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風雲湖邊,鬱煌言對袁不圓和石海燕倆人的感情糾葛,竟然豬八戒教孫悟空翻跟頭。


    和兩人分手以後,在些許的快以後,鬱煌言不由的訕笑起自己:自己的牛不放,倒是幫人家放蠓蟲。


    一腚的雞屎沒有擦幹淨,倒想幫人家打理衛生!


    鬱煌言呀,說你什麽好呢?


    進入二零二二年,鬱煌言的心情愈發的不好。


    本來和家裏人的對話交流就不多。新冠疫情肆虐期間,畫地為牢,一家六口人,蝟集在空間狹小的居室裏。


    語言碰撞濺起的火花,越發的頻繁出現。


    一家人的脾氣突然變得都不好。在父母亦或是外爺爺和外婆的言傳身教下,小孩子也變得語言高亢起來。連還沒滿三周歲的外孫女,一點不如意也會尖聲嘶叫起來。


    外邊不能去,家裏又充滿了火藥味,鬱煌言隻有躲進小屋成一統,一天三頓借酒消愁,活得沒有白天黑夜的。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鬱煌言清早起來,就感到頭暈胸悶,太陽穴發脹。


    略略吃點飯,關上小屋的門,斜倚在床頭上,感覺就來了。右耳朵裏腫脹的難受,一架巨大的發動機,在加足油門轟鳴。


    滿以為揉揉穴道,按摩按摩麵部,扯扯耳朵就會好的。


    不擋吃,不擋喝的,醫院的五官科大多停診,就在家裏受受吧。鬱煌言心裏想。


    誰知第三天,情況不對頭了。


    不僅耳朵裏發動機轟鳴加劇,心煩意亂的。連走路都趔趔趄趄,直打仄歪,走路都無法保持平衡。


    鬱煌言感覺不好了,向雪伊梅說了句。


    雪伊梅愛答不理的,斜看鬱煌言一眼:貓尿喝少了!


    對於鬱煌言的借酒澆愁,每天三飽一倒,醉中日月長,煎熬的邁向人生的終點的頹廢,雪伊梅看見就來氣,喪弄著說:每天多灌點酒沒事了!”


    鬱煌言被嗆得直翻白眼。


    女婿倒是知道點事,攛掇著去醫院看看。


    話說的很輕鬆,就像吃了燈草灰。


    疫情封城期間,有哪家大醫院收治這種要不了命的老年病?


    在網上,鬱煌言自診,知道了自己是得了神經性耳聾。病因嗎,大多是因為心情鬱悶、焦躁,睡眠不好造成。


    別看這病要不了命,治療可是世界性難題。


    如果十天內治療不好,大概率是耳朵裏帶著轟鳴的發動機走到人生盡頭。


    頭昏腦漲,二十四小時的噪音襲擾,生不如死的煎熬。本來就性格不好,說話粗喉嚨大嗓的鬱煌言,語言也越加暴虐、高亢。


    可能是右耳神經性耳聾,把握不住聲音的高低。也可能是,耳朵沉,對妻女說得話,指東打西。家裏的緊張氣氛,日益高漲,矛盾對抗達到了新的水平。


    再悶在自己的小屋,畫地為牢的生活幸好,鬱煌言的這條命,何時終結真是不好說了。


    疫情高發期所采取的的措施,很快取消。要不然,鬱煌言的這條老命就撂出去啦。


    這是,那天鬱煌言去小南湖時,見到袁不圓倆人後的心情。


    三條使命沒有完成,鬱煌言隻能在附近轉轉。


    想追徹底求心的寧靜,沒門!


    和袁不圓與石海燕,扯淡一會,鬱煌言心裏舒服多了。待回到自己的小屋,房門一關,鬱悶的潮水又猛撲過來。


    羨慕嫉妒,是人類自私的本能,鬱煌言忍不住胡思亂想:袁不圓和石海燕,不論人品如何,在愛情上終究修成正果,我的苦難何時是頭?


    鬱煌言磕磕碰碰,走到電腦桌前。耳朵裏的轟鳴由近及遠,又由遠及近,頭腦裏一盆糊塗糨子。平時駕輕就熟,天馬行空的思維,連一個字母都打不出來。


    雖然,雪伊梅就在咫尺的自己家的客廳,鬱煌言想的是虛幻縹緲的琚清婉:要是,當年不被強行建起攔河大壩?生命選擇了琚清婉,我今天的生活應該是什麽樣……


    破舊的列車,在幾十年沒有整修的軌道上,緩慢前行。沒人能夠想到,它的顛覆,竟然是因為一隻貓。


    是的,是因為一隻寵物貓。


    兩個年近古稀,生活過得疙裏疙瘩,心不平氣不順的老人。每天早起晚睡的能照顧好外孫、外孫女,已經忙得暈頭轉向,腰疼背酸的了,哪裏還有閑心他顧。


    任性的刁蠻公主,在幾次和家裏溝通沒果。一天徑自帶了一隻價值三千元的寵物貓,送到母親處。


    按理說,他們小兩口住的是聯排別墅,兒女又都是在外公外婆家過,空間有的是。閑暇養隻貓,那是誰也不會過問。


    不知公主是怎麽想的,大概率是不願打掃貓造成的汙穢,硬是把貓放到了父母處。


    從此,父母除了侍候兩個孩子和他們夫婦外,又添了新的任務,喂養打理寵物貓。


    鬱煌言從家裏的排位第六,退到了第七位,雪伊梅也隻得退到第六位。


    不知這個世界怎麽啦?對貧困人群,很少有人出手救濟,而對舔舐邀寵的寵物,他們不惜千金。


    貓窩、貓餐具、練爪玩具、洗澡美容,錢花的流水一樣。一份幾公斤的貓糧,不皺眉頭的拋灑八百多元。


    這讓一直生活在社會底層,過慣了煤礦工人苦日子的鬱煌言心疼啊!


    你爹也沒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麵對怪戾的倆口子,一輩子培育的碩果,家裏至高無上的公主,鬱煌言隻能想,卻不能說。


    說了,鐵定的會遭到公主的迎頭兩棒:花你的錢啦?多管閑事!


    還要贈送一句:你一輩子餿餿扣扣,也沒見你發什麽財?


    要命的是,倆個小孩子,進家就要玩貓。本來就不多的屬於他們的時間,進一步被擠占,考試成績明顯的下降。


    公主刁蠻的罵過兒子,就開始責罵起父母:你們白吃糧食了嗎?每天閑著沒事看螞蟻上樹!就不能看住小孩,不叫他玩?


    玩是孩子的天性,本來就被貪多嚼不爛折磨的厭學的孩子,找到了情緒的發泄口。豈是隻能疼、不能管的外公外婆約束的住?


    貓屎、貓尿、貓毛,散發在小小的空間,氣味啊讓過敏性鼻炎的鬱煌言,聞到就惡心,眼淚鼻涕成串的往下掉。


    曾經可以可以靜靜心的、鬥大的囚室,如今已成難以容身之地。


    矛盾的進一步爆發,是養貓之患。


    無論什麽寵物,都具有獸性,隻是不知什麽時候逞凶。


    小外孫,在玩貓的時候,終於被不耐煩的貓抓了。


    狂犬疫苗必打?


    打完疫苗就算結束了?公主的刁蠻同樣充滿野獸的氣質。


    她在雪伊梅一尺外,掐腰立眉,用手指點著母親的額頭:你們為什麽不及時,修剪貓爪?


    雪伊梅咕噥了句:剪了貓爪,還有貓牙呢!最好不喂。


    公主就是公主,霸道的如同私有企業性格火爆的總裁:我就知道,你會用這句話來氣我?作為一個活不了幾年的人,你就不能有點愛心?小動物不是條命?


    公主始終對著雪伊梅吼叫,雖然也是說給鬱煌言聽的。但經過幾次交鋒,她不敢直麵斥責鬱煌言。父親的性格最近太暴烈了。在公主的斥責、怒喝上針鋒相對,一點不再肯退讓。


    鬱煌言實在聽不下去。


    雪伊梅畢竟是他相濡以沫的夫妻,雖然缺失了性的紐結。人年紀大了,早已沒有了那方麵的訴求,沒有什麽。


    生命裏沒有了風花雪月,曾經的愛情還是生命中最絢麗的彩頁。生活上還是互相照看的,人生最難走的暮年路,畢竟還是倆人相扶相攙走過。


    於是鬱煌言出麵幹涉了。


    幹涉的結果是公主凶性大發,樓板都要被她的咆哮震塌。


    鬱煌言再次犯起離家出走的念頭。


    可是雙方母親、雪伊梅的多病、外孫們的照顧。讓他還是不能遠走高飛,他隻能在有限的方位散散心。


    小的時候,鬱煌言曾經聽人家講過一個故事。


    雖然內容很迷信,宿命的觀點倒也和自己的感情生活,有些近似……


    從前嗬,有個老員外,家有萬頃良田,庫有億貫金銀。騾馬成群,雞鴨滿圈。富甲一方,闊比王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享不盡的福,用不盡的財產。衣冠鮮明,威風八麵,向來是從人如蟻,一呼百諾。就是有一個毛病,舍不得吃舍不得花。


    他的大宅院麵臨最豪華的大街,對麵的一個小角落裏,有個鞋匠。搭了個四麵通風的草棚,在此謀生。


    小皮匠生性豪爽,成天大大咧咧樂樂嗬嗬。每天賺的錢不多,從來都是錢財經手過,酒肉肚中留,掙多少花多少。今天混個肚大腰圓,不管明日熱和寒。沒有點積蓄,活得很是自在。


    老員外中午閑暇,獨自踱步門外。


    已過午時,小鞋匠忙完手裏的活計,才剛剛進食。


    吃的什麽,燒雞白酒!那叫吃的一個香嗬,嘴邊流油啃著雞腿,仰臉灌下白酒。真個是酒漲喉嚨肉滿腮,酒香肉味隨風飄蕩,直撲街對麵老員外的鼻孔,引得他不禁咽下幾口涎水。


    看到小鞋匠的愜意,老員外很是不憤:“我有億萬家財,竟然沒有一個窮鞋匠享福,這輩子不是白活了。不行,我也得享受享受。”


    回到家就想晚上吃雞。


    帶著家人到了雞圈,看到活蹦亂跳,肥大鮮亮的雞,舍不得吃。心想,這樣的雞能賣個大價錢。千挑萬選,最後讓捉了隻生瘟打盹的瘦雞,晚上解饞。


    晚上,老員外狠狠心掫了口酒,啃起雞翅。雞大腿他沒舍得吃,想留到最後享用。誰知道,雞肉香味太濃,涎水難抑。心裏不急,舌頭急,下嘴及進肚,當時卡在喉嚨裏,一命嗚呼。


    到了陰曹地府,見到閻王爺報名。老員外直喊願冤枉,老天爺不均:小鞋匠窮的叮叮當當,我富甲一方。他天天吃肉喝酒,我怎麽才啃條雞翅,就噎死?


    閻王爺聽後哈哈一笑,讓牛頭馬麵帶他看看命裏是怎麽定的。


    牛頭馬麵帶他曲裏拐彎,走了好一會,才見到寫著他名字的院子。院子裏,隻有半杯酒和一隻雞翅!


    老員外感到委屈,轉臉看看,寫著小鞋匠名字的院子。十幾缸酒,才喝了一小半。滿是肥雞的圈裏,還有上百隻雞在啄食。不由的長歎一聲:這就是命呀!


    鬱煌言覺得自己的愛情和感情生活,和老員外差不多!雖然表麵光鮮,實際上命裏是個窮光蛋!


    待在家裏太鬱悶,遠方又不能去,鬱煌言這天沒去風雲湖遊玩。自己獨自駕著汽車,在餘州四環路上兜風散心。


    餘州市周圍的自然風光很是優美,四處都是風景。


    坐在小車裏灑目四望,雖然沒有春風得意馬蹄疾的心境。一日看盡洛陽花的瀟灑,也是讓他心曠神怡。


    待走到離家不遠的泉山森林公園,前邊的丁字路口,是他走過千百遍的地方。過路口時,他走得是直路,還是按老習慣向插入主幹道的岔路觀察了一下。


    餘州市正忙著迎接園博會,大規模的進行交通道路改造。路口豎立著黃色的塑料圍擋,遮住了岔路的視線,他什麽也沒看到。


    由於心事太重,情緒不好,注意力難以太集中。車過路口時,隻見一個黑影從側麵撲來,巨響過後,他就失去了知覺。


    昏昏沉沉,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就像闖過長長的隧道,眼前有了光亮。


    鬱煌言感到自己渾身每個骨節都痛。最讓他難過的是,全身繩捆索綁的,想翻動下身體都難以做到。


    鬱煌言勉強把眼睛掙開一條線,看到自己的左腿打著石膏,高高的吊著。頭部光悠悠的,好像有根管子插在頭顱裏。


    鬱煌言努力的想睜大眼睛分辨:這是哪裏?


    白色的房頂,白色的被子,除了不是寒風刺骨,就像自己橫臥在冰天雪地裏。


    再細聽,床沿有輕輕的鼾聲。


    鬱煌言想看個究竟,巨大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呻吟出聲。


    鼾聲立即停止,一個毛茸茸的腦袋伸了過來,仔細的看他掙開的眼縫,口裏驚喜的發出:老天爺唻,你可醒了!嚇死我了。三天了,你一直不知人事。我覺得……覺得……


    轉身捂起嘴,哭出聲來。


    哦!是老雪!鬱煌言心裏琢磨著。


    進入六十五歲以後,他們之間一直都是老鬱、老雪的互相稱呼著。


    不是嗎,夫妻倆的確老了。


    鬱煌言費力的看了看,那隻按著自己打吊水的手。手麵青筋疊暴,皮膚鬆鬆垮垮的,還有不少的老年斑。


    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雪伊梅鋁推磨樣,反複念叨了多遍。


    聲音喑啞、疲勞,間雜著興奮。


    鬱煌言在她念叨聲中,終於看到了那看過萬千回的杏核眼:眼窩深陷,眼圈發黑,眼瞼下垂,眼白布滿血絲。此刻雖然笑著,笑的比哭還難看:


    你知道嗎?你是摸著閻王的鼻子,又跑回來的!進了醫院,隻說你是腿骨折、腦震蕩。ct也沒觀察出什麽。隻說昏睡陣後就會清醒,誰知昨天你突然嘔吐,緊接著呼吸急促。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再查,腦裏已經有大塊淤血。辛虧搶救的及時,開顱抽取淤血後,你病情才穩定下來,現在你頭上還差著管子呢。


    我的娘唉。可嚇死我了!


    這就是多年的老夫老妻!平時嘰嘰咯咯,到了關鍵的時候,愛就自然的流露出來。


    貧賤夫妻百事哀,看著雪伊梅突然衰老的麵容,鬱煌言不由的心裏一陣陣抽動。


    他想說什麽,嘴唇翕動了幾下,蚊呐般擠出:我沒事了,你回家睡會……去吧。


    鬱煌言說完疲憊的合上眼睛,又進入了昏睡模式。雖然心死,隻要有一口氣,求生就是動物的本能。


    一周後,鬱煌言再次醒來,眼睛醒來,眼睛梭巡著尋找雪伊梅。


    幾天來,每當睡醒,他第一眼就是尋找妻子。


    無論感情是發生了什麽,少來夫妻老來伴,鬱煌言對雪伊梅有了再次依戀情節。


    情節深厚的,猶如嬰兒對母親的依靠。


    畢竟這個世界裏,雪伊梅是離他最近的人,也是最疼他的人。


    一時間,夫妻間多年的恩恩怨怨,都虛化成水氣蒸騰。


    眼睛裏一個女人的身影,臥伏在她床前。


    鬱煌言心疼的,低低的呢喃著:老雪,你怎麽不聽話。累壞了身體,咱們以後怎麽辦?孩子是靠不住的!


    女人睡得很沉,對鬱煌言的說話,沒有什麽反應,


    鬱煌言心裏不由的磕噔一下。


    雪伊梅血管堵塞,心髒不好。平日正常吃藥、休息,問題不大。要是過度勞累,那病情就不好說了。


    鬱煌言掙紮著,半支起身體,焦躁的搖晃著熟睡的女人。


    女人一個激靈,很快驚醒,勉強睜著朦朧的眼睛,驚嚇的向鬱煌言看去:你……你……怎麽啦?好些嗎?


    語言裏充滿驚慌和愧疚。


    鬱煌言定睛看去,不由的大吃一驚。


    四目相對,他才看清,俯臥在他床前的女人,不是雪伊梅!而是他絕不可能想到的琚清婉。


    琚清婉褐色的眼睛還是那樣迷人。看到鬱煌言眼睛裏的迷惑,漸漸轉為熾熱,還是很白皙的臉龐,潮紅起來:


    你這一場好睡呦,快接近二十四個小時了。我先前是擔心,後來見你呼吸平穩。雖然腦子裏,不斷想事,這死腦子還是不知不覺睡著了。對不起嘔!沒能看好你!


    鬱煌言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本來以為已經幻化成水氣和塵埃的琚清婉,活生生的坐在自己麵前,滿是羞澀和愧疚。讓他瞬間神遊八極,魂轉洪荒。


    這些都是真的嗎?


    鬱煌言掐了把自己大腿上的肉。


    疼!很疼!絕不是夢!


    隻是,琚清婉怎麽能代替雪伊梅看護自己?一向眼睛裏容不得沙子的雪伊梅,怎麽會允許她從少女時期,就視為情敵的琚清婉,親近自己?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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