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造小夢已經過去好幾天時間了。


    這日他正在梳理腦中知識時,意外發現消失許久的星門投影,居然又再次出現在了腦海。


    他對於星門有一種難言的想法,原本以為這東西可以強製保命,再不濟也能傳回阿瑞斯星。


    誰知這東西也有一些使用限製,目標任務如果太遠或者太過於特殊,就是一次性傳送。


    真真是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上輩子有驚無險地度過了和異獸廝殺的生活,這次星門投影的出現,讓他有點犯嘀咕。


    “先易後難,還是隨機?別到時候給我整個噩夢級難度,任務還沒開始就直接結束了……。”他呆若木雞,說著隻有他自己聽得懂的話語。


    正在水中擦洗圓潤外表的小夢,聲電傳感器中捕捉到了一絲聲如蚊呐的聲音,經過係統處理分析,也得知了此番話語;


    當即丟開抹布,探頭探腦飛到曹夢德身後,仿佛是鼓足了勇氣,輕聲細語問道:“指揮!你在嘀咕什麽呢?”


    “嘶~……小夢你別這樣神出鬼沒的行不行,車嚇人,也能嚇死人唉!”他拍拍胸口,勉強鎮定後說道。


    剛剛他的心神停留在腦海星門投影上,沒注意外界,被小夢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


    “對不起,聽到你在說什麽噩夢級難度,我有點好奇,所以就湊了過來……。”


    “我沒怪你,隻是你這無聲無息的悄悄靠近,萬一我的肌肉記憶複蘇了,不小心抽出冰璃一劍把你砍了怎麽辦?”他結合自身上輩子出現的超級反應力擔憂道。


    他是真的很擔心。


    上輩子他因和異獸戰鬥,練就一身恐怖反應力,雖然依舊沒能“人劍合一”,但快到了沒有殘影的地步。


    日前,他感覺自身拔劍揮砍的肌肉記憶正在複蘇。


    這或許是他和異獸搏鬥了100多年後形成的意識本能,正在通過生物電信號刺激基因序列激活肌肉記憶。


    他剛剛就有抽出冰璃的衝動,但是他轉念一想這是阿瑞斯星,也就克製住了本能衝動。


    小夢聞言退後半步。


    經他提醒,它也想起了指揮的恐怖之處。螞蟻戰大象,還把大象反過來抱摔,這誰見過?它見過……。最後更是寒光一劍,讓其異獸當場伏誅。


    就算戰鬥過程中被異獸饕餮暗中用電光球偷襲,他也從容不迫一劍擋開,並加以反擊。


    這全靠他一身肌肉記憶的輔助,才讓他遊刃有餘應對四麵八方而來的襲殺偷襲。


    小夢知道他的身體是重新孕育的,但它不敢保證這副孕育的新身體會不會繼承了他上輩子的那種恐怖反應力。


    如果繼承了話,它這樣無聲無息靠近還真的很危險。


    “指揮,那我以後要怎樣才能避免你的本能反應呢?你知道的,我被你改造過後推進器已經做到了靜默無聲……。”


    “這還不簡單嗎?喇叭呀!嘟嘟嘟……。你該不會忘記了自己有這個功能吧!……不過……話又說回來,我似乎有好幾天都沒聽到你按喇叭了呢!”他說著,古怪看向小夢,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


    心裏也在暗想:不知是被改造傻了,還是怎麽,愛美了不說,很多原本身為礦車的功能都好像被小夢忘了似的。


    “……”小夢無語轉過身去,不想搭理此刻的曹夢德。


    他沒注意到小夢如今的變化,見它不搭理自己,就繼續研究起星門投影的變化。


    轉過身的小夢沒等來鼓勵或者安慰,心底一陣失落,瞬間感覺飛行都太累了,直接一屁股紮在地上,尾端陷入地麵一米多深。


    他感覺地麵一震,不解向後望去,就見小夢居然把自己種在了土裏。


    “……”他無語幾秒,提醒道:“你待會兒又要浪費水去洗……。”


    “要你管……我就喜歡……哼!”小夢傲嬌道。


    日常時光,在鬧別扭和打鬧中安然度過。


    小夢雖然被改造得幾乎很完美,但是它依然不能飛上太空,不是它的動力不夠,而是它的密封性不行,無法隔絕真空。


    最主要一點,是它體內沒有了氧氣循環設備。


    以前的老版礦車有,可惜被雷擊損壞了,後來重組了兩次,功能還被砍了。


    目前它內部加入了許多以前不曾有的新功能,但還保留了絕大部分礦車功能,


    可是它不想動用以前的那些老舊功能了,因為一用就會讓它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對於一個智腦而言,不愉快的問題太過於燒腦,最好的辦法就是靜默掉不予理會。如同一個人想忘掉某事一樣,刻意選擇忘記。


    夕陽下。


    晚風吹過劉海。


    曹夢德研究半晌星門突然想家了,但是他沒有家,就連陪伴他百年光陰的礦車,也在和他浪跡星球的過程中不幸灰飛煙滅。


    雖然智腦小夢逃過了一劫,但是那個能當家的礦車是真的沒有了。


    而如今的水滴飛行器,雖然時常也被他稱呼為礦車,可是誰都知道,這不是那個可以無憂無慮躺在裏麵睡大覺的“家”了。


    “小夢……我想家了……。”他說這話時,眼神空洞,記憶回到了那個虛無縹緲的夢界,在那裏,他有一座雲邊小屋,接待過一些人,也送走過一些人。


    可是現在,那個屋子或許正在期盼著他的主人回來打理,也或者早已荒廢被雲母精靈推倒了。


    “我也想家了,不過我的家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哪裏。或許是我的出廠地址:藍耀科技中心,也或許就是你的懷抱。”小夢智腦夢囈般說著它的理解。


    “……”他問言空洞眼神瞬間清明,他回神了,他被小夢這話整無語了,當即一把鬆開抱住的水滴尾巴。


    “你咋鬆開了,我還想讓你多抱抱呢,”小夢有點不依。


    “我餓了,沒力氣,抱不動。”


    “那我去給你做飯,你等我幾分鍾。”


    “呼~……。”看著小夢飛去臨時廚房,他鬆了一口氣,不知為啥會鬆一口氣,反正他感覺心裏怪怪的。


    十來分鍾後,一陣喇叭響起。


    “嘟嘟嘟……開飯了。”


    “來了…。”


    一人一夢,一頓夕陽晚餐。某劍不甘示弱,亮出寒光,也出來透透氣,讓某人大感頭痛。


    飯後,一劍一車一人依偎在樹下,看著夕陽。


    “追趕夕陽吧……我喜歡夕陽……一起告別暗夜裏的孤獨與憂傷,讓故鄉的記憶溫暖彼此心房……。”小夢又開始了輕聲吟唱。


    他很仔細聆聽。


    ……


    夜幕降臨。


    青鬆下。


    一人一劍騰挪間,挽起孤鴻殘影,意不絕綿綿揉揉,化風成絲,串起鬆針無數,一同旋轉飛舞。


    良久,意收,劍歇,人閉目,劍勢去矣。


    “呼……”


    曹夢德深呼一口氣,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手中冰璃劍,拋開道:“不行,還差一點點。”


    這話或許隻有他和手中劍懂。


    “人劍合一”在劍道路上,才是真正的入門起步。而他摸到了,但是始終差一點點。並不是他不夠努力到最後總是差一點點,而是他對於劍不理解。


    簡而言之,他沒有和劍有心意相通的默契。


    他需要一次對劍的全麵認識,從而讓自己握住劍時,有了如指掌的熟悉“感覺”,進而達到“人劍合一”的“感覺”需求。


    他已經熟悉了冰璃劍,但這不夠,遠遠不夠,獨木不成林,劍道也是一樣,獨劍無法讓他掌握合一的“感覺”。


    他需要更多的劍,然後了解它們,認識它們,並讓身體、意識、精神記住它們。


    冰璃劍:能大能小,能虛能實,冰屬性。


    特性:忽視物理。


    化實最大長度120厘米,刃長90厘米,劍身透明冰藍,劍脊厚實,劍尖銳利,削鐵如泥。劍柄30厘米,玉沙防滑,握持感覺非常舒服。


    可是,光了解這些沒用,他還需要了解其他劍的特征、屬性、特性等方方麵麵,從而隨心所欲使劍,即:“人劍合一”


    冰璃劍聞聽還是差一點點,一下趴在地上,仿佛也有一點垂頭喪氣外加傷腦筋。


    它想起上輩子被主人拿著天天砍怪,練就了一身驚人反應力,然而對於“道”的掌握卻微乎其微。


    還是最後要死了,才摸到了感覺,並能很快進入狀態,可是末了總是差一絲。


    剛剛感覺來了,練習了一下,結果依然是如此,還是差一點,它都快自閉了。


    陡然,沉思著自己是不是要弄幾把劍出來了耍耍的曹夢德,收到了星門投影的任務提示。


    他一怔,感覺有點莫名其妙。


    “回去吧!來任務了。”


    冰璃知道任務是什麽意思,當即化實為虛回到他的腦袋裏。來到星門投影前,別在他意識體背後,探出劍柄,一同看著任務信息。


    [任務接取]


    [提示:參考末武星s級難度標準,此次任務難度為a+,有幾率變為s+,請星門之主務必謹慎。]


    他看著提示,根據小夢傳授的知識已經明白這個s和a+符號是什麽意思。


    當即伸手就要按下任務接取,可想到小夢還在給他織衣服,他立馬又退出意識,不緊不慢來到臨時草屋。


    小夢見他練劍回來了打趣道:“曹劍俠回來啦!人劍合一練成了沒有,我還等著你和我人車合一呢!”


    他聞言嘴角莫名一抽,想起上次不經意間向小夢提了一嘴,沒想到被它當真了。


    “有任務了,你去不去,不去的話我走了。”他直截了當說道。


    小夢水滴大頭光幕上出現一個懵懂表情問:“又有任務了?什麽級別……。”


    “a+”


    “那還等什麽,這種打醬油的難度我必須去啊!再怎麽說我也能裝一兩噸醬油回來不是……。”小夢聞聽a+瞬間來了精神。


    他聞言咧嘴一笑,意識按下任務接取。


    伴隨一陣光束,一車一人消失在了阿瑞斯星。


    ……


    本位世界。


    人馬座星雲。


    這是一個泛星河區域,外型如同一個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馬的組合,上半身的人張弓搭箭,仿佛正在射那真空無始之地。


    河區內星係成群,孕育著琳琅滿目的世界之珠;即,星球。


    有珠者,大如磨盤,其上性如烈火,照亮一域,成為一種必被觀測的象征;


    然有珠者,微如芥子,隱沒於昏暗不見其形。


    也有不幸之珠,因外力而破碎,成為了宇宙塵埃,實在是令人惋惜。


    今天,故事開始的地方就是一顆隻有半邊身子的小破珠子。


    碎星域。


    人馬座星雲團中一個最偏僻,最不起眼的小星區,他宛若是此星雲團馬尾上的一處邊角料,沒人愛,沒人疼,也時常沒人照顧。


    其實它原本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人馬末星區,就是它所處的地理位置。


    多年以前,這裏還有一顆年輕的恒星值守,給末星區帶來無盡光輝與溫暖,然而不知何故,它走向了終結,變得暗沉,變得喜怒無常。


    沒有見過恒星死亡的場景,永遠無法想象恒星死後會有多恐怖。溫暖變成了屠夫,光輝變成了屠刀,攜帶一抹不甘的憤怒,它砍碎了周遭的一切。


    由此,人馬末星區遭到了毀滅性打擊,成為了後世的碎星域。


    如果有人馬座星雲的原住民,有幸來到昔日的末星區,會發現,這裏已經看不到任何一顆完整的星球了。


    雖然如此,可此星域仍然有一顆半邊星球孕育著生命奇跡。


    一顆名為:「藍蒼星」的小世界之珠,它也在那次恒星意外死亡的過程中,受到了波及。遭到了超新星高能粒子對衝射流爆的衝擊,導致南半球當場破碎,露出地心熔岩。


    或許此星命不該絕,在恒星死後,它頑強的存活了下來,而不像其他星球一樣,爆碎成了一堆隕石塊,散落在星河四處。


    這日……。


    藍蒼星人正在舉行星球特別祭日,祭奠母星受到重創,還哺育他們繁衍生息,他們很感激,以祭奠的活動形式,爭取讓每個人記住母星的偉大。


    然而母星在怎麽偉大,也快要步入此星域其他世界之珠的後塵了,他們在祭奠活動上祈求母星在撐撐,很快就有救了。


    藍蒼星也仿佛真的聆聽到了他們的祈求。地心熔岩不管多麽暗淡,依然在熾烈發揮著它本該有的作用。


    藍蒼星人的科技很原始,不算太強,大概隻有2級的樣子,沒辦法如同奧姆萊人那樣,進行星球改造。


    所以他們把科技的側重方向,點在了尋求外星人的幫助上麵。


    以往幾乎每天都要向宇宙深空不間斷發送高頻信號脈衝,傳達的信息內容隻有簡短的一條:“救救我們!”


    促使他們這樣做的原因是藍蒼星的熔岩核心正在加速老化,而他們想逃走,卻根本做不到;


    碎星域不是白叫的,內部充滿了星球隕石碎屑,如同一個灑滿了鋼釘的遊樂場,他們是一群赤腳的孩子,顯而易見的危險無處不在。


    最近這些年,隨著能源吃緊,發送求援信號的頻率也在逐年降低。直到今天,已經隻能放在祭奠儀式上進行了。


    藍蒼星北半球,祭奠廣場。


    儀式在藍蒼人領袖的組織下,如往常一樣正常舉行,省略掉冗長的祈福禱告階段,來到重要的啟動信號脈衝裝置發送環節。


    他在全體藍蒼人的注視下,按下了脈衝塔信號發射器。


    這是他們積攢了將近一年的能源儲備,卻隻夠兩台大功率脈衝設備的使用。


    要是以往,每天都會不間斷發送,但是隨著發射逃生船的次數增多,能源逐年吃緊。


    而逃生艙根本就沒法走出藍蒼星30萬公裏範圍,就會因碰上隕石墜毀,運氣好的還能撿回一條命等待救援。


    這樣折騰來去幾次,他們也就放棄了建造飛船逃出去的希望。


    碎星域半徑太大了,大到超五倍光速航行,也要1500多個小時才能走完。


    這還是不考慮如今局麵的情況下。


    何況他們的科技本來就不是很發達,飛行器最快速度測試,也才隻有幾千公裏時速而已。


    藍蒼人的命運咽喉已經被這碎星域扼住,發送求援信號或許是唯一有意義的事情了。


    至於星球,早已無力回天,能吊住半口氣,全是宇宙的憐憫。


    ……


    忽然,有人望天驚呼!


    “那是什麽……!!!”


    “快看!……光!好強的光!……”


    “是希望嗎?”


    ……


    廣場上人群騷動,順著視線望去,脈衝塔發射器的方向,有一道光芒直直降落而下。


    這是他們失去恒星之後,第一次見到比地核昏暗光芒還要亮的金色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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