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孫倆對視一眼,心中無比舒坦,又覺得這熱鬧可以再炸裂些。


    “薑伯。”雲子玨對著馬車窗邊喚一聲。


    “世子,老奴在。”老管家舉著油傘恭敬答道。


    “薑伯你靠近些。”雲子玨淡淡開口,眸底亮晶晶,麵上帶著笑意,隨後隔著帷幔,在老管家的耳邊嘀咕著。


    “去吧,辛苦薑伯了,此事務必做得滴水不漏,不讓任何人抓到把柄。”


    “是,老奴遵命。”薑伯說罷匆匆離去。


    雲初看向哥哥淡笑不語。


    【咦?世子舅舅很不一般哦,難怪渣渣玉對雲家出手前,先毒害他。】小夭夭歪著腦袋,看向雲子玨咧嘴直笑,打了個哈欠,沉沉睡去。


    街道上,所有人抱著頭驚慌失措地逃竄,邊跑邊罵咧咧。


    突然不知誰大吼一句:“臥槽,宮裏竟有老逼登被鳥屎活埋了?哎唷,真慘。”


    “什麽?那老逼登竟惡心地吞了一嘴鳥屎?哈哈,活該。”


    “啥?李公公竟然嚇得瑟瑟發抖?也被淋了一頭鳥屎……老逼登發怒了?”


    聲音自四麵八方傳來,又用的是腹語,令人難辨方位。


    但所有人都猜到,所謂“老逼登”乃是當今老皇帝。


    在場的朝廷官員以及他們的家眷,全都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嗬,這真是瞌睡有人送枕頭啊。


    他們正想著如何給喬景玉上眼藥,以報這鳥屎之仇,竟然得知陛下比他們還慘、還狼狽……


    一個個也顧不得躲鳥屎雨了,全都捂著臉,狼狽地爬上馬車,跑了。


    一入府便直奔書房,執筆、研磨,上折子,往死裏彈劾喬景玉與那個“災星”。


    呸,天殺的喬景玉,竟敢如此戲弄朝廷命官,狗屁的小解元,必是考場作弊,弄虛作假之輩……


    這場鳥屎雨足足下了一個時辰,整個京城到處都是灰白色之物,根本就沒處下腳,眾人一邊走一邊幹嘔。


    心裏對陛下、對喬景玉和那小解元恨得咬牙切齒。


    “喪心病狂的喬家,竟保個禍害科考,還誆騙我們出來受難!果然能做出侵吞女子嫁妝的,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還有那老眼昏花的老逼登,瞎眼玩意兒,特麽的,這是祥瑞?這是麒麟之才?去他姥姥的。”


    “噗呲——”聽霜沒忍住笑出聲。


    “小姐,你瞧瞧,沒想到那群鳥兒,竟給你出了氣,這下喬家怕是要人人喊打了……”


    雲初也是淡笑著,看向熟睡中的女兒。


    這一切都是夭夭做的,是她不忍自己受委屈,替自己討還公道,懲治心思歹毒之人呢。


    想到先前聽霜給她的那張紙,雲初找了出來,不動聲色地交給雲子玨。


    “哥哥,這是那小兒做的文章,在京郊落霞莊,隨處可見這些內容。”


    “另外昨日驚雷,劈中的就是喬景玉和那小兒住所,喬景玉滿頭烏發也被燒個精光。”


    雲子玨展開看了一眼,便唇角勾起,胸有成竹的點點頭,俊美的臉龐邪魅一笑。


    “小妹放心,哥哥已有對策,你和夭夭就等著吃瓜看戲好了。”


    “待會,我佯裝重症,去楚府求醫,混淆外麵視線。”


    “而宮裏那位即便再惱怒,也必然會先探探我雲家態度,隻怕……”語氣一頓。


    雲初了然,頷首點頭。


    雲子玨繼續道:“此事不急,咱們從長計議,妹妹不如借此帶上夭夭一起入宮,這宮裏的瓜,想必也十分可口。”


    話落,雲子玨眨巴眨巴眼,滿臉促狹,帶著壞笑。


    “好,哥哥放心,初兒心中有數,不急,大戲必然是要準備充足才好看。”雲初抿唇淡笑。


    雲子玨歎氣,“大戲登場之前,委屈你了。”


    “大哥,雲家和你對我更重要。”雲初垂眸,掩下眸底淚花。


    雲子玨點頭,內心愧疚又自責,“妹妹的心,哥哥懂,雲家不會讓你和夭夭等太久。”


    楚府門前,雲翊塵親自登門為孫兒求醫。


    楚譯一出現,倆老家夥隻一眼,便達成默契。


    老神醫麵色異常凝重,無奈地深深歎息:“怎的如此嚴重,老夫唯有盡力一試。”


    而後沒多久,宮裏果然來人宣雲夫人入宮。


    一位老嬤嬤看了眼尚在熟睡中的喬夭夭,開口道,“皇貴妃得知雲大小姐喜得嫡女,心裏甚是惦念,也將她一並帶入宮中,讓皇貴婦娘娘看看。”


    皇宮內,氣氛異常壓抑。


    侍衛們不敢大聲說話,太監們急色匆匆,但腳下卻無半分聲響,甚至連那呼吸都提著。


    宮女們更是謹小慎微,頭埋得極低,目不斜視,一臉的膽怯。


    空氣中彌漫著腥臭味道,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為之,引路太監竟帶著雲家人路過禦書房。


    遠遠地就見兩道人影跪在禦書房門口。


    一襲紅色官袍,跪在白玉石堆砌的地麵上,猶為明顯。


    雲初隻一眼便知那是喬景玉,旁邊跪著的白色布衫小少年,應是那外室子了。


    待走近,赫然發覺這兩人竟長得很相似,一樣的風流倜儻,玉樹臨風,也一樣的黑心肝,算計,惡毒。


    【哦豁,一對賤男父子長得竟如此像?】


    【娘親果然是瞎的,竟沒看出來,哎,蠢透了,隻能夭夭多操點心,護著她了。】


    雲初:……我哪裏瞎了?你這漏風小棉襖。


    【哎呀呀,這個渣渣,竟弄了假發戴頭上,呸!】小家夥噗嚕著口水,想啐對方滿頭滿臉。


    【風兒快來,這裏有一大坨人形便便,辣眼睛,快吹他,狠狠吹。】


    小丫頭待在繈褓裏麵,偷偷勾動手指,結印,一絲靈力外泄。


    頓時天地變色,狂風大作,對準了喬景玉……瘋狂輸出。


    所有人都愣愣地看著眼前一切,魔怔了。


    特麽的,今兒怎麽怪事這麽多?


    先是鳥屎追著陛下拉,差點把人活埋了,如今這風又追著喬大人不放——


    難不成那一旁的少年,真的是災星?


    眾人又悄悄離他們遠了一點。


    風太大,喬景玉被風沙眯了眼,身形維持不住向一側傾斜不少。


    “哐當——”一聲,官帽掉在了地上,假發也不知吹到何處。


    看著掉落的官帽,喬景玉大驚失色,殿前官帽掉了,那是失儀,往深處想,會不會意味著他官位不保?


    本以為安哥兒這次中解元,陛下召見,喬家能得莫大的好處,最不濟也能博個美名。


    誰成想一入宮,陛下就避而不見,罰他們在禦書房門前,跪著。


    他想打探一下,結果周圍的人避他們如蛇蠍,紛紛敬而遠之。


    喬景玉哪裏能想到,是鳥屎讓他背了鍋。


    雲家人路過禦書房視若無睹,引路太監心下了然,待將人引入皇貴妃的椒房殿後,便匆匆向李德全稟報。


    椒房殿內,一身宮裝的雲嫣然早已期盼多時,一番行禮寒暄後,眼神灼灼地盯著繈褓。


    小奶娃正抱著奶壺,咕嘟咕嘟喝著,突然被一張大臉嚇了一跳。


    【哦豁,這位就是我那戀愛腦姑姥姥呀,因對陛下一見鍾情,嫁入皇室。】


    【可憐我這姑姥姥,一腔真情錯付。】


    【在雲家滿門獲罪時,她跪在禦書房外,想為雲家求一線生機,可惜直到跪死,對方也眼皮沒抬,甚至還嫌姑姥姥髒了禦書房的白玉石,命人將其丟去亂葬崗,任由野狗啃噬……】


    哎,戀愛腦,害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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