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宋青崖太過激動,一股夾雜著劍修劍意的築基威壓自其體內泄露出來,將那練氣期的攤主和尚駭得臉色發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抱歉了小師傅,教你受了驚嚇。”


    宋青崖麵色轉為平靜,又扔了十枚貝錢到了攤位上,算作方才的“壓驚費”,這才離開了此地。


    “青崖?”


    荊雨跟了上去,心中滿腹疑惑:“這是鬧得哪一出?”


    “無妨,有感而發罷了。”宋青崖笑了笑,忽地麵色一變,背後綁縛的石劍陡然祭出,往一處虛空方向一刺。


    叮——


    一隻巴掌大小的銀色甲蟲從隱遁的狀態顯現而出,被宋青崖一劍斬了出來,卻未曾有什麽損傷,隻是在銀色甲殼上多了一個不明顯的凹槽。


    “嘖,劍修的靈覺果然靈敏,宋青崖,三十年未見,你倒是長進了不少。”


    這銀色甲蟲振翅而飛,很快便飛回到了一位蓄著絡腮胡須的男修法袍袖中。


    這男修盯著宋青崖,麵色不善,他的身後還跟著整整四名築基修士,盡皆戴著一隻甲蟲形狀的麵具,同樣牢牢鎖定住了宋青崖的氣機,隱隱將其半圍在了原地。


    “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隻臭蟲。”


    宋青崖嗤笑了一聲,一身劍意蓄勢待發:“萬佛寺就在不遠處的仙山上杵著,也敢隨意出手,王蟹青,你玩蟲子把腦子玩傻了?”


    宋青崖一語道破了這男修的身份,荊雨在後恍然大悟,此人是毒龍島王家的金丹種子,現如今築基後期修為的王蟹青!


    而在兩方對峙之時,三道遁光隨之落在王蟹青等人的身側,領頭的卻是一位麵目英俊、麵容白皙嫩滑如同女子的白衣公子,身後是兩名麵容姣好、修為在築基初期的女侍,各自抱著一柄帶著劍鞘的法劍,這兩柄法劍一黑一白,氣機竟然還隱隱交纏在一起,顯然也是大有門道。


    此時宋青崖的臉上才顯現出了罕見的凝重神色,一字一頓道:


    “張庚時。”


    荊雨目光也落在這位名為張庚時的白衣青年身上,挑了挑眉,這位以黑白雙劍聞名紅塵海的築基後期劍修正是飛芒島張家的族中嫡係。


    來逛一趟萬佛島,最為敵視星羅島宋家的兩家嫡係竟然到齊了!


    “怎麽,特意來這裏堵我們的?”宋青崖冷笑道。


    張庚時手中攥著兩枚山核桃不住旋轉,還未等以銀色甲蟲暗中偷襲的王蟹青開口,當先搶話道:


    “青崖道友多慮了,【萬佛拍賣會】是周邊海域二十年一度的盛會,紅塵海各大世家哪一家會錯過?你星羅島宋家不也來湊了一番熱鬧?”


    “如此說來倒是湊巧了。”宋青崖摩梭著懷中石劍圓鈍的劍鋒:“此時距離萬佛拍賣會開始還有二十日,你們兩家倒是來得早,竟像是在島上守株待兔了一般!”


    一旁的王家嫡係王蟹青當先按捺不住,袖中忽地飛出了整整十餘隻銀色甲蟲,環繞在身周不斷嗡鳴,他盯著宋青崖,眼神中的惡意幾乎不加掩飾:


    “便是在此地蹲你們宋家又如何?宋青崖,我倒想要讚你一句好大的膽子!宋老鬼隻剩下一口氣苟延殘喘,你一個區區築基中期修為的修士還敢出門晃蕩,也不怕走不回星羅島?”


    宋青崖聞言一笑:“紅塵海有仙族立下的規矩,怎麽,王家這是準備派一位金丹真人半路截殺宋某不成。”


    “殺你哪裏需要真人出手?”


    “不然呢,靠你這個驚鴻姑奶的手下敗將?”


    宋青崖似乎戳到了王蟹青的痛處,這個王家的金丹種子雙目圓睜,整個臉龐漲成了一副不正常的豬肝色,咬牙切齒道:


    “王某潛修數十年,終將族中絕學【靈念操蟲術】修至大成,正要一雪前恥……可惜宋驚鴻如今成了縮頭烏龜,若隻是拿你這後輩證我絕學,終究是差了點意思。”


    “真是胡吹大氣……王蟹青,青崖如今低了你一個小境界,你也就這點出息了!”


    一道悅耳動聽的女聲響起,荊雨轉頭一看,眼睛一亮。


    卻見一位抱著一張瑤琴的宮裝女子駕著雲彩,緩緩落到宋青崖身旁,這女子身姿曼妙,蓮步輕移,一身氣質素雅出塵,恍若仙庭神女,教人不忍移開目光,卻偏偏又生不起褻瀆的心思。


    “誒,宮施主,等一等小僧。”


    這抱著瑤琴的女子身後還跟著一位灰袍僧人,僧人看著麵相極其年輕,麵容也極英俊,幾乎可以與荊雨平分秋色,隻是僧人的麵相略顯陰柔秀美,倒與英武硬朗的荊雨是不同類型的美男子。


    這女子與僧人看修為都已經是築基後期,一身根基法力紮實無比,顯然至少也是世家嫡係那一層次的天驕。


    “原來是宮姐姐,圓寂大師。”


    宋青崖禮貌地點了點頭,隨即傳音給荊雨:“姑爺爺,這女子是清音島宮家當代的金丹種子之一,宮清雅……名字倒是和我有些相似。”


    “清音島宮家老祖、金丹後期大真人宮徵羽與我家老祖交情極好,宮、宋兩家也世代交好,是我宋家的鐵杆盟友之一……”


    荊雨傳音打趣道:“你倆名字這般相像,真是難得的緣分,又年齡差距不大,資質也盡皆不俗,兩家沒有撮合一番,定一個婚約?”


    宋青崖低聲傳音回道:“您別說,還真有這麽一回事兒,隻是我們年歲漸長後,漸漸都展露鋒芒,坐實了族中金丹種子的名頭,這婚約兩家也就俱都心照不宣般沒怎麽有人提了。”


    荊雨恍然大悟,兩人俱為各自族中難得的金丹種子,反而不可能有什麽事情了,畢竟不管是宮清雅嫁到宋家,還是宋青崖入贅到宮家,都是另一家絕難接受的事情!


    “那灰袍僧人法號圓寂,是萬佛寺黑虎上師的衣缽弟子,黑虎上師當年落難,得了老祖救濟,也算是我宋家的一大助力。”


    “這兩位看來是得了風聲,來為我助拳撐腰的!”


    佛門的【上師】稱謂等同於道門的【真人】,這位黑虎上師顯然也是一位金丹修士。


    隻是如今荊雨滿腦子都隻有一種荒謬滑稽之感。


    “圓寂?還有人給自己起這樣的法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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