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夢!路程還有多遠!”


    「報告指揮!三天!」


    根據智腦小夢指示,他們現在要去往一個人類的大型聚居口岸。那裏是上古人類的飛船登陸點。同時也遺留著一座空天母艦的艦橋基座。


    小夢說,如果需要它的長期陪伴,必須去那裏,它需要更換自身內部許多腐朽的零部件。曹夢德雖然不懂這些東西,但他正在仔細認真學習。


    可能他是完整人類的緣故,在小夢老師的教導下,對於許多事情一點就通。甚至有的時候靈光一閃的問題,還會讓小夢卡機半晌才能回答上來。


    它隻是一個不成熟的車載小智腦而已,高深問題隻能含含糊糊解答,其實它也不懂。


    一個敢教,一個敢學,就這樣愉快度過了幾日時間。


    抵達目的地前,在他看來,大型口岸,應該是人口眾多,屋舍儼然,周圍良田圍繞,家畜成群。


    結果來到這裏後失望至極,入眼盡是一片荒蕪,四下荒渺無人煙,破敗屋舍隻剩地基露於表麵,唯一值得稱道的,就隻有一座空天母艦的基座還屹立不倒。


    這樣的場景,都讓他失去了探索的欲望,要不是小夢需要這裏的東西,他或許看到的第一眼,轉頭就走了。


    硬著頭皮,在這個所謂的大型口岸遊蕩了一圈。除了見到滿地的枯骨外,還有一些上古人類遺留下的裝備,其他什麽都沒有了……。


    應小夢要求,他把能帶走的上古人類遺留物品,通通拖回貨倉安放好,就日夜兼程來到湖拔高約千米的空天母艦基座之上。


    礦車駕駛艙。


    “小夢!你需要什麽物品!我去幫你取!”他拍著胸脯,自信說道。


    「這個…你知道cpu嗎?圖像顯示器呢?紅外探測儀…數據交換線……x100」小夢以為他懂,便開始報名字。


    他聽完,一頭霧水搖頭道“不知道!”進而想到什麽,一臉疑惑問道“蛇皮油這種東西我們星球恐怕沒有吧!我從來都沒見過蛇這種東西的存在……。”


    「你!……算了……。我給你個震動器,你帶著我的無線智慧之眼進去探索一番,我要是覺得有用,就啟動震動器,你幫我拿出來。」小夢白高興一場,沒好氣說了個方法。


    對於小夢吃癟,他沒有半點不好意思,交代的事情依言照做就是,他下艙麻利的進入基座艦橋艙。


    留下小夢在外麵等候。


    這些天相處下來,他學到了不少知識技能,也能感覺得出,這個叫什麽智腦的小夢,是真心不遺餘力的在幫他。


    哪怕他發現礦車後邊其實一直都在冒黑煙,它也說沒事,依然不留餘地的全速飛行,隻為了照顧他的飛行體驗。


    他很開心有這樣一個夥伴。


    昨天,更是因為飛行太快,不小心弄丟了一顆大燈,就是那天黎明前照射他的那個大燈,要不是飛行太快,他都忍不住要去撿回來。


    進入艦橋的路上曹夢德想了很多,對於小夢交代的事情,他覺得有必要認真對待,不然很可能失去它。


    他不想失去這個說話又好聽,還常常被自己反問得啞口無言的小智腦,他覺得有小夢的陪伴,昏暗孤獨的人生或許有更多希望。


    進入艦橋還沒兩分鍾,他就看到地上有一顆和智慧之眼一模一樣的眼睛。心想小夢好像隻有一個,該不會是它掉的吧!在震動器沒有震動的前提下,他偷偷撿起這枚拳頭大的眼珠子,塞入背後口袋。


    又走了不多時,震動器響動,眼前是一具和人一樣的鐵疙瘩,隻是長的不是腳,而是滾輪,震動器震動了,他可不管這是個啥,扛起就往外走。


    返回礦車丟下鐵疙瘩他從身後摸出一枚智慧之眼道。“小夢!你看我給你找到了另外一隻眼睛!”


    智腦小夢在一個他看不到的小光幕上打出一個“白癡”,然後露出一個微笑表情,從礦車頭頂伸出一個光禿禿的支架道「給我安上」


    “好呢!”


    安裝好後他圍著眼睛支架看了一圈道“我繼續探索去了,你要好好的!”


    說完原路返回,見到什麽拿什麽,什麽震動通知,早就丟在了一邊。


    忙了好久…好久…。


    他眼看著礦車給自己維修,小夢說這是翻新。前前後後花費一天時間,從原本的黑色外表,逐漸轉化為銀灰色外表,小夢說,這才是他原本的外表,問他好不好看。


    他靦腆道“你什麽都好看!”


    小夢聽後又宕機了,但他沒有閑著等它恢複,而是想趁天黑之前把艦橋倉庫裏的東西全搬出來給他。


    中途累了,就喝一種苦澀的過期營養劑,這是小夢指示的。他喝了之後精力充沛,力量感十足,多次讓他暗想:“小夢果然沒有騙自己。”


    夕陽西下,他搬出最後一個櫃子,結束了搬運工作。這時小夢也蘇醒了過來,當它看到櫃子的一瞬間,高興得就像是個孩子一樣,活蹦亂跳,還時不時發出“噗噗”的鳴笛之聲。


    它迫不及待伸出機械臂,打開櫃子,從中抓出一個盒子,輕輕打開,曹夢德伸過頭來,就見裏麵居然有10片和他手掌一樣大的方形灰色卡片。


    他有一點不解詢問:“小夢,這卡片有啥用,能讓你高興得鳴笛!”


    “cpu”小夢歡快地告知他這卡片的名字。


    “哈!蛇皮油就長這樣啊!我還以為是你說的那種長長的動物,用它的皮做油呢!”


    小夢現在不想和他鬥嘴,趕忙催促道:“你快拿著它們進來給我換換!”


    他拍拍胸脯,爽快答應了下來,拿著十塊“蛇皮油”進入駕駛艙,根據小夢指示,一步步打開牆上隔板。就見裏麵有數十層寬兩尺,厚一公分的透明板子。


    每塊板子中間都有一塊他手中這樣的“蛇皮油”,在小夢一步步指揮下,他順利換完了9塊“蛇皮油”,還有一塊小夢說等它挪挪窩,明天再換。


    曹夢德以為要等到明天。結果他才睡了一覺,就被叫起來換了。


    他還納悶問了一句:“小夢!你不是說明天換嗎?咋現在就換了呢?”


    性能恢複滿血的小夢直接懟道:“讓你換就換,你哪來那麽多問題!”


    得……他無奈攤攤手,按照幾小時前的流程走了一遍,換上最後一塊,換完之後,就聽聽小夢哼起了更好聽的調調。


    他追問這是什麽調調。


    小夢說這是歌曲,名為《星海遙望》是一個著名的女科學家瞎琢磨出來的,後來火遍了整個人類星際帝國。


    ……


    “後來呢!”他喜歡聽故事,不停追問小夢。


    “後來她死了啊……被自己的一項試驗炸得灰飛煙滅,連找到dna將其複活的可能都沒有。”小夢有點惆悵道。


    這一夜曹夢德索求無度,一直要求小夢唱《星海遙望》和給他講故事。它被弄得煩不勝煩,索性偷偷開啟複讀機功能,跑到一邊修理起鐵疙瘩。


    其實他聽的不是歌聲的美妙,而是一些別的東西,隻是當變成複讀機後,那種感覺就沒有了。然後就聽後麵有動靜,一看之下,便知道是小夢在忙,所以沒空陪他唱歌講故事。


    他不會修理這些鐵疙瘩,所以靜靜坐在礦車裏,看著動畫片,不打攪誰,也不搭理誰。


    直到有一台鐵疙瘩跑了過來,給他懷裏塞了一副便攜式耳麥。起初他不理解,動畫內容變為戴上耳麥的示意動畫,他才逐漸學會,使用方法。


    然後就愛不釋手,整天掛在脖子上,有事沒事就呼叫小夢,這讓小夢突然有一點後悔給他準備一副耳麥了。


    ……又啟程了……


    時間匆匆,這次啟程,他去了很多礦區,除了找到一堆“智慧之眼”外,看到的,隻有無盡淒涼。


    待他花費很長時間,幾乎逛遍了整個阿瑞斯星,它才後知後覺明白,原來涴達爾盆地,才是他們族人最後的歸宿。其它區域,早就因為人口續接不上,或是環境地理因素等徹底變成了一捧黃土。


    他很傷心看到這樣的結果。當初,他的族長爺爺說:“外麵世界還有很多像涴達爾盆地這樣的聚居地,他如果要答案,或許這些地方有。”他信以為真,才願意花費巨大代價尋找同類,結果沒想到,卻換來如此淒涼結果。


    故鄉回不去了,尋找同類失敗了。努力沒有了方向,他很迷茫。小夢提醒他此星人類撤離了,他們回到了“母星”。


    第一次聽說“母星”這個詞,又想起族長爺爺說,回轉塔為什麽叫希望之塔。那是因為他們先民有一個執念,他們想回家。


    然而家在哪裏,卻又不知道。


    現在,他從小夢這裏得知,回家,就是回母星,隻是轉生人的記憶中,抹除了母星的一切信息。


    “真是無情啊!”突然!他感慨說完此話就整個人陷入了宕機。


    小夢沒有反過來,還煞有其事點頭道:“嗯!提出這個想法的人一定很無情,居然讓人丟失掉一部分記憶,真是可惡……!唉!?你怎麽回事!”


    就見此刻的曹夢德眼神犀利,仿佛被什麽萬古老怪物附身,他抬頭看向天空,好久好久才逐漸恢複清明如水的眼神低下頭。


    “小夢!我們離開這顆星球吧!這顆星球已經沒有了人這種生物,它也成了一顆沒有夢途的星球了。”


    小夢一聽下意識道:“你不就是人嗎?還有!夢途是啥?”


    低下頭的曹夢德喃喃自語道:“夢途啊!就是事物運轉的命運,遵循宇宙規則的定數,就像你……遲遲不願意和那些礦車一樣成為廢銅爛鐵,所以一直在努力修複自己。”


    “啊!被你看出來啦!我還以為我很隱蔽呢!”顯然小夢對隱蔽有所誤解,它隻是不想就那樣“死去”而已。


    它不甘心,它要掙紮一下,哪怕最後結果可能沒有結果。


    雖然它不理解這是何故,可是當發現有人類時,它的不甘心化為了活下去的動力,不惜動用儲備多年的“植物油”作為燃料也要活下去。


    可就算為了自己能活下去,它也沒有忘記這個世界不可能有人類的事情,所以它對著太空發送了求救信號。


    孤單太久,它想被帶走,被人關心,被人嗬護,哪怕最後進了報廢爐也在所不惜。


    “你知道怎麽離開這顆星球嗎?”


    “知道啊!擺脫地心引力束縛,進入太空,找到星門,啟動它,穿過去,就可以離開這裏了。隻是我的動力係統不足以送人進入太空,而且我也沒辦法隔絕真空。帶你上去的話,你也會因為缺氧而一命嗚呼。”小夢說這話時,情緒有點低落。


    雖然小夢分析了當前情況,也做出了解答,但曹夢德有必須離開這裏的理由。


    阿瑞斯星沒有生物,整顆星球猶如植物樂園,而植物是宇宙自然基本規則之一。其狀態,生生不息,萬古永存。所以它不需要什麽夢途,也沒有什麽夢途。


    都長生不死了……還要啥夢途……躺平就是最大的發光發熱。


    就算給它一個,也和窮人給富豪五毛錢一樣,沒有任何意義。


    而他想借用別人的夢途找回自己的夢途,雖然過程千難萬難,可是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行。


    而此星,不具備他想要的基礎條件。


    小夢看他去意已決,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是認真的嗎?我不敢保證星門還能使用,倘若我們花費巨大代價上去了,卻發現星門無法使用,那我們可能就回不來了,就算最後能回來……也會被大氣的摩擦力而燒的灰飛煙滅。”


    曹夢德聞言,眼神露出古怪,剛剛記憶複蘇,他的腦海中出現過一道特別的門,雖然隻是一閃而逝,可他確信,這東西是真的存在無疑。


    身為夢途投放員,真假一眼便知。


    不過,他還是想確認一下星門長什麽樣子,便問道:“小夢,你說的星門長什麽樣子啊,可以把他拿下來嗎?”


    小夢新身體聞言,陷入宕機,好半天回過神來道:“你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星門那麽大的東西,是能進入星球大氣範圍的嗎?還不讓星球區域磁場紊亂,誘發不可測風險……。”


    說著,便在光幕上顯示出星門的三維立體圖。“喏!這就是星門,你看吧!”


    小夢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這異想天開的家夥,便繼續道:“我勸你不要想著把它拿下來,它重達7000億噸,自身八台協同反重力係統,隻夠維持它在太空屹立不倒。如果拿到了阿瑞斯星,恐怕下一秒就會因為重力超載,係統癱瘓,繼而陷入地殼深處,成為一堆廢銅爛鐵。”


    曹夢德看清星門長相,露出一個笑容道:“小夢!你說我們真把星門拿下來了,你會做什麽,我說如果……。”


    「唔!如果啊!那就太好玩兒了!隻要它的太陽能吸收板沒有被破壞掉,你可以借用它的蟲洞能力,利用這顆星球作為跳板坐標,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甚至回到母星……恐怕也會神不知,鬼不覺……。」小夢幻想道。


    曹夢德一聽,當即在腦中呼喚起星門。


    ………良久……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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