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山的路被封鎖了,徐天佑隻好先領著紅炮和皮條往山寨去,這原本不在計劃之中。


    徐天佑本來的打算,是拿到南城市對接人的名單後立即滅口,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殺回南城市,然後根據名單一個一個的上門收債,現在看來這個計劃要流產了。


    銀山鎮的事鬧得這麽大,消息應該很快就會傳到南城市,那些人一旦有了準備,幫莫黛報仇的難度又大了許多,但沒辦法,隻能這樣了。


    徐天佑也問過莫山、野人他們,能不能繞過武警的封鎖,從其他的路離開這片區域,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非常難。


    武警如果鐵了心要徹底封鎖這片區域,幾乎可以說是插翅難飛。這很好理解,如果武警的封鎖這麽好繞過,那他們封鎖個寂寞。


    查輝融入了隊伍之中,徐天佑假裝毫無察覺,其他人自然不會多說什麽。


    徐天佑發現查輝是真的很愛槍,就如同紅炮是真的很愛車一樣。


    那支仿製mg42很重,可查輝卻主動接下了扛著它的任務,一路上如同抱著心愛的女人般嗬護備至,不小心磕碰一下他都能心疼好半天。


    看著查輝背著槍一步三晃的樣子,徐天佑真有點擔心他連人帶槍摔到小路邊的山穀中去。


    越往山裏走,景色越秀麗。


    山寨的少年們,大山的兒女們,都有一種別樣的心胸。


    他們很快就將所有屈辱、憤怒、甚至仇恨拋諸腦後,回歸了天真浪漫的樣子,就連那幾個被熊鎮長囚禁的女子也很快恢複了生機。


    這種變化讓藏在徐天佑心中的鬱悶消散了不少,但願莫黛在天國,也能如他們一般快樂無憂吧。


    眾人走走停停,直到第四天傍晚,一行人終於抵達了沽丹苗寨。


    野人先回寨子報了信,許多人迎了出來,場麵顯得混亂、熱烈而又悲傷,徐天佑隻能聽從野人的安排,與山寨裏的人握手擁抱,接受著大家的謝意。


    因為這裏人說的話,他一句都聽不懂。


    莫山的父親是沽丹苗寨的寨主,他同樣不太會說普通話,隻是拉著徐天佑的手,將他們領到了自己的吊腳樓裏,拿出一大壇子黃酒,拍開泥封請徐天佑等人喝。


    沒有杯子,一人一根中空的細竹枝,當做吸管插在酒壇子裏,就這麽喝了起來。


    酒沒有太多酒味,喝起來反而有點甜絲絲的,徐天佑等人沒在意,就像喝飲料一樣你一口我一口,不一會兒就喝幹了整壇子酒。


    大家很快就發現了不對,這酒雖然沒什麽酒味,可後勁是真的足!徐天佑、皮條、紅炮再加上阿查,四個人有一個算一個,都醉得失去了意識。


    恍惚間,似乎有火焰燃燒起來,火光跳動,人影綽綽。


    漸漸的,舞動的影像變成了藍采薇,變成了莫黛,變成了李慧,徐天佑想追上去看個仔細,可無論他如何努力,也追不上那些舞動的影子。


    第二天,徐天佑一直睡到中午才睜開眼,腦袋仍是昏昏沉沉的,床頭擺著一大捧野花,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野人領著徐天佑等人去寨子邊上的小溪裏擦洗了一番後,又為大家送來了一些吃的。


    “寨子裏怎麽這麽安靜?人都上哪去了?”徐天佑一邊吃著一邊問道,剛才出去洗漱時,他發現寨子裏似乎一個人都沒有。


    “一部分人去做事了,還有一部分去長古寨祭祀亡魂了。


    從這裏到長古寨,要走一整天,莫山和杜鵑他們一大早就出發了,看你睡得正香就沒叫你。


    我已經不是寨子裏的人了,所以也沒去。


    對了,杜鵑說大長老很可能會過來見你一麵,但他老人家要先主持祭祀,祭祀完才能趕過來,估計要個三五天。”


    “這樣不好,應該是我們去拜會他老人家,大長老是長住在長古寨嗎?”


    “不一定的,我們九山十八寨,他老人家想住哪裏就住哪裏。”


    “哦,這樣…野人,你跟莫黛也是親戚嗎?”


    徐天佑之所以問這個問題,是因為他猛然發現,莫黛的小豬手環,此刻居然戴在了野人的手腕上。


    “不是親戚,如果莫黛沒出事,她以後會是我的妻子。”


    “……對不起。”


    徐天佑沒有繼續問下去了,同時也終於明白,野人為什麽會退出山寨,選擇跟著他混了。


    沒有任何豪言壯語,甚至沒有說出真實的原因,野人隻是默默的選擇了一條不歸路,為他的愛人,為他將來的妻子報仇。


    是條漢子!


    “野人,我覺得,你們這裏很不錯,你們為什麽一定要跑到山外麵去打工呢?”


    “你覺得不錯,是因為你是從山外麵來的,而我們,如果不主動走出去,就要一輩子待在這裏!”野人放下手中的碗,很豪邁的擦了擦嘴說道:


    “記得小時候,大家都不知道山外麵究竟是什麽樣的,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銀山鎮。


    後來,山寨裏來往的人多了,他們都把山外的世界說得很美很美,我們慢慢就有了好奇心,總覺得如果這輩子不去山外邊看看,不甘心啊。


    莫黛就特別向往山外麵的世界,我們約好一起去外麵看看,她很開心,和姐妹們一起跑去銀山鎮買東西做準備,可誰知道,她們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了,唉…”


    野人少有的歎了一口氣。


    徐天佑也在心裏暗歎了一聲,如果有得選,他寧願與媽媽一起,在這樣的山寨裏安安靜靜過一輩子。


    可惜,命運不容假設。


    就在這時,放在一旁的背包裏突然傳來響動,徐天佑眉頭大皺,那是衛星電話的鈴聲和震動。


    徐天佑把衛星電話拿了出來,果然是徐蓁蓁打來的。


    “徐天佑!你不但威脅我,讓我幫你查那個鎮長的家人,而且還在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大開殺戒!


    你告訴我,這麽做你究竟能得到什麽好處?!你怕不是真的瘋了吧?!……”


    徐蓁蓁顯得很激動,一刻不停的數落了徐天佑整整五六分鍾,而且看這個架勢,她一時半會還不會結束。


    聽著徐蓁蓁的爆發,徐天佑心裏突然有了一種很奇異的感覺。


    不久前,兩人對練時,徐天佑因為被她放倒太多次,終於惱羞成怒,當時,徐蓁蓁曾很輕蔑的嘲笑過他,她表達的意思大約是這樣的:


    情緒,在絕大多數情況下,是最無用甚至有害的東西。


    情緒會擾亂心智,影響判斷,進而使人做出錯誤的決策,又或者在激烈的對抗中,犯下更多不應該犯的錯誤。


    想要在對抗中取得勝利,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摒除情緒的影響。


    徐蓁蓁確實是這麽做的,她在絕大多數時間裏都冷得像塊冰,在她的眼睛裏,除了傲慢,很難看到其它任何情緒。


    可是,在這幾次通話中,徐蓁蓁卻表現得極為暴躁而憤怒,這顯然不正常,隨著了解加深,徐天佑並不認為自己真能把徐蓁蓁氣成這樣。


    那麽問題來了,徐蓁蓁為什麽要表現得如此暴躁而憤怒呢?


    隻有一個原因:徐蓁蓁正試圖通過這種方式,影響他的情緒並欺騙他;又或者,徐蓁蓁正在通過這種方式,在很隱晦的向他傳達某種信息。


    徐蓁蓁在傳達什麽信息?有一點很明確,那就是一天時間過去後,徐蓁蓁知道了在銀山鎮發生的事。


    徐蓁蓁為什麽會知道?是誰把這邊的情況告訴她的?為什麽告訴她?


    隻有兩個可能,其一是徐蓁蓁,或者她所代表的勢力,在銀山鎮有眼線;


    另一種可能,就是徐蓁蓁背後的勢力與熊鎮長背後的勢力,存在著某種聯係。


    那他們之間是什麽關係呢?


    不可能是朋友,否則徐蓁蓁不可能如此輕易的告訴他那兩個地方,當時的情況很明顯,他就是要用這個信息來要挾熊鎮長的,徐蓁蓁不可能感覺不到;


    當然,二者也不大可能是敵人,否則徐蓁蓁此刻不應該憤怒,而應該開心。


    但無論如何,這不是一個好消息,這說明熊鎮長背後的勢力,與徐蓁蓁,又或者隱藏在那個家背後的勢力,是同一等級的。


    敵人又多了一個,而且等級很高!


    “徐蓁蓁,謝謝!”


    徐天佑突然說了這麽一句,他話剛出口,徐蓁蓁那邊便戛然而止,緊接著,她掛斷了電話。


    湖山仙居別墅


    徐蓁蓁將電話扔在了桌子上,此時此刻,她是真的有點兒生氣了,徐天佑的反應遠遠超出了她的預判,這讓一向高傲她有點難以接受。


    一旁的丁萍剪斷一截花枝,將手中的鮮花插進花瓶,然後轉動著花瓶,饒有興致的欣賞著:“嗬嗬,想不到,你也遇到對手了,哈!”


    “哼,走著瞧!”徐蓁蓁冷冷的甩下一句話,轉身離開了客廳。


    丁萍呼出一口氣,視線由麵前的鮮花轉向了窗外,眼神複雜難明。


    沽丹寨


    徐天佑放下電話站起身來:“野人,咱們走。”


    “啊?去哪裏?”


    “當然是去叫哥龍。”


    “不等莫山和杜鵑他們了嗎?還有啊,去叫哥龍來回差不多要20天呢,大長老要是過來見不到你,不太好的。”


    “不等他們了,我們先過去看看吧。


    我總覺得,最好還是不要把山寨牽扯進這件事裏去,至於大長老,你請個兄弟過去傳個信吧,我們回來時,會去拜見他老人家的,也省得他老人家跑一趟了。”


    “也好…好吧,我這就去準備!”野人仔細想了想後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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