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著安琪來到了醫院,這個春末的醫院婦產科等待看病的人不是太多。


    每一個準備就醫的女人身邊大多數都陪著一個男人,也有個別的小女孩是自己獨自來的。


    看著她們平靜的眼神,我心裏尋思著,這麽年輕的小姑娘就自己跑來做手術嗎?這個一個什麽樣的時代,做人流手術就像吃飯那麽隨便,看著她們無所謂的表情,我在想著,是不是自己老了,跟不上時代的潮流了,孕育一個生命是最偉大的事情,而對她們來說就是一次失敗的體驗或者是一種失敗活動的懲罰。


    我們坐在等候區的長椅上,旁邊坐著一個看起來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在喝著珍珠奶茶,她看著我們,問道:


    “大哥,你和嫂子是第一次來嗎?我看著嫂子很緊張啊。”


    我看著她喝著奶茶的怡然神情,胳膊上還紋著不知什麽圖案的紋身。


    “我們是第一次來。”我說道,安琪這時候不好意思開口。


    “別緊張,沒事的,一會就好了,也不疼,回家休息幾天就沒事了,我這次都是第三次了。”小姑娘說道。


    看著她那輕鬆的表情和無所謂的神態,我無話可說。


    安琪的手緊緊拉著我的手,我感覺她的手心已經出汗,我輕輕的在她的耳邊說:


    “再考慮一下嗎?如果反悔,咱們現在就回去。”


    安琪沒有看我,手緊緊的握著我的手,堅定的搖了搖頭。


    難捱的時間在緩慢的走著,我們終於排到了前麵,下一個叫的名字就會是我們,這時候的安琪臉色慘白,頭上冒汗,手心發涼,在我的手裏輕微的抖動。


    終於醫護人員叫了她的名字,她起身走向門診手術室,在進入的刹那,回頭看了看我,我舉起右手握著拳頭給她鼓勁,她露出了笑容,這個笑容我看出了淒慘和決絕的心情。


    經過了無比漫長的等待之後,此刻的我內心極度渴望能夠抽上一根香煙來緩解一下緊張焦慮的情緒。


    然而,理智告訴我絕對不能出現哪怕一丁點的疏忽大意,於是我依然堅定地守候在手術室門外。


    就在這時,一名護士急匆匆地走出來遞給我一張繳費單據。我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刻以最快速度奔向收費處完成繳費手續。


    隨後,我拎著滿滿一袋子的各類藥品以及醫生開具的詳細醫囑,心情忐忑不安地在手術室外來回踱步、徘徊不定。


    終於安琪在護士的攙扶下走出了手術室,護士說道:


    “你媳婦在手術台上不停的哭,手術很成功,這段時間需要靜養,多吃點好的,補補身體,不能進行房事。”


    我趕忙攙扶起安琪,慢慢的向車子走去。


    來到車子旁,我把她的眼淚擦幹,把她抱進了後座。說道:


    “你現在想吃點什麽?”


    她搖了搖頭,“回家吧,我累了,想睡一會。”


    回到家裏,我扶著她躺到了床上,摸著她的額頭,親切的說道:


    “別想太多了,睡一覺都過去了,我希望看見一個健康快樂的你。”


    她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


    我找到她家的鑰匙,開著車來到了菜市場,買了土雞,雞蛋,肉,青菜,采購了一大堆,我要讓她多補一補,這段時間她承受的太多太多了。


    我想做一些她愛吃的菜品,突然發現在我的意識裏找不到她喜歡吃什麽。


    每次到我這聚餐或到她家吃飯,好像她做的都是我喜歡吃的,這麽長時間的交往,這麽多次的單獨吃飯,我都沒有在意和問過她喜歡吃什麽,她的飯量很小,沒有引起我的關注,這是我的忽略。


    也是安琪每次都順著我的口味來組織菜的品種和符合我的口味的做法,我真的是太粗心了,其實還是打心眼裏對她的忽略。


    我拿出手機,查找著徽菜的做法,她是徽省人,我就做兩個徽菜吧, 我在回憶著我們吃飯的時候哪個菜她吃的比較多,終於我在努力下準備好了四個菜的配菜和一隻燉著的土雞,等她醒來就可以開炒。


    我來到衛生間,找著她的衣服。這段時間她不能洗衣服,我得承擔洗衣服的重任,誰讓我給她洗過內衣呢。


    把洗好的衣服搭在陽台後,我抽出了一根煙,點上吸著。


    看著外麵護城河邊上談著戀愛的情侶,想著我穿著裙子光著膀子和她吃飯的情景,還有那我決絕退股的意氣,和她那不舍的眼神,在我醒來後的那天早上,她給我的留言,我知道,她是對我絕望了,絕望的要盡快抹去我在她心裏的影子,抹去對我的思念。


    她采取了最愚蠢的方法,嫁給了一個不了解也不愛的男人,是心死了還是對我的報複,我無法知曉,但她傷害的是自己。


    當我再次出現在她的麵前時,一切的忘卻,一切的決絕都是假的,愛在心裏死灰複燃,燃燒著自己,直到滅亡。


    愛是人世間最動人也是最傷人的永恒的主題,不在愛戀中升華就在愛戀中死亡,是心的死亡,以至於變得感情冷淡和平靜。


    坐在床邊,看著她還有淚痕的臉頰,蒼白而柔弱,慢慢的她睜開了眼睛,我輕輕的把她的淚水擦幹。


    “稍等一下,我去炒菜。”我說道。


    “江哥,不急,陪我說說話。”她說道。


    我點了點頭,看著她。


    “江哥,我累了,愛的累了。”她輕輕的說道。


    我用手摸著她的麵頰。


    “有我在什麽都不要怕,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去傷害你。”我說道。


    “江哥,我是一個殘缺的人了,還能再愛嗎?”她說道。


    “可以啊,你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是一個驕傲的女孩子,你是一個比別人都要出色的女孩子,你的未來和幸福都隻是開始。”我說道。


    她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江哥,答應我好嗎,以後無論你走到哪裏都帶著我,不要把我一個人孤獨的留在外麵,你和琴姐很般配,我會在旁邊默默的祝福你們。”她說道。


    我的眼淚已經不能自已,順著臉頰流淌下來,我拚命的點了點頭,伏在她的額頭親吻了她一下。


    “我答應你,永遠把你帶在我的身邊,你就是我的親妹妹,我最親的妹妹。”我嗚咽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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