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洞府!”荊雨冷聲道。


    “這……”看守的修士本想說【正品築基丹】護佑丹田之效極好,哪怕是築基失敗受了些傷勢,也絕不會到重傷暈厥的地步,隻是對上了荊雨冷硬的目光,終究是攝於築基修士的強大威勢,乖乖開了洞府。


    荊雨二話不說,化為一道遁光鑽入其中,洞府外的練氣眾修抻著頭向裏麵張望,卻也不由嚇了一跳。


    此時的【丙火】洞府之內,一具頭顱碎裂的屍體歪倒在了蒲團上,此時屍體的右手處還殘留著些許法力波動,顯然趙明釜是自戕而亡,一隻手運起法力直接打碎了頭顱。


    “嘖,這位道友倒是性情剛烈……”


    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修士縮了縮腦袋,低聲道:“其實哪怕是卡著八十大限築基失敗,往後起碼也有近二十年好活,這又是何必呢?”


    “此生仙途的想望一朝成空,難免心若死灰……這又不是第一次了,築基失敗後自戕身亡的道友,每年總有那麽一兩個……”


    荊雨麵無表情,神念上下掃視,確認了趙明釜並未被什麽神通幻術迷了心竅,也排除了他殺的可能性,這才一揮手,將自家這位七弟的屍體收斂。


    隨後冷著一張臉,在洞府內留下了十塊靈石,算作租賃洞府突破築基的費用,這才化為遁光而走。


    待到返回了玄鏡居,臉上才露出些許惆悵的神色,望著天空微微發愣。


    何至於此呢……


    趙明釜一死,趙國明字輩的七位皇嗣,竟隻剩下自己一人。


    至此,那個凡俗時期皇嗣奪嫡時代的最後一點兒回憶似乎也隨著趙明釜的身故而隨風消逝了。


    他拿出了趙明釜留給自己的儲物袋瞧了瞧,忽然想到,或許當時趙明釜奉上自己的儲物袋時,便已然存著破釜沉舟的死誌。


    打開儲物袋,竟隻剩下了七八塊靈石,以及七八本練氣級數的煉器精要,兩三本火係修士的主修功法神通……其餘都是些不值錢的雜物,大多都是未曾煉製成法器的粗坯,瞧著不像是什麽珍貴材料,甚至摻雜了些凡俗的金鐵,哪怕是資深的煉器師過手,最後能打出來的法器也不過是下品而已。


    荊雨盯著這些法器的粗坯,心中竟有些感傷:“這些坯子的材料先天有缺,煉製工藝再如何繁複精妙,最終仍是成不得佳器。”


    “正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世間哪有那麽多化腐朽為神奇的神跡……法器如此,修士又何嚐不是?”


    荊雨沉入心神,再次觀察玄鏡內的景象,卻發現那個代表趙明釜命格的光點並沒有完全消失,隻是不再發亮,黯淡下來,如同一顆死寂了的小型星體,永遠留在廣袤無垠的鏡中世界裏。


    “身死命消,倒是還在玄鏡中留下了一點往日的痕跡,隻是除了我之外,世間誰還記得你趙明釜?”


    荊雨盤膝坐下,忽地想到:“紀元大劫,避無可避,到了本紀元終末之時,除非證位道君境界,否則哪怕是大羅金仙也逃不過隕滅,若是我有幸於本紀元證位道君,僥幸度過了大劫,活到了下一個紀元,心中仍記著大哥、三姐、四哥、七弟這樣的凡人或練氣修士……甚至為他們在下一紀元著書立說。”


    “那這些人,是不是某種意義上,要比那些視他們如螻蟻的仙人存續地更久?”


    “隻是不管怎樣,我在凡俗期間的塵緣已然盡了……”


    此時丹田內的玄鏡又震了震,生出一股特殊的反饋,荊雨感受到自己的法力本質上又有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提升。


    “是因為塵緣已盡,才得到了反饋?”荊雨喃喃道。


    他搖了搖頭,不再糾結此事,自儲物袋中拿出了一枚玉簡,正是自黑血道人手中得來的【血傀身】,開始細細參悟。


    “除卻日常修行之外,可以用精血開始培育幾具【血傀身】,如今雲川域戰事已起,多幾道避禍的分身總沒壞處……”


    ————


    春去秋來,轉眼過去三年時間。


    這一日,玄鏡居內的閉關室中,一身灰袍的荊雨指尖托著一滴精血,緩緩飛入前方一名不著寸縷的精壯男子額頭中,這男子與荊雨的模樣簡直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隻是雙目緊閉,似乎沒有任何氣息。


    隻是當這滴精血融入男子額頭中後,這具身軀似乎與荊雨的本尊產生了勾連,下一刻,他的眼睛陡然睜開。


    一件與荊雨身上一模一樣的灰色法袍罩到了男子身上,荊雨本尊站起身來,身軀一抖,竟然自體內遁出兩道血光,各自化為了一名灰袍荊雨。


    閉關室中的四個看不出分別的“荊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齊聲而笑,各自躬身行禮道:


    “見過幾位道友。”


    隨後三具血傀身化為血光,重新被荊雨本尊吸入了體內。


    “呼……血傀身總算修煉到了三具上限,一年一具,倒也不慢了。”


    這三年來荊雨日日用精血塑造喂養血傀身,本來荊雨的精血遠不如其他修士的精血金貴,按理說修煉一具血傀身用不了一年時間,隻是他這三年也並未落下煉體修為,精血對於煉體的作用極大,若是常年虧空,會拖慢煉體速度……在不耽擱煉體進度的基礎上,荊雨這才斷斷續續,一年煉製一具血傀身。


    “這也就是我可以不要錢一般揮霍精血,尋常修士每次用了那麽幾十滴,都要將養數年才恢複地回來,否則必然根基動搖、壽命折損……煉製一具這樣的血傀身,沒個十年工夫不要想望了!”


    “這樣看來,這秘法對尋常修士倒也沒那麽好用,弊端太大,花費時日、代價如此之巨,最終隻得了三具勉強築基初期戰力的分身,況且……”


    荊雨皺眉暗忖:“我的神念強度傲視同階修士,維持三具血傀身時都消耗頗大,維持兩具血傀身在外則消耗與恢複速度堪堪持平,日常維持一具在外行動才不怎麽耽擱其餘的事情,換了旁人隻怕更為不堪。”


    “除了心念相連,沒有什麽反噬風險,加上超遠距離操控外,就沒什麽其它亮點了。”


    荊雨想了想,又拍了下腰間的儲物袋,自其中取出一具傀儡。


    這傀儡身著一身天青色法袍,膚若凝脂、眉眼如畫,竟是一位麵目與活人無異的女性傀儡!


    這女性傀儡噙著笑意,露出了兩個淺淺的梨渦,濃淡適宜的眉毛輕輕彎了起來,對著盤膝而坐的荊雨微微一福:


    “妾身絳雨,見過玄鏡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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