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


    “為夫得遇夫人,實乃三生有幸!”喬景玉深情地望向雲初。


    雲初惡心的渾身起雞皮疙瘩。


    隨便找個借口,回了玉蘭居。


    喬景玉望向雲初離去的背影,垂眸沉思。


    今日盛裝的雲初,給了他不一樣的心悸感覺,似是回到了初見她的那一刻。


    當年雲初隨雲世子去聽風苑參加詩集會,他遠遠觀望。


    見她容貌絕色,與眾人鬥詩,鬥曲……詩詞歌賦也無不精通,不由心生愛慕。


    因她是鎮國將軍府嫡女,他乃寒門,深知配不上她。


    他心生自卑,將這份愛慕埋藏於心,默默記下她的一顰一笑。


    每每讀書乏味之時,便用腦中的“雲初”鞭笞自己,直到高中狀元,這才有了一絲底氣。


    多番打探,得知雲家選婿不看門第,他簡直欣喜若狂。


    征得家人同意,他便去雲府求親。


    他知道自己比身價、比財富根本沒有任何優勢,且誰能富過雲家?


    為表明自己求娶決心,眾目睽睽之下,他在雲府門前跪了四天三夜,徹底打動雲家人,選他做雲初夫婿。


    想到自己可以擁有那麽完美的姑娘,他做夢都在笑。


    可惜好景不長,他母親突然病發,危在旦夕,京中醫者皆束手無策。


    恰巧此時黑市上出現一顆神藥,可消百病。


    他幾經輾轉,托雲家關係才找到神藥主人。


    結果對方,不要金,不要銀,隻對他說:“喬大人,洞房花燭夜由我替你可好?”


    那一刻,喬景玉崩潰極了,顫抖著雙手,很想教訓對方一頓。


    結果……


    想到母親還等著神藥救命,他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嚨,無法呼吸。


    心裏更是明白:眼前之人,他無法得罪。


    萬般無奈之下,他隻得將自己心愛的女子,剜心含淚地送上對方床榻。


    他一輩子也無法忘記,那一日的雲初是多麽的絕美誘人。


    一襲火紅嫁衣,映襯她的肌膚愈發嬌嫩白皙,泛著誘人的水粉色。


    因服秘藥而麵頰緋紅,嫵媚一笑時,酒窩似春宵明月,泛著紅潮,酥胸半掩,春色動人。


    那夜他獨自蹲守在暗處,數次想衝入房中將她帶走,卻並未付諸行動。


    因為對方位高權重,是他得罪不起的存在。


    且他做了如此齷齪事,若被雲家知道,亦會死無葬身之地。


    他親耳聽到,那人親昵熱切地喚她“初兒”,聲音是止不住的激動,音色又顫又啞。


    喬景玉躲在暗處,死死咬住手臂,直到浸出血,也沒能緩解胸中的酸澀和窒息感。


    當耳邊傳來足以令所有男子,魂牽夢繞的哼唧輕吟。


    他的心霎時掉入了萬年冰窟中,寒徹骨髓。


    那一刻,他的靈魂被生生撕裂。


    一個靈魂帶著滿腔憤恨,恨雲初,恨她與別的男人歡好,還發出令他著魔的輕吟歡唱聲。


    另一個靈魂則被愧疚,自責,悔恨,完全淹沒,被關入牢籠之中再也無法掙脫。


    如今那被關的靈魂,似乎再一次出現,他竟想放下過去,與雲初和好如初,恩愛兩不疑。


    “景玉,初兒其實很好。”喬老太太歎息一聲,第一次說出了心裏話。


    “哼,好什麽好?不過是收買人心的伎倆罷了。”喬氏麵露不屑。


    “老太太可別忘了,當初那事若是被她知道,指不定會怎麽報複景玉,報複咱家呢?


    唯今之計,除了將安哥兒盡快接入府,光明正大的認祖歸宗,上喬氏族譜,別無他法。”


    喬氏見婆母和兒子麵色鬆動,生怕他們怨怪自己,便句句尖酸刻薄地說著。


    果然,老太太和喬景玉臉色變幻不定。


    “你說得在理,確實是安哥兒更重要,可過去幾日,咱們卻尋不到他的蹤跡啊。”老太太歎口氣,頓覺蒼老不少。


    喬景玉眉頭緊鎖,垂眸不語,心中亦是很不平靜。


    “老太太,要我說,尋找安哥兒這事,為何不讓雲初幫忙?”喬氏幽怨地開口。


    “她雲家不是尊貴無比嗎?那找個人豈不是很簡單。”


    喬老太太氣結。


    若不是看在景玉麵上,她真想打死這個愚蠢的兒媳。


    “哼,讓雲初幫忙?”


    “你頭鐵,不怕雲家追究景玉騙婚,打壓他的仕途,那你就去。”喬老太太狠狠杵了杵拐杖,發泄心中的氣憤。


    喬氏嚇得瑟縮著腦袋,陪著笑臉,“老太太說的這是哪裏話,我豈是那麽愚蠢的人。


    我是想著,咱們不如想個辦法,讓幾個孩子記掛到喬府名下。


    日後再哄哄那雲初,讓她不得不接納不就好了嘛?


    這樣老太太想孩子們,也不用再苦思冥想找借口不是?”


    喬氏斜眸覷了一眼老太太,見她麵色似有鬆動,再次趁熱打鐵。


    “這事啊,我早尋摸許久了,也問過幾個孩子,他們也想和曾祖母一起生活、盡盡孝心呢。


    他們說了,隻要能和家人生活在一起,不在乎名分不名分的。”


    “哎!——”喬老太太深深歎口氣,“他們當真如此想?”


    “回老太太,這必是真的。”喬氏一喜,當即回道。


    而後眼珠子轉了轉,捏著帕子,假假地哭訴道:


    “老太太你是有所不知呀,前段日子安哥兒還因為思念你,睡夢中念著你呢。


    我見了心裏難受極了,你說這孩子怎麽就這麽孝順,招人心疼呐!


    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當初做錯了事,也不至於讓幾個孩子,這麽多年不能在老太太膝下承歡。”


    “好了,這種話日後不要再提了,尤其是在幾個孩子麵前。”喬老太太擺擺手,“至於如何讓他們回府,我再斟酌斟酌,你先回吧。”


    喬氏見一切醞釀得差不多,也不再死纏爛打,見好就收,她還想問問女兒今日在***賞花宴有沒有收獲呢。


    老太太抬眸看向喬氏離去的背影,重重歎息一聲:“哎!”


    又看向一直沉默的喬景玉:“你找個恰當時候,讓方心月來我院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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