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荒,你太過分了!你這是要逼死我是吧!”


    又是這句。


    方雪芹似乎已經忘記了,她不是第一次衝蘇荒說這句話了。


    前次是撞牆,這次是?


    蘇荒冷笑著:“你還是太年輕了。”


    方雪芹欲哭無淚。


    要怪,就隻能怪自己沒本事吧,鬥不過蘇荒,被蘇荒死死拿捏。


    “有一件事情,我還是可以配合你的。我幫你請最好的大夫,送你去最好的醫院,盡量讓你的傷害,減到最低。其實你說的身體會受到傷害,不一定就是事實,這隻是你的想象,事情還沒有發生,你怎麽就肯定一定會受到傷害。”


    “你不知道,打掉孩子對一個女人來說,那是何等的殘忍!那滋味,隻要經曆過一次,一輩子都忘不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受傷是大概率事情。”


    方雪芹流淚了。


    她想起了八年前那一次。


    身體忍不住戰栗。


    現在她覺得很委屈,這明明就是她的事情,為什麽蘇荒不給她一點自主選擇權,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


    說起來好聽,其實就是剝奪了她的生育權。


    “要是你已經準備好了的話,我現在就安排豪車過去接你,然後直接送你去榕城最好的私家醫院,那裏有最好的婦產科醫生,幫你把這事做了。你就當——做了一個夢吧。這樣對大家都好。”


    “對你好,對我可不好,嗚嗚嗚。”


    方雪芹在電話那頭哭泣著。


    強勢的她,根本就不是蘇荒的對手,那就不妨試一下柔弱。


    隻不過,蘇荒已經不吃她這一套了。


    事到如今。


    方雪芹身邊誰也靠不住了。


    陸遠不會再幫她了。


    陸家好不容易才保住,誰還敢觸這個黴頭?


    要是陸遠敢插手。


    陸明峰非揭了他的皮不可!


    就是爺爺陸海塵,也不會原諒他!


    洛清音已經自覺退出,忙他的事業去了。


    趙清歌、趙隨緣也不敢一腳踩進來。


    趙家雖大,跟秋先生比起來,不值一提。


    為了一個尚未出生的孩子,犧牲趙家上千億的身家,那是不值得的。


    蘇荒早就發話了,把意思說得很明確了,趙家隻要敢邁出這一步,後果自負。


    “我不同意,不同意——”


    方雪芹癱坐在沙發上麵,下意識地說著。


    “拖得越久,就越危險,你要是不急的話,就先拖著, 反正可能受到傷害的是你,不是我——”


    蘇荒輕飄飄的話語,有千鈞之重,擊打在方雪芹脆弱的靈魂上。


    “我不同意——”


    方雪芹喃喃著。


    蘇荒隻好終止通話。


    ……


    這天上午。


    方雪芹接到了母親雁淑芬的電話。


    雁淑芬說,她來榕城了。


    一起來的,還有方家的兩個哥哥。


    這——


    方雪芹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都沒有跟家裏人說。


    前次因為錢的事情,她對方承恩、方羽生已經死心了。


    全都是些自私自利的人,幫不了她什麽忙。


    後麵方雪芹又想,他們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根本就不是他們的親妹妹,所以才表現得這麽冷漠?


    當然了,網上很多她的消息。


    他們想必也是知道的。


    現在嘛,不知道他們趕過來要做什麽?


    “媽,您在哪裏?我去接您。”


    “我已經在明月小區外麵了。”


    雁淑芬第一次上門,一直走到這裏,才打電話給女兒。


    方雪芹立刻起床,簡單梳洗了一下,就去開門。


    樓道裏麵,已經傳來了動靜。


    大約過了三十秒,雁淑芬出現。


    有段時間不見了,她的鬢邊又添了一些銀發。


    臉上也鬆弛了很多,可還沒到出現皺紋的地步。


    整體形象,遠超同齡婦人。


    雁淑芬。


    方雪芹的親生母親。


    能孕育出方雪芹、趙清歌兩位絕色美女,年輕時候,也是大美人一個。


    即便是年近花甲,也還風韻猶存。


    跟著方樹人在農村過日子,雁淑芬也沒有吃過什麽苦,跟別的農村婦人大不相同。


    雁淑芬後麵,跟著方承恩、方羽生。


    方承恩身形高大,就像一座小山,給人強烈的視覺衝擊力。


    方羽生要矮一些。


    兩人見了方雪芹,並沒有太明顯的喜色。


    方雪芹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而來,可以肯定的是,不是來幫她的。


    事到如今,方雪芹還能指望誰?


    就算這兩位兄長,有幫她之心,也做不了什麽。


    “媽。大哥,二哥。”


    “閨女啊。”


    “小妹。”


    簡單打過招呼。方雪芹請他們進屋。


    方雪芹大著肚子,給他們倒水。


    雁淑芬雙目濕潤:“真是造孽啊,這孩子。”


    孩子這件事情,方雪芹並沒有跟家裏人說,大約也是網上得來的消息。方雪芹跟方家這邊,一般是她主動在溝通。


    “媽,您別擔心,我會把孩子生下來。”


    方雪芹這樣說。


    剛說完。雁淑芬就發話了:“不行啊,閨女,這個孩子不能生下來。”


    方雪芹一驚,問道:“為什麽?”


    她心裏在想,你們來榕城的目的,難道是勸我打掉孩子?


    “你跟那個男人沒有感情,為什麽要生下這個孩子呢?而且,是他侵犯了你!等到孩子長大了,要是長相隨他的話,你如何來麵對這個孩子呢!”


    雁淑芬不愧是過來人,一句話把方雪芹嚇出一身冷汗。


    這分明就是一場災難。


    既然是災難,就讓這件事隨著時光而湮滅吧。


    要是真如雁淑芬所說,每次見到這個孩子,方雪芹就要想起這次的災難,身心都要受到折磨。


    本來這層意思,方雪芹早就想到了,可是她遇事愛鑽牛角尖,見蘇荒咄咄逼人,就什麽都不管不顧了,堅持要把孩子生下來。


    “我是真的沒想到,你做了這麽多的錯事——閨女啊,這都怪我,沒有管教好你。”


    雁淑芬這話一出來,方雪芹更覺慚愧了。


    無論八年前那些事情,還是最近這些事情,都足以讓一個女人的名聲,敗壞幹淨。


    人活著,就活一張臉。


    在老一輩人的心裏,這就是最樸素的價值觀。


    他們可以忍受幾十年的貧窮,但絕不會讓自己的名聲,受到半點汙染。


    他們生活在一個很狹小的圈子裏麵,一旦名聲受到汙染,就很難抬起頭來做人了。


    方雪芹做的這些事情,已經讓他們臉上無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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