來往蕭望舒麵前一遞,“這是外祖母和大舅母上次給我的,姐姐要的話拿去好了。”


    蕭望舒拿起那兩張銀票一看,兩張五十兩,快要趕上她半年的月例了。


    “早知上次我也隨你們一道回去算了,免得平白受這落水之災。”蕭望舒開口說著。


    上次蕭扶光陪房沁兒回房府走了一趟,那天剛好是穆府舉辦賞蓮宴,所以原身並未回房府,而是去了穆府赴宴。


    “是啊,那日我們在外祖母屋裏陪著,乍一聽仆從來報,說你落水了,大家都嚇得不輕。”蕭扶光現在想起來還覺得一陣後怕。


    “是我叫外祖母擔心了,等過些日子身體恢複得好些了,我再去房府看望外祖父和外祖母。”


    蕭望舒說著,直接把蕭扶光的銀票揣進了袖子裏。


    “這一百兩姐姐先替你攢著,給你一份原始股,來日賺回本了再分給你。”


    蕭扶光略帶疑惑:“原始股是何物,姐姐怎麽這麽突然就急著要賺錢了,願意接手母親的鋪麵了嗎?”


    母親嫁妝裏的那些鋪麵都是外祖母精心挑選籌備的,聽杜嬤嬤說,當時也羨煞了京師眾多的閨閣小姐。


    嫁妝這東西,曆來是女子的私人財物,平常不用便一代代往下傳給女兒,公家不得挪用。


    母親嫁妝裏那些東西,將來必然也是要補貼給姐姐的。


    “原始股是何物你就不用管了,反正你姐姐的原始股是個好東西,別人往後拿著大把銀票都買不來的好東西。至於母親那些鋪麵,再慢慢看吧,不急。”


    蕭望舒抬起手,幫蕭扶光撣了撣他肩上的飛絮。


    蕭扶光側目看了眼肩膀,然後又看向蕭望舒,頷首道:“那好吧,姐姐要錢拿去用就是,其實也不必還給我。我每個月的月例銀子都能剩下不少,到時一並給姐姐買衣衫首飾。”


    這一百兩銀子雖然不少,但姐姐要的話,他還是掏得起的。


    蕭望舒彎起眼眸,嫣然一笑。


    以前在孤兒院長大,遇事一個人扛習慣了,倒不知道擁有血脈至親是這麽安心熨帖的感覺。


    說實話,當初在療養院,明知那本小說寫得有許多不合邏輯的地方,書中崩塌的人設一個接一個,但她還是翻看了一遍又一遍。


    不為別的,隻是因為很羨慕蕭望舒這個配角,從一開始就擁有了她永遠無法擁有的親情。


    這是她以前羨慕了一輩子的東西。


    其實這書中異世界,於她而言,分外動人。


    “姐姐?”見蕭望舒有些走神,蕭扶光開口喊了一聲。


    蕭望舒回過神來,說著:“我們去瑞寶閣瞧瞧吧,聽說是穆五小姐的產業。江南式樣的衣衫首飾,有些好奇呢。”


    穆府庶五小姐,穆筱筱。


    其母是江南富商之女,當年帶著流水似的金銀玉器,嫁入官家穆府成為平妻。


    但正妻一日不倒,後院其餘女人皆為妾室,平妻也不例外。


    即使母族有著潑天富貴,終究是少了點實權。穆筱筱也隻能屈居穆府嫡六小姐穆初雪之下,在穆府當一個地位不低的庶出小姐。


    “去瑞寶閣?”蕭扶光蹙了蹙眉。


    他姐姐以往顧著穆雲澤的麵子,買衣衫首飾時總去他胞妹穆初雪的錦繡堂。今日不去錦繡堂也好,但去瑞寶閣幹什麽?


    他覺得兩家鋪子都一般般。


    但非要較個高低出來的話,穆初雪的錦繡堂屬實太過一般,不如穆筱筱的瑞寶閣。


    “去瞧瞧江南式樣的頭麵,給母親買一套試試。母親性情溫婉柔和,想必那些式樣適合母親。”蕭望舒說著,已經邁步往瑞寶閣的方向走去了。


    房沁兒確實溫婉可人,也能顧全大局,撐得起排麵,是大多數朝臣高官都會心儀的夫人類型——大氣又不失溫柔。


    但再想想,性子太柔弱的人,又怎麽掌得住管家之權呢?


    知進知退,該柔則柔,如此,才能配合一代權臣宰相的步伐。


    蕭鴻不是不知道房沁兒管家的手段,相反,他心裏清楚的很。也正因此,管家的那個人隻能是房沁兒,他才能放心把偌大的相府交過去,沒有後顧之憂。


    想到這兒,蕭望舒勾起嘴角笑了笑。


    所以為什麽她說書中蕭望舒的人設徹底崩塌了呢?


    ——因為這樣的父母,不該教出一個為情愛瘋癲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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