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劉鳳琴看見張二河,臉一黑,撇了撇嘴巴,沒吱聲!顯然還記著前幾天的糗事!


    老太太不理自己,張二河可不能裝看不見。上前敷衍著喊了句:“爺奶,天太晚了,又冷的厲害,不行你們就先回去吧!”


    “唉!再待會吧!”老爺子張西堂點了點頭,神色有些黯然。雖說和二哥不太親近,可好歹也是一起長大的兄弟,他心裏有些難受也是正常!


    張西堂抽著旱煙,看著土坯床上躺著的二哥!心事重重的把二河單獨叫到一邊沉聲道:“二河是個有能耐的,別怪著你三叔三嬸,他倆也是沒出息的貨!”


    老爺子這話,正好被剛剛進來的張愛國聽了個正著。他尷尬的抽了抽嘴角,看向張二河的眼神有些躲閃!


    “噯!爺!我本來也沒當真,不然當時也不會輕易罷休!”張二河的話,讓老爺子鬆了口氣!他就是想借著這次機會,把關係搞起來!


    看著外人都跟著自己孫子混的有吃有喝,他和老婆子可是眼饞的緊呢!


    就想著先把關係緩和了,到時候讓二河幫一下老三兩口子。


    “唉!人這一輩子說長,長著呢!說短也快的很!”用煙袋鍋敲了敲門檻子,看著床上的二哥,張西堂有些走神!


    “感覺昨天還是大小夥子呢,轉眼的工夫,你二爺爺就去找老太爺去了!”


    老爺子話裏的意思,張二河怎麽會聽不出來!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要珍惜眼前人的這些親人,(當然裏麵主要是三叔三嬸他們),別等人沒了,再後悔就晚了!


    “噯!我知道的!”好不容易把三叔三嬸撇開了,張二河腦子又沒病,可不想再添這個麻煩!


    “爺!我保國叔也在呢,我去問問二爺爺這是咋辦!”張二河沒搭老爺子話茬,敷衍了兩句,轉身去馬保國去了!


    看張二河與馬保國聊起來了,張西堂才悻悻的把老三拉到門外,小聲嗬斥道:“你就不會說個軟話,二河還能駁了你麵子?”


    “行了行了!老三就夠難受啦,你罵他幹啥!我看二河就是個沒良心的,說了也沒用!”


    看自家老三被老頭子嗬斥,劉鳳琴心疼了,把老三拉到跟前叮囑道:“二河這小子毒著呢,老三你找機會和你大嫂套套近乎!裝的慘一點。你大嫂是個刀子嘴豆腐心,又是從小把你背大的!”


    這個年代,很多小叔子小姑子,和大嫂年齡相差很懸殊。很多都是被大哥大嫂背著長大的,說是半個兒子也差不了多少!


    張二河自然不知道他們娘倆在哪裏曲曲啥,他也不想關心這些。


    “二河去找根秫秸橫門口,攔著點!”馬保國既是村支書,又是他們二隊隊長。處理這種事熟絡的很!


    家裏有人去世,門口要攔著一根秫秸。


    按老一輩人的說法,剛去世是家裏陰氣重,容易吸引那些不幹淨的東西,放根秫秸能把那些玩意攔在外麵!


    “大河去抱捆草珊子,人不能老擱在床上,得抬到地上才行!”又指揮著張二大河去找草珊子!


    都說人死歸地,不著地靈魂下不了地府投不了胎。


    反正老一輩人規矩挺多的,盡管現在國朝不讓搞這些封建糟粕。可在偏遠地區, 大家還是會默守這些規矩的!


    等一切忙活完,已經過了十二點了!


    “那就火葬了啊!”這話馬保國是對張西堂說的,他畢竟是當兄弟的。別人也做不了這個主!


    “都依村裏的意思吧!”張西堂黯然點了點頭,盡管不想讓二哥被火燒了,可張中堂活著的時候,他都沒管過。


    現在人都沒了,又一直是村裏隊裏管著,他就更沒有發言權了!


    “行!那就這麽定了!”馬保國拍板定音,就這麽辦了!


    這年頭,大家對火葬還是相當抵觸的。家裏但凡有兒有女的,都不同意老人被焚身碎骨。


    可上邊又派下來有任務指標,各村裏就隻能先拿那些孤寡老人頂數了!


    “都回去吧!你們年齡也都不小了,別累著!”一切收拾妥當,馬保國讓張西堂兩口子回去,他們倆年齡不小了,再出點意外也是麻煩事!


    “爹娘!保國叔!你們也回去吧!都在這守著也沒啥用!”等爺奶走後,張二河把自家老爹老娘和馬保國也勸回去了!


    張二河又把自家媳婦送了回去,林春杏向來膽小,剛剛在屋裏,她就沒敢多看!


    等他回來的時候,老爹老娘和馬保國已經回去了。


    就剩了大哥二叔,還有幾個村裏的民兵!那呂清河居然也在,此時他正盯著灶台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二河!你看看,咱是不是做點吃的,這天還長著呢,大家忙活半天,也都餓了!”


    說話的是民兵隊長劉胡子,這家夥滿臉絡腮胡,大家都叫他胡子哥,或者胡子叔。反而把他真名給忽略了!


    “餓了就做唄!反正不吃也得被村裏收回去!”對於過來幫忙守夜的人,張二河也挺客氣。


    人家幫忙守夜,他自然不會拒絕。畢竟,村裏那些沒有勞動能力的孤寡老人,他們的糧食都是由村裏提供的。


    一旦處理完喪事,剩下的糧食也會被村裏收回。


    由於張中堂是張二河等人的長輩,所以劉胡子才會客氣地詢問是否可以做飯。


    如果是其他孤寡老人,他們甚至連問都不會問,早就迫不及待地做好飯菜開始享用了!


    按照傳統習俗,老人過世通常要停靈七天。然而對於這些孤寡老人,村裏隻會停靈三天,表示一下心意便算結束。


    在這停靈的三天裏,需要有人守夜。總不能讓幫忙守夜的人餓著肚子,或者用自己家的糧食來填補吧!


    於是這些孤寡老人家裏剩下的糧食,就成了守夜人的外快。大家幫忙一場,吃點喝點也是再正常不過了!


    這也算是現代版的吃絕戶了!


    掀開幾個陶甕看了看,還有半甕小米和一點棒子麵。幾個民兵喜滋滋的開始熬粥做棒子麵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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