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心下一驚,不由得朝外張望。


    入目萬裏晴空,風和日麗,藍藍的天空中飄著幾朵安逸的白雲。


    這才放下心來。


    雲夫人卻是久久無法回神。


    外室?


    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喬景玉竟敢欺騙雲家?


    難怪初兒會主動求自己幫她張羅滿月宴,卻不肯要桂嬤嬤伺候她月子,這必是在喬家受了莫大的委屈,生怕自己擔心啊!


    她竟不知,初兒到底是如何熬過痛貫心膂後,又強撐著在這裏強顏歡笑?


    雲夫人臉上的笑容緩緩收起,滿目心疼地看向女兒。


    雲初垂眸,了然於心,母親必是聽到夭夭的心聲,得知了一切。


    再抬眸,掩去眸底的悲涼,淡淡一笑,示意雲夫人稍安勿躁。


    雲夫人身為鎮國將軍府的當家主母,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女兒的一個眼神,她便麵色如常。


    再說如今的喬家,不過區區五品,在鎮國將軍府麵前,壓根不夠看。


    他們既然如此待初兒,雲家自不會繼續幫扶喬景玉,沒了雲家,她倒要看看喬景玉這官場如何走?


    憑才華嗎?


    自古有才之人多了去了,不差他喬景玉一個。


    在官場,才華在實力麵前一文不值。


    多少大才之人,因得不到重用,鬱鬱寡歡而終。


    又有多少才華橫溢之輩,因得罪權貴或被流放,或被貶地方……


    她雲家雖不屑用小人手段,但隻要亮明態度,劃分界限,有的是人出手對付喬景玉。


    思及此,雲夫人也對女兒淡淡一笑,示意她安心,雲家永遠是她們母女的靠山。


    雲初見與母親達成默契後,便命聽竹將夭夭抱到眾人麵前。


    又向喬老太太,喬氏各福一禮:“孫媳請老太太安!”


    “兒媳請太太安!”


    “哎呦,初兒啊,快快免禮。”兩位老逼登異口同聲笑道,臉上全都掛著和善的笑。


    “初兒啊,辛苦你了,你是咱們喬家的大功臣。”喬氏拉過雲初的手拍了拍,臉上滿是虛偽的笑意。


    這一幕看在所有人的眼裏,都誇喬家婆媳關係融洽、和諧。


    雲夫人卻敏銳地察覺到,她們眼眸裏那一絲幾不可查的厭惡。


    “謝太太謬讚。”雲初不動聲色地抽出雙手。


    “老爺生病初兒未能盡孝,還勞煩婆母親自侍疾月餘,連回府的時間都沒,一直待在莊子上,婆母才是最辛苦的。”


    “今兒夭夭的滿月宴,又勞煩婆母和雲汐,一大早就自京郊趕回府,這一路舟車勞頓,兒媳深覺愧疚,在此兒媳替夭夭向你老人賠個不是。”說著就捏著帕子,擦了擦眼角並不存在的淚。


    喬氏臉色一僵,悄悄看向一旁的喬老太太,後者直接給了她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哼,蠢貨,她去信讓她和雲汐,做做表麵功夫,即使人不願意見那孽種,也送些禮到玉蘭居。


    她們倒好,直接人不見,禮也不見。


    想到這,喬老太太就恨不得,這愚蠢的兒媳早死早超生。


    十個月前,景玉若不是為了她的病,怎會將洞房花燭夜拿來做交易?


    這雲初長的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


    又是名門貴女,比公主還尊貴的存在,這樣的絕色美人兒,她的孫兒總會沒動過心?


    到現在她都記得,景玉去找她商議時,那無助又絕望的眼神。


    全身上下被大雨澆了個透,唇色慘白,雙眼空洞,渾身不停地顫抖著。


    嘴裏不停呢喃著:“初兒,初兒……”


    那一次喬老太太便知,孫兒這是早已愛慕雲家女入心,可當時喬氏病危,唯有那神藥才能救命。


    且喬家幾代人棄耕苦讀,不過秀才之家,唯有自己的兒子考中舉人,孫子考中狀元,安哥兒更是小小年紀便展露才華,兒子和孫兒都覺得他有三元及第之才。


    一邊是女人,一邊是喬家的輝煌前途,孰輕孰重,喬老太太心裏早有計較。


    那一夜,她勸孫兒不能做那不孝之人,不能不顧生母之恩……


    事後,雲初懷孕,喬景玉時常半夜徘徊在玉蘭居外,她這個做祖母的全都一一看在眼裏,心知肚明。


    也知雲初肚裏的孽障,會讓喬景玉一輩子抬不起頭,於是便動了手腳。


    老話說:七活八不活,這孕八月的孩子最易夭折。


    隻要除了雲初肚裏的孽障,日後孫兒再與其圓房,他的心結自然會解開。


    待處死那外室,接回安哥兒,再借助雲家的勢力,她喬家怎會不飛黃騰達呢?


    隻可惜……竟活了一個。


    “哎,這事怪我,老爺病的厲害,你這月子裏,老身便不敢去探望,生怕過了病氣給你和孩子。”喬氏說著,抬眼看向雲初。


    她明明心裏對雲初諸多不滿,怪她當麵讓自己難堪,麵上卻裝作很心疼。


    “瞧瞧,初兒這臉色差了許多,這下人啊,終究是沒有家裏人盡心。”說著瞪了一眼聽霜她們幾個。


    聽霜立即跪在地上討饒,渾身顫抖,委屈地看向雲初,“小姐……”


    “太太這你可就冤枉我院裏人了,她們每日每夜伺候著我和夭夭,想盡辦法開解我,是兒媳自己鑽了牛角尖,胃口不好罷了。”


    ***和眾位夫人,皆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再看向雲夫人,見她隻顧逗弄小家夥,半分不曾理會。


    “你呀你,倒是個寬心的,竟想獨占奶娃娃。”***伸著食指,對著雲氏虛虛點了點,笑道。


    雲夫人眉頭都沒抬一下,看向外孫女淡淡一笑,“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啊,隻管含飴弄孫就是了。”


    此話一出,眾位貴夫人皆品出了弦外之音,紛紛不動聲色地瞥了喬家人一眼,保持著距離。


    “就是,今日是小娃兒的滿月宴,我等來此,本就是為了給小家夥添福,這眼看著都要到了吉時,怎麽還不見喬大人身影?”***說著微微蹙起眉頭,麵上有些不喜。


    喬府眾人嚇得心頭跳了跳。


    喬老太太悄悄看向高媽媽。


    老媽媽不留痕跡的悄悄離去。


    今日放榜,喬景玉怎會虧待外室和外室子?


    一大早便去了別院,與他們團聚。


    不多時,喬景玉出現在眾人麵前,手中還捧著一盆名貴的秋海棠。


    【娘親,娘親,快將那秋海棠丟掉,這壞慫,他還是想害死世子舅舅。】喬夭夭著急得咿咿呀呀,咧著沒牙的嘴,怒瞪喬景玉,恨不得將人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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