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白綢遍布,氣氛壓抑。


    許漠南獨自跪在冷清肅穆的祠堂內。


    許家家主背手而立,靜默不語。


    不知過了多久,灑在門外的暖和晨光,悄然換成柔和的月光。


    許家家主長歎一聲。


    “南兒,你何必如此犯倔?”


    許漠南聲音幹澀。


    “母親臨終前我不在,母親受苦時我亦不在,母親下葬時我更是不在。


    我不孝……”


    “唉!你莫要自責,這許是對她的解脫。”


    許漠南雙目泛紅。


    “解脫?我母親那麽惜命的人……這怎麽會是解脫呢?”


    許家主沉默許久再次開口。


    “你應當也是聽說了,你母親疑是死於毒聖賀百毒之手。”


    許漠南拳頭緊握,“是,孩兒會殺了他為母親報仇。”


    “你可知他為什麽會對你母親下毒手?”


    許漠南一怔,不太肯定道:“遷怒?”


    “她是你母親,我本不該與你說這些,可毒聖……”


    他實在不想再招惹,這就是一筆糊塗賬。


    “宋依依之死有異。”


    “什麽?她不是自焚?”


    “毒聖朝府裏下手後,我曾將府裏仆從徹底清理了遍,查出了些消息,故而我才願賠償飛鶴城。”


    許漠南的聲音有些發顫。


    “父親您查到了什麽?”


    “漠北將嶽茉接回府中鬧著貶妻為妾時,你母親曾暗地給宋依依下落子藥。


    好在宋依依那時攝於的量較少,且身子骨好,才無事。”


    許漠南悄悄鬆了口氣。


    她不願意相信她娘是那樣的人,且她雖隻見過宋依依一次,但也覺得那姑娘人不錯,可惜跟了漠北。


    見許漠南這樣,許家家主有點講不下去了,靜默了許久才再次開口。


    “宋依依不是自焚的,火是外麵燒起來的,當時有仆從看到,但她沒敢聲張,可惜不知縱火的是誰,隻知道是個女子,且宋依依死後,你母親身邊的一個婢女不見了。”


    許漠南倏地抬頭望向許家家主。


    “父親,您是在騙我嗎?”


    許家家主長歎一聲。


    見此,許漠南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另一邊,許家三房。


    許傾月坐在書案前,一心撲在卷軸之上。


    嶽茉端著個果盤放在她旁邊,雙目含笑望著她。


    許傾月雖察覺到了娘親的到來,但她卻不敢停下,一停就前功盡棄。


    一個看,一個畫,氣氛極為融洽。


    一襲白衣的許漠北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畫麵。


    望著妻女,他的心被塞得滿滿的。


    “茉兒。”


    嶽茉聞言,笑盈盈望向他,做了個噓的手勢。


    許漠北眉間悲傷一掃,同樣朝她做了個噓的手勢。


    夫妻倆人相視一笑。


    待許傾月最後一筆落下,許漠北夫妻二人立即圍上前。


    “月兒,快來試試娘親洗的果兒。”


    許傾月捏起一顆葡萄,塞入口中,眉眼彎彎。


    “真甜。”


    嶽茉臉上的笑意怎麽也止不住。


    “甜就多吃幾顆。”


    而後拉起許傾月,關心起她在衛天盟的點點滴滴。


    母女二人閑談間,許漠北拿起許傾月剛畫好的畫卷。


    許傾月一見自己的畫被拿起來,立即望向許漠北,眼中滿是期待。


    對上女兒水汪汪的眼睛,許漠北原本要吐出的犀利評價,被他默默咽回。


    見爹爹不說話,許傾月忙問。


    “爹爹,月兒這畫如何?”


    許漠北猶豫片刻,誇道:“月兒的畫工極好,這畫將極美。”


    沒聽到想要的誇讚,許傾月小臉一垮。


    嶽茉見此立即接過畫卷,大誇特誇。


    許傾月神情懨懨。


    嶽茉心疼極了。


    “我兒畫得極好,別聽你爹爹的混話,莫要氣餒。”


    許傾月咬唇不語。


    為什麽同是畫人,前世爹爹對宋枝大誇特誇?


    而輪到她就隻這兩句敷衍的?


    是在說她不如宋枝嗎?


    不!


    她怎麽可能不如宋枝?


    且她重生後,立即將宋枝母女的位置告訴了娘,宋枝已經涼到不能再涼了!


    她怎麽可能比不過她?


    許傾月拳頭握得死緊。


    宋枝是她的心魔。


    許漠北見因自己的話,弄得她們母女二人都不開心,趕忙上前哄人。


    片刻之後,許傾月紅著眼睛問道:“爹爹,月兒哪裏畫的不好?”


    許漠北輕歎一聲,不願因自己的寵溺,而害了自己的獨女。


    他轉身,背對著她們母女二人。


    “月兒的畫將很新穎,卻又不新穎。


    將畫將畫成人,不是沒人嚐試過,可不僅廢魂力,戰力還不如一般的猛獸。”


    許傾月滿眼不可置信。


    她記得前世宋枝母女回到許家之後,就是靠著這一手與眾不同的畫將,才引起祖父的關注。


    前世她從未聽人講過畫人這麽多缺點。


    她聽到的都是一溜的誇讚,字字句句不離宋枝。


    “那……”


    不等她說完,許漠北繼續道:“即便月兒很喜歡,為父也不讚同畫將畫為人形。


    且月兒,你雖畫得極美,卻也隻是畫了皮,未畫出骨。


    這樣的畫將,不堪大用。”


    許傾月臉色煞白。


    講完的許漠北轉頭見此,心疼壞了。


    “月兒,爹爹不是……”


    許傾月擺擺手。


    “爹爹我沒事。”


    她緊咬下唇,心有不甘。


    “爹爹,我畫的真有那麽差嗎?”


    “不差,不差,月兒畫的一點也不差。”


    雖然自己的畫將,被評得一文不值,許傾月仍舊不肯放棄。


    她若放棄了,豈不是承認自己比宋枝差?


    憑什麽宋枝可以,她就不可以?


    她怎麽可能比一個死人差?


    “爹爹,終有一日,我要讓我的畫將,震驚世人!”


    嶽茉見許傾月一掃先前的傷心,立即上前誇讚。


    許漠北神色糾結。


    他不想打擊女兒,又不想讓女兒白白浪費光陰。


    許傾月見自己爹爹許久不應,立即朝他看去。


    “爹爹是不相信月兒嗎?”


    許漠北搖頭。


    “不是。”


    “那?”


    “月兒,即便畫得再好,月兒沒有功夫招式,那畫將依舊……”


    那未盡之意,很是明顯。


    嶽茉不解,“為何要學功夫招式?”


    “我們之所以比普通人厲害,那是因為我們是畫修,有魂力。


    而武修則是有內力,有功夫招式。


    若什麽都沒有,便隻能任人欺淩。


    畫將人形後,總不能讓他們畫畫再召喚畫將吧?


    如此,便隻能將我們供給畫將的魂力,當成內力,有了內力,總得有招式。


    月兒若是執意,那便隻能邊學功夫招式,邊畫畫。


    可如此一來,進展便慢了。”


    嶽茉一聽那還得了,立即勸許傾月放棄。


    許傾月咬唇不語。


    心中極是瞧不上那些武修的功夫招式,但一想到宋枝未來的成就。


    她便堅定了內心。


    學就學。


    待她學成了便能完全取代宋枝。


    前世宋枝成了許家少主,還要好多年才能當上盟主的徒弟,如今她年幼便拜盟主為師。


    怎麽看,也比宋枝厲害。


    “爹爹……我不怕。”


    許漠北有些為難。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


    “那是什麽問題?”


    “武修的功法招式,壓根不外傳,想學就必須得簽賣身畫契。”


    許傾月小臉一白。


    那宋枝是怎麽學的?


    突然她想到了宋枝的娘是武修。


    一旁的嶽茉皺眉,她雖不願女兒學那些莽夫的招式,但她不忍看女兒失望。


    “我們去問飛鶴城要?”


    許漠北錯愕望向嶽茉。


    “怎會想到飛鶴城?”


    “聽聞他們的功夫比較適合女子,且他們不是燒了我嫁妝?那便讓他們用功夫和招式來抵!”


    說著她眼中劃過一抹憤恨。


    許漠北輕拍她的手。


    “嫁妝我會補償給你。至於功法,飛鶴城那麽恨我們,是不會給的,且他們壓根不認。


    強搶,會引起武修群憤。


    不值當。”


    許傾月滿眼不甘。


    難道就要這麽放棄嗎?


    許漠北安慰道:“三年後不是有比鬥大賽嗎?屆時,爹爹多安排點人,去抄他們的招式。”


    許傾月眼睛一亮。


    “有用嗎?”


    對上女兒那亮晶晶的眼睛。


    許漠北有片刻的心虛。


    聽聞武修的招式不按順序練,會出問題,比鬥時肯定不會按順序來。


    但萬一他這三年內有法子了呢?


    先拖著吧。


    一見許漠北點頭,許傾月立即興奮不已。


    宋枝這輩子我贏了!


    你的一切,我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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